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六三 决心与反差
菲力公爵的战斗还在持续着，尽管掌握大地魔法的魔法师已经做出了努力，但是仍然无法阻止悲剧的发生，城墙的一角已然倒塌，连带着了望塔上的士兵们一道掉进了骸骨大军中。
只是现在已经没有人有功夫去考虑同伴悲惨的遭遇，如果不在这里挡住敌人，很快他们也会迎来相同的结果。
夜幕已经降临，而对方的攻势却没有丝毫停顿，无数骸骨从决口处涌入，即便使用大威力的龙卷魔法将涌入的敌人一扫而空，缺口处很快就会被新的敌人填满，在这种情况下骑士团长只能下令王国骑士优先保护魔法师，在情况危急的时刻才会出动出击协助王国军清理敌人。
城墙的内外堆满了战士们的残骸，有敌人的也有王国军的士兵，王国的骑士团在内则组成了一道钢铁防线，要夺回缺口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至少需要顶住对方连绵不断的攻击。
“公爵先生，我想现在已经不是保留力量的时候了。”
骑士团长的脸色很差，因为战斗的场所是在要塞内，钢铁骑士团无法以骑兵的阵形迎敌，战斗力已经锐减了一半，如果被对方拖入了消耗战，身着重甲的王国骑士未必能比王国军坚持更多的时间。
“我明白，刚刚已经向魔法师团下达了新的命令。”
菲力公爵也是一脸凝重，他显然没有想到对方会有办法破坏要塞的城墙，这样一来原本的优势已经荡然无存，他们将直面数倍于己方的骸骨军团，经历了一整日的战斗，无论是士气还是体力都已经降至了低点，加上对方自午后以来从未停止过攻击，轮换的战士们也不免开始疲惫，这样继续下去王国军能付坚持到第二天天亮还是一个问题。
“另外我需要知道您真正的计划，如您所见，或许我们已经无法继续支撑太久，如果没有正当的理由，我不会让王国宝贵的战士将生命浪费在没有意义的战斗中。”
这其实也是骑士团长一直忍不住想提出抗议的地方。教廷方面此前也是用魔法应对那数量庞大的敌人，但是他们采取的是出城迎击的方式，在平原上布置了神降的魔法阵，将无数敌人一口吞下，王国军虽然承接了防守的任务，但实际上什么工作也没有做就结束了。
菲力公爵也带来了强大的魔法师团，虽然没有教廷那样可怕的底蕴，却也能够施展出类似地狱火这样的强大魔法，如果配合骑士团的行动，将大批敌人聚集在一起一口气全部消灭也并非没有可能。
然而菲力公爵却选择龟缩在要塞内，甚至禁止钢铁骑士团主动出击，考虑到菲力公爵随后的表现骑士团长才没有提出异议，加上那神秘的魔法师团确实是王国以前从未动用过的力量，骑士团长也想知道议会究竟想做什么。
所以现在骑士团的团长大人必须要知道议会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如果只是打算把王国军和骑士团当做阻挡敌人的弃子丢在这里，那么他现在就会剥夺菲力公爵的指挥权下令全员撤退，作为王国骑士团的团长，他有接管这场战争的权力。
“好吧，事实是这样...”
眼前的局势已经超出了菲力公爵原本的预期，他本以为至少能在这里坚持一周左右，面对没有智慧只知道前进的敌人，以魔法师团的战斗力即使不能消灭对手，拖上一段时间还是没有问题的，这段时间足以让教廷方面锁定目标一口气解决对手。
遗憾的是在对敌人的评估上稍微出现了一些偏差，菲力公爵也没有想到，仅仅开战的第二天对方就在城墙上留下了一根巨大的缺口，而那些不断涌入的骸骨战士也让他有些担心，凭借缺乏士气的王国军能否挡住敌人疯狂的进攻。
“就是说这是一场以城塞为诱饵的诱捕行动，目标是藏在背后的亡灵法师？”
感觉稍微有些惊讶，但是却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绝妙的主意。如果放任那位亡灵法师继续在荒原上徘徊，这里的危机永远不会解决，甚至连中央军的行军速度都无法得到保证，所以借此机会捕获或者消灭那位藏在暗处的敌人，哪怕为此付出一些代价也是可以接受的。
“大致如此，原本计划将对方放入王国境内再实行，结果被议会否决了。”
菲力公爵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能够理解议会方面的决议，一旦将这群亡者放入南方王国，临近边境的几个领地势必会遭遇袭击，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为消灭敌人而牺牲自家的领地，所以最终决定在边境的城塞前挡住对手。
“愚蠢的决定...”
团长大人小声的念叨着，身旁的公爵大人轻轻瞥了他一眼假装没有听见，他也是这样认为，不过却碍于贵族的身份不方便评价而已。
“那么教廷那边的援军大概什么时候能够到来？或者说他们什么时候才能解决问题。”
大致了解了议会方面的计划，出乎意料算是一个完美的计划，如果不考虑眼前的意外，借助要塞抵挡敌人，然后由教廷率领少量精锐绕行至后方直接解决幕后的指挥者，一劳永逸的解决亡灵军团的问题，这个计划从那位自称死者之王的人出现后就已经开始了，如果算上中间间隔的两天，教廷的准备时间已经有四日左右，考虑到中央军团的行进速度缓慢，距离东路军的直线距离并不算远，天空骑士出动的话数日内就能赶到...
“预计会在近日抵达，只是没想到敌人能够做到这一步。”
尽管已经预判到对方会提前发起攻击，菲力公爵也没有放在心上，采用防守的策略是为了拖延时间，从一开始就没有让王国骑士出击的打算。毕竟无论如何小心，在战斗时的伤亡也是无可避免的，既然目标不是眼前这堆没有智慧的骸骨，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和精力在进攻上？
王国贵族利益至上的思维方式促使菲力公爵做出了全面防守的判断，正如他在罗布斯领面对教廷的圣殿骑士团时那样，这样的决策未必是错误，但是难免带有一些消极的味道，至少如果能够让钢铁骑士团发挥出他们的特长，或许这场战斗还能拖得更久一些。
不过现在后悔已经无济于事了，他们只能选择撤退还是再继续坚持一段时间。
“...一天！最多只有一天，如果把这个洞填上，我们钢铁骑士团愿意再坚持一些时间，如果不行那么明早我就会下达全军撤退的命令。”
犹豫再三，骑士团长终究不愿放弃这绝好的机会，如果以天空骑士的速度考虑，教廷的援军应该已经抵达，但是考虑到只靠天空骑士很难发现并消灭敌人，教廷的圣殿骑士和神官团也是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这样一来时间就会拖延到今天傍晚或是明天凌晨的时候，所以这是他能争取到的最后时间，否则他也无法说服自己在这种近乎绝境的情况下继续这毫无意义的战斗。
“...可以，事实上撤退的命令差一点就下达了，只是好不容易做到这一步，想要放弃果然还是觉得有些不甘心。”
认真看了看下定决心的骑士团长，菲力公爵终于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事实上就在了望塔倒塌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些动摇了，死守在一个没有城墙的城塞中，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的结果。
南方王国的贵族并不害怕战斗，依据大陆公约，贵族作为战俘被俘获是有资通过交涉赎回自由的，这是三大王国都同意确认的内容，所有大陆议会的参与方也都会遵守。
无论是三大王国又或者是精灵一族和矮人一族都会遵守这一约定，这也是战争中贵族们自身安全的一道保证，所以除了一些倒霉鬼蹿到前线被流矢或者是魔法之类直接干掉，大部分时候参与战争的贵族都不会有生命危险。这也是很多贵族在面对摩擦时喜欢亲自出马的原因，既然没有危险，去体验一下生活也不错。
不过这次却不同，对手是没有生命的亡者，既不会接受投降也不会放过任何生者，更不会遵守什么大陆公约，所以说是要面对死亡的威胁一点也不为过。
被敌人突入城内的结果要么死斗要么撤退，让行事小心谨慎的菲力公爵选择死斗稍微有些困难，如果不是担心多日的准备功亏一篑，菲力公爵绝对是第一个下令撤离的人。
当然，他选择坚持的另一个原因是，如果不在这里解决掉这个麻烦的对手，中央军团将会继续那种谨慎的行进策略，那么作为中央军团王国军方面的指挥官，他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够结束任务返回议会接受封赏，晋升这种东西可不是能够等待的玩意，闹不好时间一长窜出几个捣乱的家伙也说不定。目前已经领先一筹的他在一切未定前未必能够坐稳那个位置，如果自己在这里后退，或许哪一天会被对手抓住机会反攻一手，他没有另外两位大公爵的底气，留给对手的把柄还是越少越好。
“可以先派出一支小队确保退路，我会和你们一起战斗到最后离开的时候。”
菲力公爵抽出了腰间的细剑，虽然身为贵族的他也会使用一些魔法，但是那半吊子的魔法在战场上能够发挥的作用十分有限，与其这样还不如用剑，剑术也是贵族们必须要掌握的技巧之一。
正面的城门虽然已经被泥石堵住，但是后方撤离的道路依然通畅，最初是认为只会正面进攻的亡者大军在踏破这座城塞前不会绕到后方，但是现在看来连这样的判断也变得不确定起来。如果对方绕过城塞埋伏在退路上趁他们撤退时发动袭击，在后有追兵前有堵截的情况下，结果还真是难以预料。
“还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公爵大人，请务必不要离开我的身边。”
团长发出了意外的声音，他原本以为这位前途无量的公爵大人会躲在后方直到撤离的命令下达，结果却意外的很有勇气，尽管他手中的细剑看上去对那些高大的骸骨战士毫无作用，但是团长还是肯定了他的勇气，却不知道菲力公爵的脑袋里转着的是毫不相干的内容。
对于公爵大人来说，冲动的时候偶尔会出现，但是大多数时候都是会冷静分析眼前的状况，和独自逃脱的危险相比，与骑士团同行显然安全系数高出许多。
当然再坚持一下的想法菲力公爵同样也有，他也不想因为畏惧而与捕获敌酋的战功擦肩而过。
城墙方面的防守依然并不能松懈，并不是所有的敌人都聚集在缺口这里，王国军方面依然要面对不断涌向城墙的敌人，圣水和魔**番使用，而巨木陷阱已经失去了作用，这样的状况继续下去，城墙上的王国军与敌人展开接触战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举起你们的剑！我们是王国的骑士！守护王国就是我们的责任！！！”
由团长率领的骑士小队加入了围堵缺口的队伍，他们的任务是在魔法释放的间隙顶住敌人的攻击，让身后的非战斗人员有机会把碎石和杂物推积在一起，方便魔法师使用大地魔法构筑新的防御措施。
这样一点点堆积起来虽然比不上原本坚固的城墙，但是要支撑到第二日的黎明应该差不多够了，当然前提是守军方面不会被这群不知疲倦的家伙拖垮，如果考虑连续作战带来的疲劳问题，这种不知疲惫的敌人同样是最糟糕的对手。
铛！！！
双手剑与对方的骨刃撞在一起，凭借力量上的优势团长的大剑顺利的粉碎了对手的武器，顺便连着头盖骨一起砍碎，王国骑士很少使用战斧之类的武器，双手剑是他们唯一通用的重武器。
“留意那些拿镰刀的家伙！！！”
大声警告着身边的同伴，转眼间看到菲力公爵用细剑和魔法的配合同样解决了对手，甚至连他自己都露出了意外的表情，很显然他原本只是想缠住对手让身边的骑士能够干掉对方，结果却意外的收获了一颗头骨。
有点不对劲！
菲力公爵和骑士团长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相同的信息，他们已经下定决心死守到天亮，甚至做好了承受伤亡的准备，结果却发现对方似乎并没有想象中强大，那些动作敏捷的镰刀骸骨数量并不多，数量最大的骷髅士兵原本就不难对付，但是作为主战力的大型骸骨居然被一击解决掉，这似乎有些出乎两人的意料。
难道这群亡者还需要夜间休息？
决心与真实间的巨大反差让两人的脸色一时间变得古怪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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