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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8.吕禄坏事


  陈平转了一圈,就认定了吕家的世交曲周侯郦商。郦商是刘邦早年与项羽对峙时著名谋士郦食其的弟弟,郦食其当年为汉王劝说齐国田氏归顺时,因韩信突然奇袭齐地,被恼羞成怒的齐国当场烹煮。刘邦念其才和巨大功绩,所以对其弟郦商封赏很是宽囿。吕家二兄建成侯吕释之也属谋士一类,与谋臣张良郦商都是故交,两家平素多有往来。于是郦商之子郦寄与吕释之之子吕禄亦是多年好友。陈平就想通过郦家这层关系,打通到吕家,想通过奇谋和三寸不烂之舌,让吕家第二代放弃在长安的兵权。

  郦商虽年过古稀,脑子还没糊涂,陈平的舌头再会拨弄也能听出弦外之音:让自己的儿子背叛门风、弃谊卖友,于是一再摇头摆手绝不趟这等浑水。

  “这等缺德事,你把我们郦家置于何地?卖友求荣,将来要被天下人唾骂的。”

  但陈平已决计把此路走到天黑,淡然笑道:“曲周侯,此言差矣!这不是卖友求荣,而是在挽救吕家和高帝共同打下的大汉江山啊!”然后把吕家封了两王不去封地却在长安把持朝廷军政大权,已引起刘氏宗亲极度不满的状况添油加醋说了,然后直接问道:“我们这些有功臣子,在皇权这问题上,虽说是外人,不便多问,但万一刘氏宗亲和吕氏宗亲在皇位问题上争执起来,我们该向着谁?”

  郦商一琢磨,“虽然老朽与吕氏族人素来交好,但这两家真要为皇位打起来,老朽还是倾向刘氏。毕竟刘氏汉室为高帝和高后草创,就是高后在世,也断不会把皇权交于吕家,她只会向着自己的儿孙。”

  “所以,咱们也真不能看山观虎斗,真让这下一辈同室操戈——应该止戈。”

  “如何止戈?刘吕两宗若真恶斗,我们也没办法,作壁上观吧。说句私心话,皇帝年少,又不妨碍我们富贵。”

  “老兄此言又差矣!”陈平简直要泪汪汪掏心窝子了,“我们得有点公德公理心,不能真让这两家兵戈相见啊。你想,这两宗,刘室的幼帝坐镇未央,听从吕氏族人的,东边刘氏诸国还不步步紧逼长安?天上神仙打架,我们这些侯爵真能壁上观得住、享得了富贵么?不会,我们只会被这人多势众的两家越来越边缘化。”

  郦商沉思,须臾,觉得也是这个理儿。

  “那你说如何办?但别祸害老朽的儿孙就好。老朽老了,老朽的子孙还得在这里生活下去。”

  “所以,我给令公子指一条继续封爵进赏的明道。”陈平真是卯足了劲,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我们这些乌合草民,能走到今天,全凭当初站对了队伍,当年要死随项羽,早做了黄泉之鬼。人生,本是处处皆抉择,抉择何种道路就过何种人生。现在虽天下太平,就别以为不需要站队就能平安顺遂,不会!我陈平也老了,刘吕再怎么撕扯,也不关我辈之事了,但一想到我们的儿孙们将来也得在这长安城里世代生活下去……老一辈不该给新一代开创一个和乐太平的人世间吗?我们作为大汉的草创者,真能忍心看着这烂摊子一天天烂下去而坐视不管吗?否则,你我的子孙将生活在一个何样的长安城?”

  郦商闻听,缄默不言。

  陈平继续发挥其七寸不烂之舌的利刃,“现在放眼整个长安,就曲周侯您有能力挽狂澜于不倒、扶大厦之将倾,令公子与上将军吕禄素来交好,这是不能等闲视之的渠道。您不妨把令公子叫来,让我嘱咐他几句,让他去劝劝吕禄,他们吕氏兄弟既已封为赵王和吕王,就应该回各自的封国就职,哪能身负王爵又在朝为相和上将军的?别说刘氏宗亲不服,列侯世家和百官也是沸沸扬扬,现在齐楚都已兵陈荥阳,郦兄,这天下大乱近在咫尺呀!”

  郦商叹气,“这也是高后生前所担忧的,特意做此安排,就是为防东方刘氏诸国不服!”

  “防住了吗?还不是说来就来了。高后再有谋略和威望,还能从长陵里跳出来再治齐王的罪不成?”

  郦商不说话。

  “既然不能,我们就要管!不能让这乱子越闹越大,最后难以收拾。这大汉有今天,我们也劳苦功高,我们有什么理由听之任之看着它乱下去?听我的,我陈平跟着高帝,后又跟着高后,长年河边走,有一次湿过鞋吗?”

  郦商抄袖沉思片刻,再被陈平一激将,也只能叹气点头了。

  于是郦商把儿子郦寄叫来,陈平面授机宜。郦寄毕竟年轻,不像其父还能分出其中隐忧,一听能挽救好友吕禄的性命,马上屁颠颠忙不迭去吕府了。

  郦寄按陈平的吩咐是这么给好友分析的:列侯们的意思,自大汉开国以来,一共封了九个刘姓王,你们家先后出了三个吕姓王,谁都没异义,毕竟吕氏一族的功绩也是有目共睹。但朝堂三公之位向来是列侯们的地盘,这次也让吕家拿去了。大家现在对吕家都有点看法,毕竟觉得吕氏一族得到的太多了,把本来大家共有的东西都让你家独占去了,你看你和你兄长吕产,分别已是吕王和赵王,吕国和赵国的地盘也本是人家刘家的,但你们又担任相国和上将军,掌控朝政和南北军。大家眼睁睁看着,谁不眼红和妒忌?权势和富贵要分享的,所以,现在齐楚就先觉得不满,讨伐你们了。

  吕禄这一介武夫顺着他的说法一想,好象是这么回事,单单就忘了汉草创后“共治”的态势:高帝得了刘姓天下;列侯们得到三公职位和统领百官的权力。但同是大汉开创者,即是高帝姻亲又是列侯的吕家地位太过特殊,双雄之一的吕泽放弃封王,让吕雉坐稳皇后、刘盈一脉接管大汉,一直到吕雉崩,这一权力架构才算完完。崩前吕雉说的很明白:刘氏宗室子弟在关外控制封国,吕氏将相有十年时间为汉三世在长安抵御列候侵害,把刘章、刘兴居、刘郢客等封国世子们留在长安,也有共同对付列侯之意,十年后成人的汉三世以独立皇帝的身份再重新平衡朝野各局。

  吕产能看到十年后,但吕禄却不能。

  吕禄就觉得对方有道理,却也为难,“又能怎么办,这可都是高后一手安排的。”

  “太后年迈,有些做法也不一定全有道理,你看,她老人家这一安排,不就导致藩国倒戈了吗?作为兄弟,我说句实话,那帮不好惹的功臣列侯们的意思,您和相国,还是回封国当大王去,把长安的军相权还给他们和皇帝,然后他们会想办法摆平眼下的乱局。”

  吕禄一头乱麻,“若将来刘氏宗亲威胁未央宫怎么办?或功臣列侯威胁皇室怎么办?高后留我们兄弟在长安,担心的是这个。”

  “上将军糊涂,齐楚起兵,就是直指您和相国在长安专权啊。你和相国把相军权力还给列侯,列侯肯定有办法制衡住刘氏诸国。而吕氏三王,在东方也制衡刘氏诸国呀,同时也能制衡长安权臣派,未央宫和皇室就安全了。高后在地下与高帝也是可以放心的。”

  吕禄听好友分析来分析去,须臾觉得有理,须臾觉得不妥,高后封自己为王和上将军时,大家并没意见,现在都有意见了?

  这时前线来报,说齐王刘襄和楚王刘交已结兵荥阳,都嚷嚷着要攻进长安,活捉吕氏。吕禄一听愈加心惊,齐地和楚地的刘氏,看来动真的了。郦寄就按陈平说的,一一转述给吕禄,说齐国,楚国,没准还有吴国、代国,所有刘氏藩王行动起来,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不想看到太后殡后的长安,还由吕氏族人把持。他们刘家人觉得天下是他们的。

  “天下本来就是刘氏的,现在在未央宫皇帝宝座上坐着的就是孝惠帝之子呀,他是姓刘可不是姓吕。我们吕家保护的可是刘姓皇帝。”吕禄还觉得冤枉。

  “问题是,东方诸刘姓王还是觉得你们吕氏兄弟的权力太遮天,随时能威胁皇室。”

  “那怎么办?吕家权大不假,从没想过威胁皇室,我掏出心来他们能相信吗?”吕禄一想到东方七国刘姓诸侯国都结萌反对吕家,也很头大。

  郦寄毕竟年轻,也讲不通这家国大事的理儿,就把上将军带到自己府中,让父亲郦商讲清里面的是非曲直。

  郦商和陈平等的就是这个,由陈平在帷后,郦商就把陈平给的解决方案说了:你们吕氏兄弟,现在要把相国大印和上将军印交出去,都体面地回封国为王,这样,刘姓王侯们就没这么不平衡了。

  吕禄也不傻,“本王要交出了上将军印,相国交出相国印,我们离开长安,回到封国,刘姓诸王就真放心我们吕氏一族了吗?”

  郦商就把陈平的保证帛信拿了出来,“为了吕家,老朽早已和曲逆侯陈平商议过了,吕家两代侯爷,为大汗草创立下汗马功劳,未央宫北整个功勋列侯甲第区都可以保证:只要你们兄弟放弃在长安的军相大权,各回封国赴任,大家就誓死保卫赵国和吕国的安全,决不允许刘氏诸王们对吕氏一族再有任何冒犯!”

  吕禄一听,在汉境内乱之际,有人如此保全自家,还蛮感动,毕竟是世家老友,真心为吕家考虑。但还是稍微有点不放心。

  “我倒对呆在长安,挂配上将军印不怎么留恋,但毕竟是高后所托,责任重大。我放下不难,难在说服我兄长吕相国。”

  “那就劳烦上将军回去与吕相国商议一下,毕竟东方诸国谋乱,会有连锁反应,齐楚国还不足虑,但若所有刘氏藩国都谋乱,既便我们封锁了函谷关-荥阳一线,座拥关中肥沃之地,恐怕大汉也将从此陷入分裂和内乱。高后驾崩前,为何封吕氏兄弟为赵、吕、燕三王,不就是怕这一天提前到来

  吗?”

  一说到内乱和高后的期望,吕禄就惭愧和恐慌起来,想起秦乱的后果,唯恐陷入内乱的大汉被匈奴人趁虚而入……

  吕禄回府,心乱如麻,但身为上将军,还是凭着一个将军的本能急速在北军做了严密布防,叮嘱中尉吕足和卫尉吕更始长安进入备战状态,保护好两宫。

  此时,作为大汉另一实权人物的相国吕产,正带着拟好的“平叛齐国”的文书,到宣室殿,向小皇帝禀报。

  “陛下,齐王刘襄和楚王刘交已陈兵荥阳城下,谋反已成定势。请陛下传诏发兵,责令大将军灌婴迅速平定齐楚之乱!”

  作为皇帝的少年刘弘第一次在没有太后的辅佐下,盖上了自己的皇帝大玺,使文书变诏书,具有了天子的权威,然后发至驻守荥阳的大将军灌婴。

  灌婴接到天子诏,自然不敢怠慢,身披战甲跃于马上就要出城痛击作乱的齐国大军。但还没出城,长安又一封密函旋即送到,是老友陈平写的密信,大意是:今长安政令有变,大将军断不可随意出兵迎敌,请静观其变,等侯长安下一步消息。

  灌婴立马迷糊了,一个当朝天子的征战诏书,一个前右丞相的停战密信,听谁的?按理,当然听皇帝和当朝相国的,自己来荥阳驻守就是奉太后之命,吕相国又是太后任命的,总没错。

  但陈平似乎能预知到这一状况会发生,特意派来的特使接着劝灌婴道:“曲逆侯也没让大将军忤逆上命,只是让大将军再等等而已。”

  “等什么?”身为大将军上面有令当然要执行,“陈平葫芦里卖的到底什么药?”

  “就等个几天。将军有所不知,长安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谁都不好说。皇帝年幼,这天子诏令实则是吕相国的单面之词,现在整个长安都对吕家一手遮天深感不满。”

  “呃,就因为皇帝年幼,所以才让吕相国辅佐的。再说,这皇帝诏书历来不都是丞相、相国的起草的么……”

  “还是请大将军谨慎为好,吕氏今天为相国,万一明天就不是了,换成了别人……”

  久经沙场和政变的灌婴瞬间明白了,原来要争权内斗了,那自己就谨慎点。于是马上收兵,避守进荥阳,静观进一步时局。

  本来有点惧于对阵的齐王刘襄一看,朝廷主力军又不动了,知道长安的内应起了作用,便又踏实下来。但知道楚王刘交也在起兵后,心里高兴,恨不得关东诸藩国都要起兵才好,那长安就危在旦夕。但对楚王此次起兵的目的却心里不屑,你一介皇叔,得了肥沃楚国还不知足,非要再抢帝位,以为高帝的儿孙都死净了么?陪太子读书要有个陪太子读书的样子,切莫贪心。但楚王刘交不这么想,天下又逐鹿,谁有本事是谁的,自己即是刘氏也是功臣派的元老,又有二子刘郢客做内应,到时鹿谁死手还不一定呢。

  此时长安出使齐国的郎中令贾寿回程,也正路过荥阳,站在城头上搭眼一望,如此紧急情势下仍不见汉廷大军出城平叛,实属意外,扯人打听,有摇头不知的,有说灌大将军有恙在身不便出战的。贾寿知道有变,连皇帝的诏书都不起作用了,事不宜迟,快马加鞭回长安复命,向吕相国禀报详情。

  未央宫,相国府内

  不知灌婴抗旨不出兵的吕产此时正与十三曹中的尉曹商议,就报上来的关中各郡材兵的数量,及维持这些材兵所需的军粮辎重,正盘算给荥阳调拨粮草,就见上将军吕禄快步进来,打断相国的备战,“相国,听我一句劝,不要再忙活了,这是刘汉天下!他们皆不满意你我兄弟二人出将入相,现在还给他们就是了,我们兄弟速速回封国,做一对富贵王爷他们就安心了!”

  “糊涂!”吕产简直惊呆了,在这危急四伏关口,一个上将军不去安排守城和军备,竟准备挂冠而去,这是上将军该说的话么?吕产勃然大怒,“我你二人现在手握相权和兵权,尚且左支右绌,难以平息别人的白眼和相妒,现在我把相权交出去,你把兵权也丢出去,我们都回到赵国和吕国,先不说那些居心叵测的刘氏诸国如何敌视赵国和吕国,就这未央宫的陛下由谁来保护?靠陛下那些狼子野心的昆兄弟叔伯吗?”

  “相国,这毕竟是他们刘家内部之事,我们多管就是狗拿耗子!”

  “糊涂东西!”吕产气得几欲吐血,“陛下是高后的亲孙子,是我们吕家的近亲,高后崩前为何把你我除了封王,还要加持相权和兵权?就是为了保护年幼的陛下啊!就是为了防止其他刘氏兄弟趁机篡权夺位啊!”

  吕禄也有难言之隐,“可是相国,你我的苦心,我们自己能理解,其他列侯和刘氏宗亲能理解吗?他们在背后谗言说我们吕氏贪权、把持朝政、一手遮天!”

  吕产冷笑,“把持朝政,长则十年,短则七八年,到陛下二十多岁亲政时,我们想把持还把持得了吗?姑母就让我们坚持十年后回封国!我身为大汉相国,听从太后诏令,决不后退一步!”

  吕禄则不掩失望,“唉,你我如此贪恋大位,这就是列侯和刘氏宗亲不满我们吕氏兄弟的原因!我们索性遂了他们的愿,后退一步——”

  吕产绝决:“我无所谓他们满不满意!绝不后退!”

  吕禄快要气哭了,仰天长叹道:“相国如此顽固,这是要置我吕氏族人于万劫不复了!万一齐楚等藩国杀将过来,眼下被你我兄弟取代的功勋列侯们可不是什么好鸟,到时落井下石者、墙倒众人推者必然是他们!”

  但吕产依然寒着脸,“那我们吕氏一族自知有此下场,就更应该自立自强,别落进井里,有墙也别让人推倒!”

  任凭吕禄怎么苦口婆心,吕产始终心如磐石,再不发一言。

  吕禄没法,凭直觉自己做的对,在极力挽回吕氏族人的性命和富贵。在相国府没寻着效果,上将军只好寄望于好友郦寄。看重郦寄,除了作为武人心思不够缜密外,还有一个让他心存侥幸之处,自己身份实在太过显赫:一是小皇帝刘弘的岳父,只要将来宫廷中女儿坐稳皇后位置,吕家前途便基本无虞;二是朱虚侯刘章是自己的女婿,自己与齐国与刘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姻亲关系,何况吕杏儿已诞下朱虚侯的世子,即便将来真的刘吕两家反目,刘家也不至于对自家赶尽杀绝。而且,刘章的官职是自己一手提大的,吕杏儿与刘章又是一对神仙眷侣,和其他不睦的刘吕联姻的夫妻本质不同,这就是对吕家最好的保障。所以,吕禄是禁不住把一切事情往好处想。

  同样往好处想的还有杏儿。杏儿知道没有吕太后镇守,刘家对吕家这些年的压抑不满会爆发出来,曾自作聪明地对自己的夫君刘章建言道:“我父亲和大伯父吕产及祖姑母吕媭为人处事皆不同,我父亲性情温和,为人单纯正直,与高官厚禄带来的显赫相比,其实更喜欢做一个受人尊重的富贵王爷,别看平时舞枪弄棒,并没那么看重权势,也断不会为了所谓权力和富贵拿命与人搏个死活。倒是相国伯父和祖姑母,更适合长安尔虞我诈的生活。”

  刘章更加明了岳父的底线:陈平猜得对,他就是诸吕中最薄弱一环。并把此底线马上秘密告知了陈平。陈平早对吕禄的性情了然于胸,所以才把第一步棋力放在竭力说服吕禄放弃兵权上。但此计功败垂成,其实多半还在相国吕产上。

  但现在毕竟只是说动了吕禄,兵权还没拿到手。于是不明就里的郦寄在陈平鼓动下继续去游说,还拿出齐王刘襄的讨吕檄文,道:“兄台,您看齐王和楚王正磨刀霍霍,大汉眼看就要生灵涂炭,我关中太平二十载,危矣。齐楚联军能看在朱虚侯刘章和您是姻亲的份上,即便哪天大动干戈,也会对您留有情面,但对顽固不化的吕相国未必那么有情谊。您还是先走一步,眼不见为净算了。”

  “我走了,其他吕氏族人呢?”

  郦寄阴郁着脸沉默。

  这么绝情撒手不管,不是吕禄的风格,作为上将军,怎么能看着自家兄长几百口人遭此大难!

  “唉,什么人什么命吧,强求不得。不如趁眼下时局对您个人相对有利的时机,赶紧离开是非之地吧。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材烧——等将来风平浪静了,卷土重来也未可知!”

  一想到相国的倔强,吕禄本想一走了之,但齐楚军队不是还没过荥阳嘛,还有些时间。自觉是刘吕两家联络人的上将军,马上想到能左右吕产的只有一个人,即吕家另一位有巨大威望的大族长吕媭。吕媭虽为人泼辣,但毕竟跟着高后见过世面,又足智多谋,说出话来肯定比自己管用。

  于是这哥俩骑马火速到了舞阳侯府。吕媭也正和幕僚商议如何应对齐楚等国造反一事,眼见吕禄心急火燎大踏步进来,没等他把话说完,吕媭就通地站起来,大白眼珠子差点翻了侄子几个大跟头,张嘴即骂:“混账王八犊子,你爹一世英名,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缺心眼的玩意儿,现在要把兵权交上去,你是嫌我们吕家人都死得慢还是谁给你吃多了猪油蒙了你的黑心烂肠?”

  “姑母,我、我是想救我们吕家!”吕禄简直被骂得两眼一抹黑。

  “救我们吕家?你是想把我们吕氏樊氏两个大家族的人都赶紧埋进城外的万人坑吧!”吕媭气得浑身发抖,索性把头上的珠宝发衩一一揪扯下来,叮叮当当都扔到侄子脚边,当着郦寄的面痛斥,“别人算计我们吕家也就算了,没想到我们自家先出一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不等别人扒墙头,先把自家院墙拆了,欢迎那些居心莫测的狼子野心之徒来蹂/躏屠宰我们吕家的男女老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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