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月下之舞
一次愉快的谈话总会让人记忆犹新，不管是花绫还是陆孤雪，每每想起，都会露出一丝微笑。
花绫怕皇兄担心，并没有在小湖别院过夜，而是回了花都。
今晚的月光很好，花绫回去的路上特意去了趟城西。那里有一家粥铺，她和皇帝都很喜欢那里卖的瘦肉粥。
两人小时候溜出宫便多是为此。
回到宫里的时候，皇帝还在御书房。
“皇兄。”
御书房里面点了很多蜡烛，各个方向，不同的光线交错融合，甚至看不到什么影子。
花绫带着一丝微笑，直接拉起了皇帝的手，“我们出去赏月吧。”
今晚的月色很好，却不是满月。
皇帝被拉着出了御书房，到了院子里。石凳有些冰凉，一坐上去，让他清醒不少。
“皇兄，来尝尝。”
花绫将篮子打开，顿时冒起一道热气。热气还带着肉香，一下子就飘散出来。
皇帝看着篮子里的粥，不由笑了起来。
“都这么晚了，没想到还有卖。”
“原本已经关门了，只是花绫请求，老板才特意煮了两碗。”花绫将粥端出来，而后将汤匙递到皇帝手里。
皇帝也不再多说，接过汤匙，便吃了起来。
这样的感觉，已经很久不曾有过了。
“皇兄。”花绫小心的叫道。
“嗯？”
“陈三水的案子，有什么进展吗？”
皇帝闻言将汤匙放下，一下子严肃起来。
“不是说了让你别管吗？朕觉得他们的目标不是你，所以你不用担心。”
“花绫不是担心自己，花绫，想为皇兄分忧。”花绫轻轻的说着，脸上却表现得十分平淡。这十多年她一直都是如此，似乎没有什么事能干扰她。
皇帝看了看天上的月亮，长出了一口气。
“这件事已经结束了，大同殿只是一个意外。”
“那雕像的残骸呢？”
“那是另外一件事。”
“那是什么事呢？”
“不是说了让你别管吗！”皇帝一下子站了起来，显得有些激动。
花绫点点头，回道：“皇兄不要生气，花绫不管就是了。快些将粥吃了，不然一会儿就凉了。”
……
因为月亮的原因，今晚并不适合做隐秘活动。不过如果对于高手来说，这样夜色反而更加方便，因为建筑的影子更加黑暗。
陈三水一家两口死后，这个小铺已经被封了起来。至于这条狭窄的小巷，空无一人。
这一段本就冷清，出了事后，更是很难见到一个人。
一个黑影从巷口一闪而入，只是一眨眼，便没如黑暗之中。他的动作很快，而且很轻，即便被看见，也很容易被当成眼花。
小铺大门上面贴了封条，如果拆开，便会被发现。他围着屋子转了一圈，而后一跃而上，到了屋顶。
屋顶上面是瓦，他轻轻的将瓦揭开，月光便顺着缺口落了下去。
而后他也落了下去，就如同虚无的光，无声无息。
花绫来过之后的第二天早上，皇帝已经让人悄悄的将这里清理了一遍。不管是尸体还是雕像残骸，都已经被转移，所以他似乎来得晚了一些。
为了不被人发现，他点了一根蜡烛之后，便用一只手挡在上面，屋顶上便是他手的影子，而不是蜡烛的光芒。
小铺里面很简单，他只是扫了一眼，便直接进了卧室。
卧室里面有些杂乱，床前的血迹虽然被打扫过，从凝固的泥土依然能看出什么。
这并不是关键。
他俯身下去，将蜡烛送到床下，发现了一个石块。
这个石块还不到拳头大，却显然是被人雕刻过。这是上次花文卿等人搬运时遗落下来的。
不管是雕像还是建筑，所用的石料都不是普通的石头。石料的开采也不是普通百姓可以随意进行的。
黑衣男子将石块拿在手里，翻来覆去仔细打量了一番，大概猜测到了什么。
只是这样看，他自然不可能猜到这个石块从何而来，但是却可以肯定一点，它不属于花都。
花都的石料开采由工部直接负责，取材地点有三个。
由于不同的气候条件，石料的色泽成分也不尽相同。
还有一点肯定，这块石头并不是用来建筑的，应该是某个雕像上的。
雕像所用的石料，通常会选择大理石或者火炉石。
男子可以断定，这块石头并不是大理石，那就应该是火炉石。火炉石的价格稍贵，通常只有朝廷的雕塑才会用到。
将石块小心的收了起来，男子吹灭了蜡烛，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他躲在黑暗之中，一动不动。
小铺的月光之中，又落下来一人。
同样的一身黑衣，月光之中无数尘粒将他环绕，似乎在闪烁。
他的目光如同猎鹰，直直盯着那块门帘，没有任何声响，剑已在手。
门帘的后面，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他轻轻迈开脚步，像是房梁上的猫，小心翼翼。
一步、两步、三步……
门帘忽然一晃，一个黑影钻了出来。
动作很快，同时而出的还有一道白光，那是剑刃。
兵器交接，必然会有声响，那样会被发现，所以白光闪向的是下盘。而后来的男子也没有用兵器去接，而是翻身后退。
他退的位置并不随意，刚好堵住了那道月光。
而后，两人对视。
各自蒙着脸，都看不出是谁，只是眼神都很坚定。
“你是谁？”
“你又是谁？”
他们的声音都很低，而且似乎都刻意变化，听起来有些奇怪。
两人都知道不可能问出什么，首先要摘掉对方的面纱才行。所以，两人同时动了。
月光之下，两个人影你来我往，像是上演着一出戏。
虽然背景有些黑暗，却反而让月光显得更加明亮。两个人影在月光下穿梭，又像是跳着不知名的舞。
剑光闪烁，却都落空，没有任何声音。
势均力敌。
然而要认出一个人，有时候并不需要看相貌。
剑招，便是另一种手段。
“停！”
也不知道是谁低喝一声，两人当即分开。
“你是陆老将军的儿子？”
陆孤雪没想到这样便被认了出来，但是却又哪里会承认。他放下手里的剑，做出握手言和的样子，朝着对方走去。
到了月光下面，又长剑一扫，顺势而起，一下子便跳了出去。
男子没想到对方还要逃，急忙追了出去，可是已经晚了。
洁白的月光下，看不到半个人影。
……
粥也吃完了，花绫将碗收了起来，笑着说道：“皇兄，你说这天下，是不是只能属于一个人？”
皇帝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这样问，想了想，才回道：“这天下，是百姓的天下，又怎么是属于一个人？”
“可是皇兄，只有百姓，何来太平？”
花绫这样说着，看见一个人影走了过来。
“卑职拜见陛下，公主殿下。”
来人名叫白落英，白马司卫之一。
“何事？”皇帝问道。
白落英看了看花绫，没有说话。
“皇兄有事瞒着花绫？”花绫脸上没有表情，语气却不太好。
“但说无妨！”
“是！有人夜入陈三水家，原因不明。”
“行了，你先下去吧。”皇帝一甩手，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他让人一直监视着那个小铺，没想到等到了人，结果却是原因不明。意思很明显，发现了人，没抓到。
能从白马司卫的手里跑掉，一定不是普通人。
其中可定有很多细节，皇帝准备稍后再问，不想让花绫听见。
“皇兄，那里不是已经封了，难道凶手……”
“不是说了让你别管吗！快早些回去休息吧。”皇帝一挥手，便朝着御书房走去。
“恭送皇兄。”
花绫淡淡的说着，心里有些气恼。
看了看篮子里的空碗，她又想到了什么。
陈三水的家已经查封，里面的尸体和雕像残骸也已经被转移。这个时候还会去的，应该不是凶手。
除了凶手，便只能是想破案的人。
想到这里，花绫大概已经猜到了是谁，顿时又觉得心情好了起来。
等明天，问问他好了。
……
陆孤雪没有任何停留，直接出了城。为了不被发现，他小心翼翼，到家时，已经有些晚了。
然而土屋里面还亮着灯。
“父亲，您还没睡呢。”陆孤雪一打开门，便看见了端坐着的人影。
“你又去哪了？”陆昭川没好气的问道。
“那个……今晚月色不错，出去溜达溜达。”陆孤雪挤出一个笑脸，“没什么事，孩儿就先去休息了。”
“胡闹！”
被这一喝，他又只能乖乖站好。
“别以为我老了什么都不知道！你要是一直这样，神也救不了你！”
“父亲！孩儿被人冤枉，只是想求个清白！”陆孤雪觉得有些委屈。
为了不让父亲担心，他什么都没说，昨晚只能自己悄悄处理伤势。没想到瞒不住就算了，还被误解。
“就你这点本事，能查出个什么？”
陆昭川轻哼一声，一脸不屑，心道：要不是我刚好遇到花鎏金，你说不定已经让人斩了。
“父亲，孩儿查到那陈三水家里有这个东西。”
陆孤雪将石块拿了出来，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似乎在说：您看，孩儿还是能查到一些东西。
陆昭川的阅历自然比陆孤雪丰富得多，他拿过石块看了看，而后又凑到灯光下自习端详起来，过了片刻，才说道：“这个石块……”
“怎么？”看着对方的样子，陆孤雪不由有些紧张起来。
“有些古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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