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盘龙棍

　　第二天清晨，昨晚的中年汉子背着一个大包裹，脚蹬高头大马，身披天蓝色麻布开襟袍，里面白铠铁镂衣扣住身体，由此看来略显臃肿。而且他的眼眶红红，像是一夜没睡，几根鬓毛疏落在耳旁，遮盖着黝黑的纹路。

　　来到“云中居”，他勒住马：“昨晚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我是这里的铁匠，单姓一个‘褚’你们可以叫我‘褚铁匠’。”姜江向褚铁匠一一介绍众人，乔宥伦突然插出话来。

　　“铁匠？岂不是专门打造武器的能人。”乔宥伦想起来到这里都还是赤手空拳，这可不行。“褚铁匠有什么神兵利器吗？”乔宥伦迫不及待。

　　褚铁匠打开包裹，里面有大大小小的武器，乔宥伦两眼发光，盯着剑、刀、杵、匕首、小尖斧等利器，每一件都发出清冷的寒光，似乎吹发可断，看来，他是一个巧工能匠。

　　“我要这个，还有这个、这个，再加这个。”

　　“广陵兄弟，武器多了容易伤及自身！”

　　乔宥伦转念想到：自己的手是做甜品的，可不能沾上刀刀剑剑，脓血烂肉。于是他从包裹里抽出两截短棍。棍子总不会打死人吧！搞不好还能来一首《双节棍》。乔宥伦邪魅地扬起嘴角。

　　“广陵兄弟眼光真好，你手中的两截木棍由铁桦树经淬炼而成。铁桦树虽然身为木材，但坚韧胜铁，所以一般的刀剑无法伤它毫毛，而且听闻铁桦树只种于高丽国，中原异常罕有，数年前我从一位中原商人手中购得此木材，费心雕琢，终于炼就出此盘龙棍。”

　　“盘龙棍，果真好名字。”乔宥伦仔细打量着手中的棍子，颜色暗红，每根棍子长约四十厘米，沉甸甸的；棍面平整光洁，左边的棍子刻着一条腾云驾雾的苍龙，鹿角、鲤鳞，蜃腹，蛇项，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像要高升攀宫阙，上天揽九月；右边则是张牙舞爪的潜水青龙，身体绕上棍子一圈，鹰爪虎掌，兔眼牛耳，口旁的须髯，喉下的逆鳞，这一看，恰是九五至尊，雷霆含怒。

　　褚铁匠见乔宥伦对盘龙棍啧啧称奇，爱不释手，倒也得意地说：“盘龙棍既可单独双手持着，也可借助辅助的物件套在双手，成为格挡的武器，或者直接进行快速攻击。”他从囊中拿出两个形如手套的东西：“套在手上，虎口中有一块小木条能嵌进盘龙棍里，然后盘龙棍会触发里面的机关死死地咬住小木条，这样就可以直接以棍为手。”

　　乔宥伦顺着褚铁匠的话鼓捣，将双棍套牢在手掌里，两条巨龙蠢蠢欲动，像要高翔于天或深潜于野。乔宥伦看着手中的盘龙棍，猛然想起：这不是自己初中时候玩过的游戏，《真三国无双三》中孙策手持的武器吗？因此，乔宥伦竟不自觉高兴得大笑起来。左蔚鄙夷地看着他，其他人则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

　　收拾好行囊后，褚铁匠引着左蔚等一行人往西边的羊肠小道走去，路上遇到疏疏落落的行人，愈接近七罡塔，行人愈加稀少，并且每个行人的精神状态都很怪异，涣散的眼神显然是由于精神过于紧绷而成，所谓物极必反。

　　姜江向褚铁匠打听起亭长，想探知亭长为何会拒人于门外，对怪物之事也矢口否认。原来几年前在两个僧人的帮助下，亭长曾组织一批壮健的后生跟随僧人一起进到七罡塔，打算铲除祸害。

　　“结果呢？结果呢？”乔宥伦好奇心十足。

　　“结果死的死，疯的疯，只存活下几个正常的人。”

　　“从此亭长就下令，永远不能涉足七罡塔，至于斩妖除魔的念头再也不敢起，目的是减少不必要的牺牲。”左蔚续着褚铁匠的话。

　　“你说得对，所以希望你们能理解亭长。”

　　“那为什么你愿意带我们去呢？难道你不害怕？”姜江问道。

　　“我当然害怕，不过我有一样东西在塔里面，我要把它找回来。”褚铁匠的脸绷得紧紧，坚定且无畏。

　　左蔚望向他，心里面总有点不好的预感，却又无法说清道明。

　　约莫正午，几人终于到达七罡塔的底部。七罡塔位于一座小丘上，向阳而矗，只不过如今周围种满郁郁葱葱的林木，遮住了大部分的阳光。其中一些粗枝密叶把阳光撕成数不清的小斑点，又好像调皮的孩子打破玻璃，白白的碎片满地都是。而七罡塔藏于林子后面，给人感觉略显阴森，周边寂静可闻，万物在此似乎都无法苏醒，只能冬眠，要不就是长埋。

　　看着眼前的高塔，左蔚的不安愈加强，她知道塔里不简单，她摸着弥儿和伏霓两人的头说：“进去要跟紧姐姐，不要害怕，姐姐会保护你们。”

　　乔宥伦若无其事地绕塔转悠了一圈，回来问道：“褚铁匠，怎么塔上没有牌匾或者碑刻。”的确，塔上没有名字，更别说镌有‘七罡塔’三字。至于这名字怎么来的，褚铁匠只是解释为前人口耳相传下来。

　　姜江推推眼镜，用一种学者似的口吻说道：“中国古塔的出现于公元一世纪的东汉时期，随着佛教而传入中国。而塔也有多种分类：有的按平面分、有的按层数分、有的按建筑材料分，同时也有按照功能上分，形态上分。”

　　“你们看这个塔，除了一个尖尖的塔顶，共有七层，每层八角，是一种楼阁式砖塔，外面是上好厚实的岩砖，里面必然有仿木结构或者粗大木梁构架的塔室。且每层都施平座、腰檐、柱额、斗拱及门窗，应该是仿苏州西北郊虎丘云岩寺塔而成。”

　　乔宥伦羡慕地看着，心里想：这是多么好的机会啊！能让我在左蔚面前大展身手，可惜了，都怪这个地方没有百度。

　　姜江又轻推眼镜：“可是……”大家望向他，期待他欲言又止的内容。姜江看见大家好奇的神情，倒有些窘迫：“可是这个塔有点古怪。虽说它是仿苏州虎丘云岩寺塔而成，但它的檐阁又往外翘起，含蓄变成狂放。再者，塔不具名号，每层都能看到一条粗大而漆成朱红颜色的横梁，这是镇压之意，看来七罡塔的功能必然是以驱除邪气镇压异物为主，可是为什么现在倒变成滋养邪气异物的污浊之地？最后是塔的占地，你们发现没，七罡塔宽敞得惊人，几乎可以在里面再装下两个普通的楼塔，看来塔内隐藏着许多的未知。”

　　左蔚揣摩姜江的话，她所惊讶的不是关于这个塔内的秘密，而是姜江的博学以及心思的缜密，如果他不怀好意，那后果难以想象，左蔚觉得该要好好注意他。

　　“管他是什么，兵来你挡，水来我游！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还是先进去探个究竟。”

　　褚铁匠也附和着：“我看先依广陵公子的话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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