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五零 分道扬镳
吉文最近很苦恼。
尽管他认为自己与罗布斯大公爵的判断毫无问题，但是结果却被出乎意料。
教廷隐藏的力量远在他们想象之上，王国边境的一战他们损失了超过半数的战斗力，可以说最近一段时间的积累全部做了白工，最糟糕的是因为失败的结果两人连讨要加班补贴的机会都没有。
当然吉文并不知道这个词汇，他只是觉得费尽心思换来的结果有些难以接受而已。
倒是罗布斯大公爵有些跃跃欲试，他相信类似的手段教廷应该无法重复使用，这种不可复制的应对方法恰恰说明对方已经毫无办法，所以他主张把余下的战力全部投入进去，包括一直因吉文的顾虑所没有动用的黑暗种族以及恶魔。
吉文很清楚曾为人类的自己和罗布斯大公爵两人很难得到恶魔的信任，虽然主人有着足够的智慧可以驾驭他们，但是对其他恶魔而言却不愿意听从两个弱小从者的安排，恶魔们大多信奉力量才是一切，所以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首先想到的解决方式就是拳头。
或许是觉得那群笨蛋不值得依靠，所以两个人的主人，那位总是藏在迷雾中的恶魔才会选择两个人类作为自己的从者。
商人出身的吉文认为自家的主人应该是想有所改变，只靠肌肉的解决方法显然不能领主人满意，所以更多的时候吉文更倾向于用策略解决问题，尽管他对策略的应用还局限于商业上的小手段，但是从自己的搭档罗布斯大公爵那里已经学到了不少东西，他也在用自己的方式成长着。
所以在遭遇惨痛的失败后，吉文的第一反应就是打算将所有力量全部撤回，然后重新审视和制定计划，至少要拿下一场值得称道的胜利才行。
但是他的意见遭到了大公爵的反对，南方王国出身的罗布斯大公爵是个彻头彻尾的功利主义者，在他的眼中只要胜利，用什么方法其实无所谓。既然有决定性的力量就没有必要浪费精力去思考什么“聪明的办法”，如果他有绝对的力量，推翻南方王国自己做国王不是更省事？
所以罗布斯大公爵认为智慧只是力量不足时的补充，作为辅助手段就可以了，既然手中有握有足以决定结果的力量，那么有什么理由不使用？
如果自家主人想要看到富有“智慧”的结果，那么稍微美化一些不就可以了，在战报上动手脚是南方贵族们都掌握的通用技能，比如眼前的失败完全可以说成是为了诱使对方使用最后的手段，那么第二次攻击就成了谋而后定的成果，反正只要能够获得最后的胜利，无论一次两次还是三次，石像鬼和骸骨士兵在他的眼中不过是消耗品，包括黄昏的恶魔们也是一样，除了那神秘莫测的主人外，那些空有力量却没有脑子的黄昏恶魔都是他在未来道路上的踏脚石。
所以在接下来的行动上两人产生了分歧。
“这根本不需要犹豫，是你没有理解我们的优势，不要把人类的那一套理论套用在我们身上！”
罗布斯大公爵狠狠的拍着眼前的桌子，桌面上的茶壶一阵颤抖，位于面前的杯子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尽管已经失去了人类的身份，但是身为人的习惯有许多还保留着，比如眼前这一套优雅的餐具，无论是吉文还是罗布斯大公爵都没有放弃下午茶的习惯。
在一段时间的相处后，罗布斯大公爵已经逐渐摸清了眼前这位先于他一步的年轻人。
如果以学习能力考虑，眼前这位利贝尔特出身的小贵族无疑是他所见过的人中最具潜力的一个，如果他还是大公爵领的领主，那么一定会想尽办法将其挖来培养成自己的副手，这样一来即使继承人是库克那样的蠢货也不用担心未来。至少在两三代内，未来的罗布斯家都不用太过担心。
遗憾的是现在这个年轻人是拦在自己面前不得不跨越的障碍。
大公爵先生同样有所自觉，吉文在模仿并学习自己的事情他同样有所察觉，只是暂时他什么也不能做，主人对于自己的信任在很大程度上寄托于吉文身上，在取得超越吉文的成就前，堂堂大公爵也不过是区区勋爵继承人的助手。
不过罗布斯大公爵对吉文的评价也并非全部都是正面，比如过度的谨慎。眼前明明是不惜代价也要促成事实的单反行动，只要攻入南方王国的腹地，哪怕对正面战场毫无影响也算有所交代。到时他自然有无数的理由能为自己开脱，甚至可以反过来要求那位恶魔主人赐予自己更多的力量。
见识上的差距是短时间内无法弥补的，吉文的谨慎源自于家族的教育，作为商人虽然也有孤注一掷的时候，但是那必须是在确保有胜算的前提下，又或者是被逼到绝境不得不做出选择。
以眼前的情况为例，无论东路军是否覆灭对于战局似乎都没有产生影响。
两人最初的目的可不是将这只军队逼回国境附近然后打一场消耗战，而是希望借威胁本土的机会逼迫南方王国撤回对中央军团的协助。
然后结果自然也看到了，中央军团似乎根本没有理这一茬，依然按部就班的向荒原深处推进，他们甚至懒得停下脚步等等自己还在东侧的同伴。
吉文并非一无所知的傻瓜，很快他就理解了对方这种反应的原因。如果仅以补给考虑，中央军团所占据的大片区域已经连成了一道坚固的防线，哪怕新建立的城镇遭遇袭击，他们也有足够的时间就近调集人手进行支援，这样足以保证军团补给线的畅通，从东侧建立新的补给线根本就不是必须的选择。
或许两条补给线对于未来深入荒原的行动更加有利，但至少在眼前吉文能想到的只是那些贪婪贵族的嘴脸。
在这个前提下，对方做出的应对也就不难理解了。
教廷所做的并非是对东路王团的协助，而是借此机会展现教廷的力量，只要坚定必胜的信心，南方王国的贵族们自然会将更多的支持源源不断的送到教廷面前。
无论教廷所施展的“神迹”是否能够重现，至少神迹降临的消息能够让整个南方王国再次振奋起来，接下来只要接着这股势头将那些贵族们牢牢绑在教廷的战车上，荒原的snn在后程的深入行动就会变得更加轻松。
罗基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教廷当成了敲打议会的棍子。
“但是这一套却适用于敌人。”
坐在他对面的吉文不紧不慢的说道，手中的茶杯因为早已被举起所以幸免于难，这套小玩意在荒原上可不好补充，自家的石像鬼搭档虽然可以做出石质的替代品，但是无论是手感还是观感上都还远远没到合格的程度。
当然让石像鬼去做茶具并不是因为比较从容，这只奇怪的石像鬼似乎迷上了人类的行为，经常和一群看上去一脸呆傻的同伴凑在一起声称要举办茶会，一桌子石头凑在一起是什么样的感觉吉文不知道，但是浪费宝贵的水源确实让他有一种想砸石头的冲动。
不过意外的是自家的主人似乎对石像鬼的奇怪行为十分欣赏，所以吉文也没有刻意去阻止，看着自己搭档的性格逐渐变得古怪起来，吉文似乎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吉文同样也意识到罗布斯大公爵对他的竞争意识，但却对此毫无办法，他知道对方耍手段的经验要比自己丰富无数倍，和讲究诚信至上的商人相比，南方王国的这位大公爵几乎毫无信誉可言，只是因为主人的指示不得不与其合作，南方王国的贵族在商人的名单上绝对是排行前列的欢迎同时也是厌恶的对象。
在对待荒原远征军的态度上，吉文和罗布斯大公爵的判断截然相反。他并不会去追求一战而定的英勇表现，反正上场的也不是他自己。他所期望的只是完成自家主人交代的任务，将南方王国的snn远征军牢牢的拖在荒原上，不要让他们去打扰仪式的进行。
如果以此为目标，将所有战力以孤注一掷的方式全部投入在南方王国本土的战场显然是不合适的。诚然石像鬼和骸骨战士相较于人类更为强大，但是智慧却是硬伤。双方的差距还没有达到碾压的程度。
正如他们刚刚遭遇的失败一样，单纯的数量并没有发挥理想中的效果，这就说明他们原本的计划已经出现了问题，所以必须要重新调整方向。
在吉文看来，荒原广阔纵深就是对他们最有利的地形，无论是石像鬼还是骸骨军团都可以毫无消耗的在荒原上穿行，人类却要为他们逐渐变得漫长的补给线而头疼。
教廷目前采取的层层推进的方法固然不会露出什么破绽，但是却也正是吉文希望看到的结果，如果对方继续采用这样稳扎稳打的缓慢策略，没有数十年的工夫根本无法触及到荒原的秘密。
当然吉文也不会把一切都寄托于对方的行动上，骚扰和偷袭也是必备的项目，在这方面恰好擅长的黑暗精灵可以重新发挥作用，吉文甚至根本不需要去驾驭他们，只需要把他们往人类控制的区域中一丢，他们自然会知道怎么去给外来者找些麻烦。
令他担心的反而是位于南侧还在缓慢前进的联合军，那支由各种奇怪势力组成的军团理应比不上经过训练的王，但是因为其与那位恶魔相关反而更加令人捉摸不定。
吉文自认为绝不会再轻视对手，却也没有信心获得最后的胜利，所以才会采取这种消极的态度，哪怕是主人给予的强大战力也被保留了下来，目的是防止在万一的情况下多出一些应对的手段。
“已经够了！你这种软弱的手段根本不符合主人的期待！接下来我要用我的方式来完成主人交予的任务！”
这次连茶壶也没有幸免于难，看着一言不合就掀桌子的同伴，吉文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他倒是不会认为曾经南方王国的大公爵是个沉不住气的家伙，有这样的表现很显然是借题发挥，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吉文自认为也能够看清这位同僚的意图，只是他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像他所说的那样是为了完成主人的交代还是有其他意图。
不过想来违背主人意志的可能性并不大，身为魔人的他们无法回到人类的社会中，离开主人意味着必须寻求其他恶魔的庇护。
至少稍微聪明一些就能意识到，两人在其他恶魔眼中可能只是能够稍微改善口感的食物而已，和能够交流并且提供庇护的主人相比根本没有其他选择。
更何况自家的主人似乎在恶魔中的地位也很高，舍弃这样的主人去选择一个丝毫没有了解的对象，这并不符合这位大公爵先生的目标。
“所以你打算做什么？”
吉文觉得与其自己猜测倒不如直接开口询问，同是曾为人类的他不想因为这件事情与罗布斯大公爵发生冲突，商人的字典中竞争与合作仅有一线之隔。
“像我所说的那样，按照原本的计划集中手边所有的力量向南方王国发起攻击，即使教廷所率领的军团不会顾及王国的状况，也可以通过攻占南方王国的方式切断他们的补给线。”
大公爵停下了脚步，却并非回头面对吉文，他怕自己没能忍住表情暴露了自己的意图。
“所以南方王国才是你的目标？准备借助恶魔大人的力量将其纳入手中？”
吉文终于意识到自己这位同伴的目的。罗布斯大公爵对南方王国有所企图是他早已知道事情，当初交涉的内容之一就是由罗布斯大公爵掌控南方王国。只是后来在行动中遇到了无法战胜的对手，所以大公爵的野心被无限期的搁置了，至少目前看来只有当恶魔大人们完全掌控了世界才有机会达成了。
吉文忽然觉得他好像掌握了自己这位同僚的想法，如果能够把握住对方的目的，他的行为看上去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否定已经毫无意义，但是这样的回答却依然是必要的。
“我们没有支配那两位大人的能力。”
作为曾经同为人类的伙伴，吉文觉得有必要提醒自己的同僚不要被n冲昏了头脑，但是同时他也没有明确表达出反对的意见。
“我会说服他们。”
留下这句话没有等待吉文回答，大公爵就自顾自的离开了，他有自信能够说服那两个头脑简单的家伙，但是却没有信心能够让对方违背自家主人的意志。作为自家主人的代言人，吉文对恶魔的影响力显然在自己之上。
所以罗布斯大公爵要做的就是在吉文改变主意前说服那两位强援。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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