119.第 119 章
第一百一十八章：
自小多才学, 平生志气高；
别人怀宝剑，我有笔如刀。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
无论哪个时期, 万般皆下品, 惟有读书高，都被世人奉为准则。识字与不识字的差别, 只要身在当世的知道。
随着开学第一次大会的结束，学子们陆陆续续的往教室走。但大多数人都还沉浸在刚刚的震惊中。他们或沉默不语，暗自谋划；或高谈阔论，妙语连出, 唯恐不能表达自己心中的震惊和期望。
大唐的官职，或者说大唐至大唐以前的朝代，历朝历代的官职对于学子, 尤其是寒门出生的学子来说有多难得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否则也不会出现世家独大，百年如一日，直至可以控制王朝的兴衰。但今日, 学院院长的一席话，居然让他们感觉, 他们其实距离所谓的士只有‘咫尺之间’。
“苍天啊！尔为何不让貔貅学院早几年出现？若是早几年，吾兄长就不必为求生计, 奔波于田地荒林之间, 而后, 而后……呜呜……，苍天啊，你不公啊！”一名看模样有二十多的学子，忽然站住了脚步，而后啪的跪倒在地，仰头对着天空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大吼。
这一吼把附近所有人的脚步都给吼顿住了。扭头去看，那人已经是泪水满面，面目悲切至极，令人见之感伤。再仔细听那言语，便知道这里面有一则悲伤绝望的故事。
但‘美好’的气氛往往都是用来被打破的，还没等同行之人怜惜劝慰，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便将这弥漫的‘温情’给打破——
“同学，虽然尔之想法也是吾等之所愿，但天下间没有那么多假设，尔如今有此机会，乃是尔的气运。尔现在所能做的，便是抓住这气运，努力提高自身，然后完成尔兄长未完成的路途。而不是在此，无视学院法则空悲切。
……学院的学子守则尔若日可领到了？”
跪地男子刚还在感动自己吸引了众学子的注意力，没想到就来了这么一出，半晌回不过神来。因此，听问便是本能的点头。
而在他点头之际，就见站在其身边的学生装上套了一件绿色马甲，年纪也就是十五六的学子面色严肃道：“守则要求学生到手既观，想来尔昨晚已经研读过了。其中一条，学院区内，不可在公共场合大声喧哗，制造混乱。尔可知道？……叫什么名字？”说着，居然就要打开他手里的一个绿色皮的小本本。
一看这架势，脑子活的立刻便有种不妙的感觉。程处默等纨绔甚至感觉自己看到了长安城里的那些无处不在的御史言官。
“卧槽……”程处默与众纨绔对视一眼。
一名大概与地上学子同出一地的，操着其相同的口音，连连行礼致歉连忙上前道：“呃，这位同学，他这是第一次，您看能不能通融一次。”
若是真正的御史，人家给你个屁的通融，转头就会将你的所作所为形容成万恶不赦，然后化为书面文字呈给皇帝陛下。
一群纨绔一时间有点小忐忑的看向绿马甲，心里暗暗道：这貔貅学院难不成就是个小朝廷？连御史都有？
人群中闻讯赶来的李恪李泰以及李承乾，更是伸长了脖子，嘴里还不忘记议论：“你说这绿马甲会怎么样？”
“应该不会怎么样？”李承乾道。
“说不好会学御史的模样……”李恪蹙眉。
绿马甲学子不知道是何原因，到底还算是好说话，在众目睽睽之下迟疑了片刻，再看地上眼泪婆娑，实在是有失男子气概的学子道：“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尔今日之举，虽事出有因，但仍是有损我大唐男儿，尤其是貔貅学院学子之气吞山河之气概。
但貔貅学院有貔貅学院的纪律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今日，念在尔初来乍到，先饶尔一次。下一次，若是再敢如此，尔的名字和班级会被写在食堂边上的那个大黑板上，进行通报批评，以儆效尤。若是情况再恶劣一些，会追上其父之名，若是再严重，按照学院守则，退学。”说完人便一个转身潇洒离开了。
一众的‘新生’，尤其是本身就是纨绔的，比如程处默等对视一眼，暗腹：好拽，比咱几个都拽啊！
李泰，李恪看向李承乾：……
李承乾：“看我做什么？”
李恪欲言又止，李泰纠结几秒，实话实说道：“感觉比你还有气势。”
李承乾：……
程处默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一个纵身挤出了人群，很快便追上了那绿马甲。
“同学，同学，可否问个问题？”程处默收起自己平时的嚣张跋扈，从身上掏出俩早上没吃完的馒头，递给对方一个。“嘿嘿，这不算贿赂，咱初来乍到，交个朋友。”
绿马甲看看程处默，再看看那馒头，最终伸手结果，而后原以为很难说话的人几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等程处默询问，便絮絮叨叨的将他的身份以及责任等等都全盘托出了。
“……不瞒同学说，我是初中部三年级的。……虽然咱们学院每个班级都有自己的纪律委员，但那只是管理各自班级的。像我这样的值日人员，其实平常都是普通学生，会穿上这身是随机而定的，也没人知道是什么规律，反正当天晨读时会有人通知。
……唔，也就是说学校的每个学生都可能成为我现在的身份。当然，学院小学班级一二年级，因为太小就算了，三年级以及以上的却是都需要承担。
……学院这么大，所有通常值日的时候会有好几个人。遇上我们这些年纪大的还好说，咱长长这么大，也算的懂得些人情世故，可遇上那些小学班级的，你就是有苦都没地方说去，因为他们怕被揍，往往不会出面跟你争辩，只要看到，便会认真的把你记下来，然后再去查你的班级和姓名。然后你就莫名其妙的上了学校的通报批评的黑板……”
“这么狠？”程处默听的目瞪口呆。
一口吃完最后一点馒头的学子点头，表情还很痛苦：“可不是，你们现在过来其实还算好的，当初咱们才入学，这项规定才实行的时候，哎呦，那真是除了睡觉和上课时间，简直是寸步难行，生怕被那小学班的啥都不懂的小屁孩给抓住。可因为每个人都有这么一天，咱也能心存怨念打击报复，学院纪律森严，除了咱们这些监督学生的，还有监督咱们这些人的，一般情况下，一旦被发现刻意打击报复者，轻者去批评黑板，扫厕所等，重者就是退学。你也知道，被咱们学院退学的，陛下都下旨说了，大唐境内所有教学机构都不可再录取，有名声的大儒也不可接替教学。”
“……呃！”程处默觉得，他现在好想回家，这特么貔貅学院比长安城还让人觉得恐怕啊！
“有什么可以避免的么？”一道声音忽然插进来。吓得程处默和那绿马甲浑身一抖。待转身去看，才稍微吐出一口气。
“吓死老子了，太子，你咋也学会偷听人说话了？”程处默非常不客气的道出来人的身份。那绿马甲眼睛却是立刻瞪圆了。
“这，这是太，太子……”
“太子怎么了，来到这里，他就是学生。”不等太子说话，程处默非常不给面子道出事实。
李承乾尴尬道：“是啊，我现在也是学子的身份。”
可话是这么说，您这身份，让人不能不害怕啊！绿马甲嘴里没说话，但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李承乾看向绿马甲道：“可有避免的法子？”
绿马甲愣了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但任凭他抓破脑袋，最后都只能摇摇头道：“除非你们暴露出身份，然后明令禁止，否则，在下估计有点难。”
“不会吧？”程处默挑眉。
绿马甲点头，最后有些痛心疾首道：“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这话是咱们院长的话，他非常鼓励小学生这么干。还说什么貔貅学院内人人平等。之前有几位府城来的，原以为暴露了身份，那些小学三年级的也不是啥都不懂的，应该就可以畅通无阻了，结果最后还是在犯错之后被上了黑板。他们倒是想查出是谁写的。可还没开口，院长就在大会上说，谁查谁死。”
李承乾：……
程处默：……
“老子还以为出了长安城，特么的老子就天老大，我老二了。”程处默最后仰天长啸，但声音却是不自觉的压低了不少。
李承乾暗腹：大哥可真，真绝！虽然来这里也没想犯错，但万一遇上个就想抓他毛病，看他不顺眼的，到时候上了那什么通报批评的大黑板，再把老子的名字带上，可让他这么跟父皇母后交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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