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内忧外患

　　张家又一次为张彦博的鲁莽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赔了二十万两白银，这让张家元气大伤，只换回了只剩半条命的张进财，总算是将事情压下去。

　　事情了结之后，张修私下里狠狠地训斥了张彦博一顿，说如果再去招惹那个李无常就把双腿打断。

　　吓的张彦博瑟瑟发抖，说不出任何反抗的话，心里对李无常的仇恨更深了。

　　李家，李无常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要找钱管家的麻烦，李令武说他亲自处理，不知道张氏说了什么，过了几天，钱管家就被发配到城外的庄子上去了。

　　张氏也算勉强混过去。

　　李令武将李无常拉倒一边，说此事已经结束，不要再追究了，顺便告诫了李无常以后万勿如此冲动。

　　李无常见好就收，表示如果没有人主动招惹他，他就会比任何人都老实，心里却是乐开了花，这次既打击了张彦博，还给了张氏一计软刀子。

　　这件事并不光彩，传出去对张李两家都不好，李令武和张修有默契，都刻意叮嘱自家人，管好自己的嘴巴。

　　所以此事并没有掀起多大的风浪。

　　另一方面，大燕最近发生了很多大事，吸引了多数人的注意。

　　二月上旬，刚回冀州的周胜组织精兵三万，与契丹精锐在安乐郡进行交战，大战四天，双方死伤无数，契丹人放弃安乐郡逃回契丹。

　　虽收回安乐郡，但安乐郡几乎被打穿，百姓流离失所，十室九空，此战实难言胜。

　　大战之后，周胜麾下伤病无数，又有无数百姓等待救济，缺药少粮，周胜上奏，要朝廷尽快支援，契丹正在集结兵力准备第二次夺取安乐郡，周胜若不及时增补新兵，补充粮草，到时候不仅安乐郡守不住，就连渔阳郡都会丢掉。

　　同时，冀州另一边的北海王卢元恪率军和契丹高丽联军对峙于辽东城下，小规模战斗已发生无数，死伤惨重，卢元恪也上奏，需要大量支援，刻不容缓。

　　冀州形式越发严重。

　　除冀州外，扬州也遭遇外患。

　　自去年八月起，扬州沿海一带比如东海郡，江都郡，吴郡等地一直遭受东洋倭寇的入侵，大燕水军疲软，战船不成规模，倭寇来去自如，打完就跑，地方官府根本没有办法，吴郡太守郑海就是死在倭寇的刀下。

　　扬州是大燕九州中最大的州，下辖四十多个郡，其中有十几个是沿海郡，多半成为倭寇的目标。

　　因倭寇原因，一直是大燕最大赋税之地的扬州损失惨重，赋税大减，朝廷收入少了一大块，大燕因战争和天灾，国库去年支出巨大，又少了扬州这一块的进项，只能勉强支撑，而冀州就像一个无底洞一般，马上就要入不敷出了。

　　一旦后勤跟不上，冀州形势就可能要全面崩溃。

　　形势异常危急。

　　除了各种外患之外，大燕内部也不稳。

　　去年雍州冀州梁州多地遭受旱灾雪灾侵袭，百姓流离失所，落草为寇的不在少数，打劫富户，对抗官府。

　　官府从去年冬季开始就全力镇压，被打劫了的富户回过气来，自行组织势力追杀草寇，如此双管齐下。

　　一时间血流成河，引起了更大的反抗。

　　雍州的冯翊、上洛、北地、天水等郡都有大规模的暴动，冲击官府衙门，洗劫官仓，甚至杀人放火，残害良民，已经形同造反。

　　朝廷终于为滥杀的行为付出代价。

　　面对如此内忧外患，皇上在大朝会上大发雷霆，首先指责契丹高丽狼子野心，接下来指责官员办事不利，一群乱民都压不下去。

　　发完一通火之后，皇上询问百官对于冀州问题有何办法。

　　户部表示，朝廷已经没有多少钱了，无力支援，可否先行求和。

　　皇上当场发飙，把户部窦尚书骂了个狗血淋头。

　　大燕立国二百年有余，经历过的战争不计其数，开口求和的时候不是没有，但多半是战争双方势均力敌再打下去谁也没好处的那种状况。

　　现在冀州明显处于劣势，此时开口求和无异于投降，契丹和高丽绝对会在谈判中咬下一大块肉来，以备下次入侵。

　　皇上发完飙之后，直接向太傅林庸问计。

　　林庸表示，冀州位置重要，也是大燕起家之处，绝不能有任何闪失，一定要全力支援北海王和周胜大将军，稳住形式。

　　户部银子不多，朝廷可以让富户捐纳，卖官爵筹饷。

　　百官被林太傅唬了一跳。

　　富户捐资纳粟以得官衔的制度自古就有，但是后果多半很严重，会加剧吏治腐败，不是个好事情。

　　林太傅解释，为了防止弊端，朝廷可以只给虚名，不给实权。

　　长安富户成群，多为没有地位的商人，饱受歧视，内心十分渴望得到尊重，若知道能出资买官，就算是只有只有虚名，他们也会趋之若鹜。

　　如此一来，既能迅速解开冀州之难，又能让富户归心，提升大燕凝聚力，朝廷只是付出了一些虚衔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皇上思考了半晌，点头同意，让林庸全权处理，一定要在最快的时间内凑齐银两粮草支援冀州。

　　接下来是暴民问题。

　　太尉卢士清表示暴民冲击官衙，已和造反无异，应当斩尽杀绝，以示天威，卢士清为人向来强硬，有此提议并不奇怪。

　　此言一出，获得各方强硬分子的支持，多以皇室王爷为主。

　　琅邪公韩广却表示，处理暴民问题手段不宜过激，否则引起更大的矛盾，并提议可以派出钦差，去各地安抚百姓。

　　韩广话语刚落下，御史大夫唐之风就出言附议，表示大力支持，随后禁卫统领李令武、礼部侍郎郑恒，雍州刺史薛尚林等大佬也纷纷支持韩广。

　　薛尚林作为雍州刺史，此前奉命以武力镇压暴民，事情不但没有解决，反而更加严重，所以他认为韩广所言有理。

　　如此一来，暴民问题的处理意见出现了分歧，以卢士清为首的强硬派与以唐之风为首的怀柔派发生冲突，双方各执一词，辩论激烈。

　　唐之风和卢士清都是内阁重臣，平素就不怎么融洽，相看两厌。

　　唐之风认为卢士清仗着自己是皇叔，蛮横跋扈，做事太过直接暴力，咄咄逼人，不留余地，根本没有朝廷重臣的风范和胸襟。

　　而卢士清则认为唐之风太过迂腐，做事过于讲究原则，拖泥带水，往往延误良机。

　　场面混乱。

　　皇上被吵得头疼，忙叫太傅林庸发表看法。

　　林庸先是表示太尉和唐大人的做法都有道理，对于乱民问题可以先行安抚，能安抚下去最好，朝廷可以既往不咎，如果没什么用，就用武力镇压。

　　提议中规中矩，算是给了唐之风一个面子，也给了卢士清一个台阶。

　　最关键的是皇上表示满意，大赞林太傅识大体，乃国之栋梁。

　　林庸又一次展示了他的影响力。

　　……

　　朝廷大事，和李无常根本扯不上关系，他就算想关心也没用，他只想安稳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发发财，练练功，过得倒也有滋有味。

　　这本是李无常一早就立下的志向。

　　酒楼的麻烦解决了，还额外弄了二十万两，李无常当然非常开心，分了六万两给赵逊和姜明伦，这次他们两个都推辞，在李无常的一再坚持下，两人才收下。

　　李无常被抓入南山这段时间，赵姜二人表现出来的情义，令李无常非常感动。

　　姜明伦明知道南山密林及其危险，进去了随时会丧命，他为了救李无常，不顾自身安危，孤身而入密林，义无反顾。

　　赵逊也功劳不小，出事当晚，他为救李无常身中两剑，事后也想进入密林寻找李无常，但是被姜明伦拦住，留在长安城看住东篱酒楼和陆记服装店，和多方势力周旋，甚至包括三皇子卢玄明，所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此外，李无常还掏出了一笔银子作为奖金，东篱酒楼的老陈掌柜，各位大厨，伙计们，陆记的各位裁缝师傅，伙计等等，每人都拿到了不菲的奖励。

　　奶娘小茹和周家三口子以及姜明伦的母亲，也都拿到一笔银子。

　　赵逊还提议，可以收买东市的无赖子，如果再有小混混试图捣乱的话，就交给这些无赖子去处理。

　　姜明伦觉得提议很好。

　　东市很繁华，有很多无赖子，整天无所事事，干些欺压良民，吃霸王餐，收保护费的勾当。

　　如果能够花一笔钱将他们收买的话，除了能帮东篱酒楼和陆记解决一些混混闹事的小麻烦之外，还可以充作耳目，探听消息。

　　这些无赖子有了正经工作，就不会干那些欺压良民的勾当，这也算是维护了东市的治安，做了好事。

　　李无常思考了一下，道：“也好，此事就由逊哥儿拿主意，你在江湖混了那么多年，对付这种人应该很有一套。”

　　赵逊点头道：“银子加拳头，我一定让他们服服帖帖。”

　　李无常又道：“还有一件事情，要你们帮我分析一下。”

　　赵逊和姜明伦见李无常的表情很严肃，连忙坐好，示意李无常继续。

　　李无常就将汉水帮的秘密据点一事说了出来。

　　赵逊听完之后，问道：“汉水帮的那个叶先生说在城东晋昌坊有一个据点，里面有大量的财宝，足有几十万两，都是祝长兴的人在长安经营所得，是这样吗？”

　　李无常嗯了一声。

　　姜明伦皱着眉头，道：“会不会是陷阱？”

　　李无常道：“据叶先生说，那个据点只有祝长兴的人知道，祝长兴的人那次是倾巢而出，现在已经全部死光了，我记得当时叶先生保命心切，说话很急，不像是撒谎。”

　　赵逊道：“不管怎么样，还是小心为好，我们可以先暗中盯一段时间，如果没有异常的话，我们再去。”

　　李无常点点头，心里打定主意，如果叶先生没有撒谎，那笔钱财一定要弄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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