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九七 道路与选择
“蠢货！居然自作主张去请求王国的协助...不过，暴露了吗？明明让那群家伙小心处理痕迹...”
愤怒又有些无奈，这或者是大公爵阁下现在的感觉。
罗布斯大公爵很清楚，他还没有完全得到这些家伙的认可，毕竟那些末日教徒很难接纳正统的贵族，而那个吉文记得应该是利贝尔特教派中的一员，对于南方王国的末日教徒而言确实可以归为“自己人”。
“需要调整计划吗...议会方面应该会怀疑到末日教派头上，亡灵法师？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瘟疫还没有学会，而且不知道对魔人有没有威胁...”
罗布斯家没有魔人化的记录留下来，所以很多事情都需要自己摸索，和吉文不同的是，前者虽然获得了一些力量，但是见识过更加强大的对手，他很明智的继续使用自己擅长的头脑，连黄昏的恶魔都无法战争的对手，从石像鬼那里继承的魔力核心能够起效才是笑话。
所以吉文活用了自己的能力，让原本无法交流的石像鬼变得可以听懂他的命令，甚至可以听懂隐蔽袭击特定对象这种稍微复杂一些的指令。这让原本只能当做炮灰的石像鬼变成了稍微可以利用起来，至少以人类为对手的话，可以执行命令的石像鬼简直就是恶梦——人类的所有兵种中能在天空作战的只有天空骑士。
和吉文正好相反的是，罗布斯大公爵现在正沉迷于新到手的力量中，总是想尝试下自己的极限在哪里。属于人类的能力他早已厌倦，贵族间的战斗通常都是在看不到的地方解决。当所有的事情被摆在谈判桌前时，要么就是一方已经妥协，要么就是双方都选择了妥协，包括议会也不过是将一部分人的意志强加给另外一部分人而已。
罗布斯大公爵已经厌倦了这一切，他想尝试一下更高的位置，比如登上王座的感觉。看看临近的利贝尔特，即使是莱特公爵那样的人物在王室面前依然要摆出服从的姿态，而所谓的利贝尔特王室不过是某位圣女的后裔而已，甚至连贵族的血统都没有。
旧教廷时期的圣女大多来自于教廷的培养，其中有贵族也有平民，但是至高的王位只有通过教廷认可才能授予。而在教廷的记录中清楚的记载着，最后的圣女，那位借助信仰革命登上王座的利贝尔特王室祖先，是平民。
所以罗布斯大公爵在与恶魔的代理人谈判时索要了权力和力量，他很清楚，即使恶魔统治了这个世界，他们对于统治弱小的人类也没有任何兴趣，最终还是会将一切丢给人类自己处理，但是和吉文的选择不同，他没有心情等到那个时候，罗布斯领的现状或许并不能维持太久，被一群饿狼盯上的肥肉，被吞掉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为了达成目标，罗布斯大公爵做了许多计划和准备，而摆在他面前的有两条道路：
第一条是将手中的力量隐藏起来，和以往一样的等待时机。
这也是大部分王国贵族都喜欢选择的道路，一如菲力公爵一样，抓住每一个可能提升自己打击对手的机会，一步步稳健的爬上更高的位置。
不过罗布斯大公爵换了一个努力的方向，他所要等待的世界陷入混乱的时刻，一切的秩序被打破后，唯有掌握力量的人才能决定一切。在这一方向上自己前方只有一个竞争者，就是那位比自己先一步成为恶魔从者的吉文。
当然罗布斯大公爵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定位，所以他只要了南方王国的土地，利贝尔特和北方王国都留给了这位“先行者”。
要做的内容也很简单，努力完成恶魔大人交代的每一个任务，争取在恶魔大人心目中留下能干的印象。反正那些恶魔大人们似乎对人类的领地并没有兴趣，说不定干掉漂亮一些还能够取代那一位的位置。在罗布斯大公爵看来，那个利贝尔特出身的年轻人确实有着非常不错的学习能力，但是却缺乏上位者应有的狠辣和果断。
不过在这条道路上罗布斯大公爵遇到了一些阻碍，他唯一拥有的实绩被破坏了。
原本妨碍圣战的行动中他的功劳最大，从计划制定到实施几乎都是一手包办，吉文在其中只是起到了辅助的作用。凭借这一功绩他也拿到了恶魔之心作为奖励，不过现在他的实绩似乎有所动摇。
议会与教廷的再次合作让罗布斯大公爵感到了一丝威胁，这种威胁不是针对于其本身，而是影响到他后续的评价，所以大公爵现在正在认真考虑要不要提供一些“售后服务”，比如在自家的领地上再折腾出一点事情来。
这是暂时无法参加议会决策的他目前唯一能做的事情。
另一条道路就简单干脆多了。
动用手中已经掌握的力量尝试推翻议会的统治，然后建立起类似利贝尔特那样的王权国家。
听上去有些天方夜谭，但是却并不是没有可能。
相对于其他两大王国，南方王国的管理较为松散。议会制在表面上可以确保最大的公平，但是实际掌控话语权的永远只是少数人，只要位于顶端的几位达成意见一致，其他人基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对此抱有意见的贵族并不是少数，无论是出于自身利益也好出于公平的考虑也罢，只要有一个合适的理由，将他们拉入自己的阵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更何况罗布斯大公爵本身就是王国的三位大公爵之一，获得他的支持对于其他贵族而言同样是巨大的鼓舞。
而且这样的行动同样有着成功的先例。
信仰革命在罗布斯大公爵看来是一个相当励志的故事，平民通过决心和努力推翻了教廷登上王位。
利贝尔特现任王室始于那位平民出身的圣女，虽然对于那位圣女的出身说法不一，但是没有爵位这一点确实可以确定，包括圣女的称号也不过是信仰革命结束后由教会代为授予的。如果一个平民出身的女孩可以推翻旧教廷统治，那么自己应该也能做到。
和当时的旧教廷相比，南方王国的贵族议会还算不上强大，而已经站到制高点的自己也不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平民能够媲美的。
这也是罗布斯大公爵的备用计划，虽然不如第一种方案稳妥，但是胜在见效迅速，等待其实并不是积极的选择，在没有获得新的力量前，罗布斯大公爵也曾经尝试拉拢其他贵族尝试着挑战现有的秩序，在议会中也以改革自诩，至于他想改革的内容大概只有自己本人才清楚了。
“要不要稍微尝试一下，现有的骸骨战士虽然无法与整个王国对抗，但是要解决北方的王国军应该不是问题，而且也能够将议会的关注点再次拉回来...”
和没有太多欲望的吉文不同，罗布斯大公爵所追求的目标很明确。
吉文出身于利贝尔特的勋爵家庭，家族本身也不算是有名的贵族，只是凭借特殊的身份游走于各大贵族之间。所以他对于力量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而且见识过许多凭力量也无法做到的事情，所以更多时候会追求稳妥不愿冒险，虽然商人为了足够的利润也愿意铤而走险，但是如果成功的几率渺茫他们也不会将所有的赌注都压在上面。
罗布斯大公爵却完全相反，智慧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其余包括封地、人脉、资源甚至来自王国以外的助力都是权力构成的一部分，在这方面王国的三位大公爵其实差距都不大，所以来自于恶魔的力量就成了决定胜负的差距，想要活用这一部分刚刚获得的力量自然就成了大公爵的首选。
当然并没有一个多嘴的搭档帮大公爵缓解紧张的情绪或许也是不太重要的原因之一。
“先尝试一下？”
独自坐在书桌前，大公爵自言自语着。身边没有一个交流的对象让他的背影显得十分孤独，只是他早已习惯了这一切。
“骸骨战士的转换还需要一段时间，或者让那些末日教徒先去搞些小动作？”
大公爵反复在脑海中计算着每一个步骤，王国军的支援需要通过临时议会的决议，也就是说他至少还有一周的时间做准备。身为边境领的领主，罗布斯大公爵其实要比菲力公爵更加熟悉战斗，但是指挥亡者军团加入战斗还是第一次，所以以一场小规模的战斗来确认战斗力也是可以接受的选择。
“是时候让那些老家伙活动一下了。”
考虑再三，大公爵终于还是决定去尝试一下。末日教派在议会中没有话语权，但是要影响一些有话语权的贵族却是可以做到的，并不需要阻止决议的通过，至少稍微拖延下决议的时间，随便找个理由比如担心教廷再次叛乱之类的就足以让议会的讨论多跑几个弯道，而且合情合理不会引起议会方面的怀疑。
过程可以稍稍动点手脚，利用对方对瘟疫魔法的畏惧，用类似的状况伪装一下，比如大公爵就知道有一种毒可以造成与瘟疫十分类似的效果，记得应该是从一种蘑菇中提取出来的，只要在水井中加上一些...
大公爵十分清楚，恐惧可以摧毁人的心灵，如果统帅没有合适的应对方法，一则谣言就可以瞬间让万人规模的军队陷入崩溃的边缘。
所以他打算稍微利用一下对手的错误认知，如果得知罗布斯领北方已经陷入了瘟疫的威胁，议会方面是否还有胆量继续将王国军投入到这片土地上？又或者会让擅长对付此类情况的教廷神官再次踏足这片土地？
如果是前者，准备方面的工作倒是可以适当宽松一些，骸骨战士虽然不及石像鬼，但是也不是普通士兵可以单独应对的对手，在面对武器时的表现比起石像鬼更胜一筹，而且不会受到箭矢之类的威胁。除非是动用投石器直接粉碎骨骸，否则他们总是会不知疲倦的重新爬起来，骸骨战士是不会魔法的冒险者们最讨厌遇到的对手。
不过在魔法抗性上，依靠魔力连接的骸骨战士要比石像鬼差上许多。只需要一个爆炎或者光之矢就能打破辛苦构筑的魔力通道，亡灵魔法最初被归入暗魔法的行列正是因为这方面的缺陷。其实亡灵魔法并不属于人类所掌握的六元素魔法，只不过因为光魔法和火魔法一样极具破坏力而已，证据就是水魔法中的净化应对这种情况就显得比较无力。
所以如果可以选择，罗布斯大公爵并不想与教廷正面对上，或者可以拿之前的借口做做文章，比如不欢迎企图占据领地的家伙进入之类的。
在自己的领地上，大公爵还是有足够的话语权。
一个简单的计划就这样在大公爵脑海中成型了。
先让那些末日教徒在北方领散步瘟疫的谣言，用污染过的水源创造出类似瘟疫的病症，如果需要，还可以在水源地留下一些腐尸引起恐慌。
末日教派中有许多精通炼金术的家伙，据说是因为最初的魔人化研究中大量引入了关于炼金术的知识，擅长药剂的炼金术士同样擅长制作毒药，只要给出相应的症状，找到或者创造出类似瘟疫的毒素并不困难。大公爵甚至开始认真考虑要不要弄出一些致命的毒药加剧恐慌，不过考虑到被发现后很容易暴露目的所以最终还是放弃了，模糊的相似更利于流言的传播，对于散播谣言这种事情，每一位南方王国的贵族都会，区别只是是否精通而已。
随后就可以选择目标进行试探性袭击了，王国军自然是最合适的对手，但是大公爵手边的骸骨战士数量还不足以让他向千人规模的王国军发起挑战，更何况对方的阵营中还有更加强悍的王国骑士。
所以大公爵把目标暂时放在王国军的巡逻队伍上，一方面袭击巡逻小队可以让对方失去目标，即使失败也可以借由他们之口向外界传递遇袭的消息，吸引王国军的关注。另一方面则是打算故技重施，教廷方面在遭遇石像鬼袭击后立刻采取了保守防御的战术，因为面对未知的对手贸然出动只会带来更大的损失。
根据他的了解，目前在北方代替菲力公爵统帅王国军的只是区区一介骑士队长，应该不会有这样的魄力大举出动在周边进行搜索，这样一来就能够争取足够的时间继续壮大骸骨军团的规模，而同时也能将议会的注意力从荒原战场再次拉回到王国内部。至于效果虽然不及教廷越界那样值得注意，但是至少也能发挥出不错的效果。
罗布斯大公爵觉得这种试探很有意义，能够让他更加准确的判断出双方的差距。自从带上了骸骨做成的王冠后，这还是他第一次从战争的角度正面检验骸骨军团能够发挥出的作用，感觉——似乎稍微有些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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