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苍蓝环视一圈，问：“谁愿意出使？”
宽敞的会议室里一片沉寂。就像老师问，“这问题谁来主动回答一下？”让人感觉大难临头的沉寂。
“我去！”永吉又砸了一下桌子，“这次我非把庭硕老贼的毛给拔了不可！”
苍蓝皱起了眉头。他很清楚，三位核心大将的才能生性与水平。永吉看似沉稳，大多数事情上也确实是这样，但是涉及到一些关于荣誉与核心问题时，他就会克制不住本性冲动，这时候没有自己在，极可能会闯下大祸。这次再谈判，绝不可再让永吉去。宁国威是老狐狸，做事老练多谋，但是很不好掌控。怒达事事谨慎，太谨慎……
“怒达上将去吧，带着齐参谋长，另外，你可以再带二三名随行人员。”苍蓝举手制止了永吉的抗议。
会议室里一片静默，过了好半会，才听到怒达那苍老而迟钝的一声“啊？”怒老总算回过神来了，也不知道他是真的迟钝，还是故意装做迟钝，接着他像自言自语一般简洁说道：“好。”
“老齐，你跟光国那边联系一下，敲定会议时间地点等细节。”
“是！”应声的是一个秃顶中年男人，不胖不瘦，油光的脸上连一丝细纹都不见。
“我们把这次军事会议的要点商议一遍。”苍蓝说。
夏燃看到怒达的后背终于离开椅背，扯开名贵钢笔开始在笔记本上涂写些什么。
会议结束，大家都收拾东西准备离场，首席上突然不咸不谈飘来一句话，夏燃的心脏骤缩。
“我昨晚遇袭了。”
此话一出，整个会议室瞬间炸锅。
“什么，遇袭？！”
“总司令，你有没有事？”
“总司令，谁做的？”
“总司令，在哪出事的？”
“怎么会，会不会是光国……”
总司令并没接话，而是若无其事扫视一圈全场，缓言道：“这事我自会严查清楚，我只挑明一件事：这不是光国或他国派出的人。”苍蓝修长的手指叩击着笔记本的纸面，继续说：“如果是国家派出的，会是顶级杀手，而不是持棍的打手。”大家又是一震，议论声更大了，永吉说：“总司令，你身边需要调只分队贴身保护，住宅那边也要升级整个保护系统。”
苍蓝随意将长臂搭到椅背上，漫不经心扫了永吉一眼，“像这样被暗袭的事发生在我身上还少吗？”
永吉把手臂放在桌子上，上身前倾，语气急切道：“总司令，这事不能随意，下次再遇到可能就不会这么幸运了。”
“是啊，总司令，上次遇袭是两年前的事了，而且那些他党余孽已经清除干净了。这次这事事出蹊跷，不可轻视大意。”宁国威说。
“他们很清楚我的行动规律，专挑了那天。”苍蓝没再说下去，夏燃明白了，只有那天苍蓝会单独出门，身边不带保镖或军官。
“总司令，我把梁子调过去给你。”永吉说。梁子是他的心腹保镖，业界极负盛名的打手。
苍蓝瞥了他一眼，“你是说我身边没人？”
“我不是这意思。”永吉说这话时，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从脖子到脸涨得通红。
这期间，苍蓝没有往夏燃这里扫过一眼。夏燃甚至以为他故意避开视线不跟他接触。难道是碰见他那天的狼狈样，让他心里有点耿耿于怀？
“值得这么大惊小怪？关于安排保镖，我心里有数。”他举手制止永吉要说的话，再次环视一圈会场，谨慎地说：“我之所有说出来，是希望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大家提高警惕。我不希望某天早上听到在坐的某人躺在重症病房或太平间。”
这话一出又一石激起千层浪。会场更加喧闹了。
不知道是不是夏燃的错觉，在嘈杂而激烈的纷纷私语中，总司令的目光在怒老身上停顿了那么一到二秒，然后迅速扫过去。
“我这人喜欢摆在台面上干，不喜欢玩阴的。这次我没把那些人干掉，或抓起来，下次呢？”总司令丢下这句意味不明的话，站起来再次扫视全场，这次那冰冷的目光随意扫过夏燃身上，他收起笔记本，“散会。”说完带着永吉和另三位参谋长率先走出会议室，留下一群不明所以，面面相觑的下属。大家自动三五成群，议论纷纷，当然喽，喜欢议论的人极可能是根本议论不出个所以然来的。
夏燃确定，刚才怒老微眯的眼睛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危险一闪而过。他跟总司令之间有什么过节，是现在职场上的职业过节，还是以前的私仇？
他们坐上回啸鹰空校的加长轿车，怒达上将坐在后座，少将陈速，和大校邓锋就坐在他旁边。空军部的中将职位，自从余庆生退役后一直空悬着，怒达觉得陈速始终欠缺一点重要的东西，还没法胜任。
本来这次的重要会议怎么轮也轮不到夏燃林涌这样的少校和上尉级别的。但是事起北境，他们又是前线当事人，因此深思远虑的怒达在临走时把他俩还是捎上了。
“陈速，邓锋你们觉得这次怎么出使光国？”怒达把笔记本抛到对面林涌旁边的空位上，后脑勺靠在椅背上疲惫地磕上耷拉的厚重眼皮，会上的主旨他已了然于胸。之所以抛出问题，是他心里已经有人选了，但是想公平的再给一次机会。
“怎么出使？就按会上讨论的啊。”夏燃他们的上司，粗神经大校邓锋说。
车厢里一片安静，车子均速开上第九大道。
“上将，我觉得这次出使危险重重。派您这么个位高权重的人出使很不明智。”陈速说。
怒达靠着一动没动，仿佛睡着了一样。
“光国的敌友身份，现在十分不明朗，必须找光国隐蔽的地方停几架我们自己的飞机随时准备谈判失败后有后路——”
“陈速，夏燃你们跟我一起出访。”怒达说。
车厢里一片沉默，陈速跟夏燃交换一个眼神，“是。”
又重陷到让人感觉有点压抑的沉寂里。
邓锋看向窗外，他是个光明磊落的糙汉子，本来对这种弯弯道道的事不感兴趣，自然也就不会对出使光国什么的有兴趣，反倒有种松了口气的轻松感。
“夏燃，”
夏燃转过头，紧张地凝视着怒达微张的深色多褶嘴唇，它吐出话来，“以后，我不管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认真开会，谨慎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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