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祸乱的淑女睁开眼
灰暗森林里，葛里菲兹目送着休伯利安、莉迪娅、约修亚和尼尔离开，但王子的心里却并不知道这样做到底对不对。克莱茵的深处危机四伏。休伯利安等人会遭遇强敌，会受伤，甚至会一去不返！这些，王子殿下并不是没有想到过。就在休伯利安转身的那一刻，他还在犹豫是不是应该强行将年轻气盛的好友留下来。但最终，他忍住了，选择了放行。他相信他的伙伴们，特别是相信那个亚麻色头发的男孩会履行他的誓言，活着回到格林希尔的身边。
休伯利安四人很快就没入森林深处的阴影中，但葛里菲兹却没有立刻返回石屋。这么大的一件事情，他不知道该如何向夏洛特以及另外两位伊西斯人解释，也没有勇气去面对他们的责难。雨水冰冷，王子殿下的后脖子更加冰冷。万一四个人中的任何一个人有个三长两短，这样的责任叫他如何负担？
又会被夏洛特讨厌的呀！意识到已经出来了太长的时间，葛里菲兹不得不拎起躺倒在地上的冬焰，向石屋的方向走去。红发的男孩很久都没有动静了，睁得大大得眼角里看不到生气。你绝望了吗？
葛里菲兹走出灰暗森林，远远就看见夏洛特站在石屋的门口。王子殿下硬着头皮走上去，心里盘算着要怎样向祭司小姐解释，才不会让她太过激动。按理说“违纪三叉戟”的接班人在推托责任、化解矛盾方面应该是高手。可葛里菲兹想破脑壳都想不出一个圆滑的借口，只能在心中苦叹自己还没有达到拉斐尔那种身经百战、千锤百炼、脸如城墙舌如蜜糖的高度。
走到夏洛特面前，葛里菲兹觉得心中有愧，不敢迎上“月之恩宠”关切的目光。
“他们都跟去了，是不是？！”
“你，你怎么会这样想？”夏洛特平静地将事实说了出来，反到让葛里菲兹更加无所适从。
“你们几个鬼鬼祟祟地留出去决不会是为了别的事情呀！”
“那你……”
“阻拦，也没有用吧！”夏洛特靠上王子殿下宽阔的胸膛，显得很疲倦。
“夏洛特，其实我们是……”葛里菲兹将心爱的女孩抱紧，想说点什么让她安心。
“是你的主意吧！”夏洛特的声音很小，却坚定得让葛里菲兹无法辩驳，“约修亚和尼尔没你有那么细心，应该不会看穿那女孩儿的心意。”
“是，都是我！”葛里菲兹绝对不会欺骗他怀中的这个女孩。
“只要你觉得对得起格林希尔！她，她好可怜的。”
“我相信休儿他不是那样的人。”
“葛里菲兹！”夏洛特踮起脚尖，搂住王子殿下的脖子。两人脸贴脸。“月之恩宠”簌簌地流下了泪水。“很辛苦吧?要一个人承担这样的责任很辛苦吧?受不了，就说出来给我听。千万，不要一个人闷在心里呀！”
“夏洛特！”葛里菲兹真没想到夏洛特会这样体贴。他轻轻为梨花带雨的女孩擦去泪水。苦闷了好久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谢谢你，只要你能理解就好了。休儿他们会平安的。”
葛里菲兹和夏洛特一起走回石屋内，把莉迪娅和休伯利安四人离开的事情告诉了两位伊西斯人。哈斯还没等葛里菲兹说完就跳起来要去找莉迪娅，葛列格长老却表现得很冷静，像是早以料到了一样。他出声喝止了哈斯，省了葛里菲兹不少麻烦。
***
休伯利安等人离开已经两天了。这两天里，石屋内的空气又变回到几日前的压抑。除了哈斯几次三番地吵着要去找莉迪娅，其他人都很少说话。葛列格长老怕哈斯惊扰了格林希尔，略施手段把这位毛糙的弯刀武士麻晕了。石屋从此彻底安静下来。冬焰睁着眼睛坐在墙角，不吵不闹，不知道在想什么。葛列格长老习惯性地闭着眼睛养神。夏洛特负责照看格林希尔，葛里菲兹负责警戒和做饭。他俩偶有交谈，但都把声音压得很低。
夏洛特轻轻搬起格林希尔的嘴角，用小茶匙一勺一勺给昏迷不醒的银发少女喂水。格林希尔这两天的恢复情况非常理想。在“月之恩宠”的月光术的帮帮助下，她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一点疤痕都没有留下。脸色也慢慢红润起来。夏洛特凭经验判断格林希尔这两天就会醒过来。
可当她醒来之后发现休伯利安不在身边了，她会怎么想呢？会不会一下子就……夏洛特不敢往下想。失去爱人的痛苦她也曾经历过。虽然事后伦农先生告诉她，那只是她累倒之后的一场恶梦，但那种刻骨铭心的痛苦却是她一生一世都不能忘记的。每次回想起来，都如坠深渊。她害怕再经历那样的痛苦，也不希望她的好姐妹遭遇到同样的事情。
祭司小姐下意识地望向葛里菲兹，以确定王子殿下确确实实还在她身边。只要能看到葛里菲兹，再痛苦的回忆都会烟消云散。
葛里菲兹还在！他坐在靠门的地方，用油布擦拭着他的长剑“荣耀之心”。那专注的样子就像是一场大战即将来临。
“怎么，是不是后悔自己没有跟他们一起去？”夏洛特走到葛里菲兹身边坐了下来，将头枕到王子殿下的肩膀上。
“不会，我说过，此身再也不会离开你。再说了，我的伤没好，想帮忙也使不上力啊。”葛里菲兹平静地回答道。“荣耀之心”上的血污已经被他擦掉。长剑的剑刃闪着寒光，那是对战斗的渴望。
“哼～后面才是真心话吧！看你擦剑的样子明明就是手痒。”祭司小姐喃喃娇嗔。
“这是提前做准备。很快就会用得上了。”
“什么意思？”葛里菲兹的口气并不是再开玩笑。一想到又要经历战斗，夏洛特紧张起来。“难道有敌人在附近？”
“不是，是祸乱的淑女就要睁开眼睛！”葛里菲兹抬手指了指躺在石床上的银发少女。没想到他的话立刻就得到了应验。格林希尔喉咙里发出低低喘息声。好久不曾有大动作的她连续地扭动了几下，像是被绳索缠住了身体，拼命地想要摆脱。
“这是醒来的征兆，她要醒了！”夏洛特的声音七分惊喜三分忧虑。她和他连忙围到石床的边上。一直在闭目养神的葛列格长老也听到动静，走到银发女孩的跟前。
“呜呃～睡得，啊，睡得好舒服。”格林希尔左右扭动着身体，慢慢从最后的梦境中苏醒过来。
“天哪，受了重伤居然也能做美梦，真不愧是赫伯家的女儿！亏我还那么担心你。”葛里菲兹看着格林希尔懒懒的赖床的样子，哭笑不得地小声嘀咕了一句。结果被夏洛特踩了一脚。
睁开眼，光线有些刺眼！皱起眉头，用手稍稍遮挡，格林希尔从指缝间看到几张模糊的脸。渐渐地，眼中的世界清晰起来。葛里菲兹。哟，夏洛特。你别哭呀，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咿～这老头是谁，好面熟？当视线落到葛列格长老长老的脸上时，格林希尔的眼神变得狐疑。啊，想起来了，是那个家伙身边的人。她也在？休儿呢？
“哗”的一下，格林希尔不借助任何外力就直挺挺坐了起来。吓得葛里菲兹连忙把她扶住。“喂，慢点！”
“放心，我没事！”好些天来第一次开口说话，“彩云琉璃”的声音略显生涩。机灵无比的白色角羚听到了小主人的声音，立刻站起身，小跑过来。它挤开葛里菲兹和葛列格长老，将头伸到格林希尔的面前，轻轻磨蹭这银发少女的脸。
“好了，好了，我没事。雪儿，别闹！”格林希尔抱着角羚的脖子，将脸贴在毛茸茸的背上。“雪儿这两天也在担心我吧？吃的也不好吧？”
“飞雪”欢快的鸣叫了两声，像是在为小主人的康复而欢呼。格林希尔爱抚着白色角羚的脊背，看起来很幸福的样子。
看到这样的场面，夏洛特稍稍宽心。祭司小姐还在琢磨着找个什么接口把休伯利安和莉迪娅几个人一起离开的事情搪塞过去。
可突然，甜甜笑着的格林希尔话锋一转，“休儿呢？”浅笑依旧挂在云岭的大小姐的脸上，夏洛特却从银发女孩高高向上起的嘴角感到一股邪气。
“他啊！他~”祭司小姐拖起长长的尾音，就是说不出下面的话。骗人对于善良纯朴的“月之恩宠”来说实在是一项过于难学的技能。
“他和莉迪娅在一起吧？！好小子，真有一手！”云岭的大小姐冰雪聪明，只是用眼角扫视了石屋中几个人的表情，就把事情猜出了个大概。
夏洛特听到出格林希尔话语中的怒意，便在床边坐下，将“彩云琉璃”轻轻拉扯到身边，搂在怀里。“月之恩赐”轻轻抚摸着格林希尔银色的长发，就像母亲安慰女儿一样。她不知道格林希尔接下来会怎么样，是大发雷霆还是嚎啕大哭？最坏最坏的情况其实是憋在心里。抑郁的情绪不利于身体的恢复，还可能会憋出毛病来。
认识格林希尔到现在，夏洛特最长见到的就是银发女孩那张笑得有点调皮的脸。她是一个乐观开朗的女孩，什么事情都会好的方面想，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总让人觉得她是那么坚强，那么有活力。可有时候，一个女孩子太坚强了也不是什么好事情。那样娇弱的身躯不可能独自肩负整个世界的残酷。“格林希尔啊～你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吧。”
“哭？我干吗要哭！在克莱茵这种鬼地方，哭是没用的。何况又不是我过错。我犯不着为那些自以为是的男孩子掉眼泪！”格林希尔的眼神倔强无比。她死死盯着葛里菲兹。“约修亚和尼尔也跟他们在一起吧？”
格林希尔的样子让王子殿下想起了她的母亲，罗莎琳德·赫伯（Rosalind·Hebbe）。
据说赫伯夫人还是少女的时候，名字也还叫做罗莎琳德·普雷斯科特。一次她独自到圣弗洛伊丁游玩，走在路上碰到了八个纨绔的贵族子弟。这几个家伙各个家底殷实，本身又都是骑士学校的学员，伸手还不错。平时他们就喜好结识漂亮的女孩子。当时刚喝过酒，对罗莎琳德有些无礼。结果，罗莎琳德一发火气，以一己之力将他们全部放倒，还从他们的家族那里各敲了一大笔前。事情闹得很大，让高斯皇家连续一个月没睡上安稳觉，此后恶作剧女王的威名便无人敢于冒犯。
格林希尔和她母亲虽然头发颜色不一样，眼中的神采却得到了传承。祸乱的淑女刚刚睁开眼，便以逼人的气势让人胆却。
葛里菲兹在无奈的时候会习惯性地抓乱了自己的头发。他换上一幅“我老实交代就是了”的表情，回答道：“莉迪娅他们在各地旅行是为了寻找伊西斯一族失落的神器。后来打听到神器被封印在克莱茵的某个地方，就进来找。在寻找神器得中途，他们遭到光辉骑士伏击，就剩下莉迪娅和葛列格长老还要那边倒着的叫哈斯的弯刀武士。在这里和我们相遇算是意外。不过是葛列格长老治好你的，你应该谢谢他。”
“少给我废话，赶要紧的说！”
“安顿下来以后，莉迪娅想一个人去找神器，但是休儿他不同意，就和约修亚、尼尔一起去了。”
“那好，我们走。”格林希尔将夏洛特的手拔开，一下子就从床上跳到“飞雪”的背上。
“不行。”夏洛特慌乱，一把拉住格林希尔的衣服。“你伤还没好，要休息！”
“没用的，夏洛特。我们拦不住休伯利安，也就拦不住她。”葛里菲兹露过着祭司小姐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再坚持。
“可是，可是你知道应该去那里找休伯利安他们嘛？”
“谢谢你，夏洛特。我有我的打算。路上还请你继续为我治疗，我这个队长才能有力气亲手把不听指挥的队员拎回来。”格林希尔对“月之恩宠”露出自信满满的笑容，继而问葛里菲兹，“你的身体还顶得住吧？”
“没问题，剑都擦亮了。”王子殿下拍了拍挂在腰间得“荣耀之心”，看来早就料到格林希尔会这样。
格林希尔有偏过头看向葛列格长老。“那么长老，你和那边那位武士先生也会跟着来吧？”
“当然，毕竟是我们小姐任性得过分了一些。”“毒杖仙医”一摆手，所有人都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接着，中了迷药的哈斯就醒来过来。
“准备一下，我们去找小姐。”葛列格长老对一脸茫然的弯刀武士吩咐道。哈斯连忙跳起来，示意自己早就准备好了。
“冬焰他这是怎么了？”最后，格林希尔看到了她刚认不久的弟弟。红发男孩靠墙坐着，睁着眼睛却毫无生气。
葛里菲兹解释说，“他之前也想跟休伯利安他们一起去，结果被休伯利安打倒了。看来受到的打击不小。”
“冬焰·赫伯你给我起来！”云岭公主的声音并不大，却气势凛然。两日不曾动弹一下的红发男孩像是被什么刺了下，立刻就爬了起来，低着头走到格林希尔身边。
“姐姐我……”男孩的声音弱弱的。
“是男子汉就大声说话！”格林希尔用手托起冬焰的脑袋，盯着男孩的眼睛。“不要再像个小姑娘一样吞吞吐吐。”
“我好没用，什么忙都帮不上。休伯利安哥哥让我保护你，可我却……”
“胡说！你给我记着，你现在叫冬焰·赫伯。赫伯家从来只出精英不出窝囊废。被别人打了，一定要亲手打回来。别告诉我你办不到？”
“冬焰·赫伯？我的名字？”
“是，你是我的弟弟，赫伯家的一份子。”
格林希尔点燃了冬焰心头的热火。男孩突然觉得胸口暖暖地涌现出力量。“是！我，我下次一定赢他。”
“对！就是这样。”格林希尔拍了一下冬焰的肩膀，“让我们一起去揍他吧！”
;
(https://www.xdzxsw.cc/book/113391/6143024.html)
1秒记住大众小说网：www.xdzxs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x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