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四、

　　“第二天正好是农历七月七，万木峥嵘，晚蝉阵鸣，连天也格外蓝，仿佛为我们助兴，我说女人：喂！今天我要收拾收拾屋子，可能今天完不了，你去你娘家呆一天吧，你帮不上忙，免得让我生气，坏了我的心情！女人疑虑，但也不敢问为什么，说：到我娘家我说什么？”

　　“我勃然大怒，说：你这笨娘儿们，这都要我来教你啊？要不要再给你松松皮骨？吓得她不敢再吱声，悄悄的收拾一番，十一点就走；我喝住她说：给两个老家伙拿点鸡蛋去，别让人说我不会来事，连你也不孝顺！”

　　“女人一听让她拿点鸡蛋，就好象傻了一样，我吓她：还不快去？惹恼了我就鸡蛋皮也不让你拿一个！虽然在家里我打她骂她，这人恭礼至我懂得，不能让她空手去，让别人说我闲话。”

　　“装！你倒很会装，少打人家的女儿就行了！”婷婷说道，但听不出是讥笑他还是随口一说。春子说：“冤枉！我做事谁人不夸我？你难道不知道我的口碑吗？”

　　“好了好了！你是个大孝子好不好？我又没说你别的？”婷婷恢复了好笑好说的样子，“嘻嘻嘻嘻”低声笑个不停。春子说：“真拿你没办法…”

　　“女人走后，我开始布置新房～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新房，但我心里是这么想的，而且记得非常清楚…象所有的新房，我把正房内整修一新，然后用红纸把门窗口糊了一遍，又剪了大大小小的双喜字，贴上它连我也也觉得充满了喜气。”

　　“酒菜必不可少，我整整做了十个大菜，十个小碟，寓意十全十美，一切做好天已见黑…我赶紧用贴了红纸的自行车把翠儿迎了来，在她进大门的时候给她披上了蒙头红，穿上红衣服…”

　　“我上来的动作就使翠儿又欢喜又高兴，夹杂着少许伤感，她说：春，要能天天这样就好了，好想做梦一般…我就告诉她：现在你就是新娘子，不要乱说话，等拜完堂再说…”

　　“忽然我想起需要点着红蜡烛，但家里只有白蜡烛…不过这也难不住我，我让翠儿稍等，马上把蜡烛包上红纸，红蜡烛就绽放着红色的光芒…”

　　“月色朦胧，更添了许多喜气，我即当司仪，又是新郎，两个人拜完堂，然后抱起翠儿，把她轻轻放在床沿。虽然只有我们两个，但我完全按本地习俗和翠儿举办仪式，一点也不马虎…”

　　“掀起了翠儿的蒙头红，翠儿特别的漂亮，就象是仙女！翠儿又是一阵惊讶，想不到我会布置的和见到的新房无异，于是说：春，我不是在梦里吧？你来掐我一下，让我知道这不是梦…但我怎么能舍得掐她？我用我最深情的吻告诉了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翠儿还是不肯相信，一定要我掐，无奈，我只好用嘴轻轻去咬她的手弯，她说：使劲点，不然没用！我一狠心，用牙尖含住一点皮，狠心咬了一下…”

　　“翠儿一哆嗦，但咬住牙没喊，眼里疼出泪水来；我心疼的抓住她的手弯问她：疼吧？我的心都疼了…可翠儿眼含泪花笑着说：这次我相信这是真的了，我太幸福了，怎么会疼呢？我却分明看见深深的牙印后是斑斑血渍。”

　　“灯月之下看美人，比白日更胜十倍。翠儿本来就漂亮，现在更如仙女一般，那画儿虽美，但我眼里比翠儿万里不抵其一。我命令翠儿不要动，等我把酒菜端上来。”

　　“今晚所有的角色都由我来扮演，除了我的新娘。司仪、厨长、陪客、新郎等等，很忙，但很乐意，得意忘形，乐不思蜀…今天晚上只属于我们俩，我们在天堂举办婚礼，甚至天堂也不及我俩…”

　　“翠儿就真的不动，微笑着看我如穿梭一样的来回奔走；等我忙到最后一件事：满酒！我才终于停下来。翠儿爱惜说道：我没动，但总可以给你擦擦汗吧？于是我很乖的坐着，任她轻柔的为我擦汗。”

　　“我们的第一个酒当然要喝交杯酒，她说她不会喝酒，从高粱地边走一趟都会醉，但今晚她愿意醉，醉到不知南北西东…第一次喝酒她就顺顺利利吃透了，而我正担心她会咳，从她手腕里钻过来的手时刻准备着保护她。翠儿一抿嘴说：春，我还行吧？可我早就醉了，醉了怎么怕酒？”

　　“翠儿满脸的幸福，陶醉，我们你盯着我，我盯着你，目不转睛，唯恐破坏了这眼前的幸福；…就这样一杯杯的喝着，喝着，也在说着醉话，一种永远清醒的醉话…”

　　“翠儿老是说傻话：春，今晚我是新娘，最幸福的新娘，对不对？我回答：是的，你已经说了一百遍了，可我还愿意回答你，一千遍一万遍，只要你想说……现在我也是最幸福的新郎，我会牢牢记在心里，刻在我脑子里…翠儿就更加陶醉，宛如盛开的鲜花…”

　　“春叔，太美了，我都向往这样的婚礼…”婷婷真得向往了，喃喃道：“没有鲜花，翠儿就是你们的鲜花，只属于你的鲜花…想一想就两个人的婚礼，没有人会打扰，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想说傻话就说傻话，真的很自由哦！记得我结婚到晚上就累得爬不起来，不象喜事而象受罪！”

　　“呵呵，说的也是，和那女人结婚，本来就心累，到了夜深人静时，我也早就酣然大睡，跟本就不理她！”春子也有同感，不同的是婷婷结婚是自愿，春子却是被逼。

　　“那你们只是喝酒说傻话吗？”婷婷说：“你们一直聊到什么时候？”她实在是忍不住，想知道他们今夜的一切。春子道：“我们坐到蜡烛将尽，可还是一肚子话想说，但究竟说了什么，仿佛只有两个字：幸福！”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坐在了一起，原来我们是脸对脸，现在是脸贴脸，我却浑然不知。我夹一口菜用嘴喂她，她就含一口酒吐进我的嘴里，到最后，我已不知是在喝酒吃菜还是吃菜喝酒，但那是我吃的最最香，喝的最甜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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