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临近时刻

　　正当稻香随风飘到孤山之上，一道魂魄是来到了茶亭内，封觉看着飘过来的夏冶忠，没有准备说话。

　　这时，夏冶忠来到了三人近前，魂魄飘飘摇摇说道：“封觉老友确实有事瞒着你们，他正计划着复活我和我娘！”

　　“什么？”

　　临霄子瞬间惊得站了起来，看着面前的这个师兄，他生气了：“师兄，让仙圣重新复活，那得抗多大的天威？倘若一个不好，整个三清山都得遭到灭顶之灾啊！”

　　封觉摇头：“现在是三清山生死存亡的最后关头，张道之已经出山了。倘若三清山没有个仙圣出来，日后，张道之一定会清算了我们三清山，我们都已经停滞不前了，不过，希望在我生命的最后一刻，为三清山再做点事儿！”

　　普光垂着头，将一封信拿了出来，向封觉说道：“师兄，当年师父离世，你不在场！师父给了我一封他写的信件。这是专门给你的，他说，如果在我们的有生之年遇上什么事儿，你就打开这封信，看了，你就会做出最正确的决断！”

　　封觉是一愣：“是吗？那还不赶紧拿过来！”

　　接过信，封觉是颤抖着双手把信件给拆开了。信上，只有四个不到的字体，看着这四个字，封觉是热泪盈眶。

　　这老到掉牙的年纪，他却是因为这一封信，哭了。临霄子好奇，扯过了封觉手上的信件。看着上面的文字，临霄子的鼻子，也开始酸酸的了。

　　上面只有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相信自己”，虽然这四个字真的很平凡，好像就连修鞋匠都能说出这四个字来，可是对于他们而言，这四个字，太不平凡了！

　　普光瞥了眼那四个字，眼睛看着封觉，说道：“师兄，我相信你的抉择。师弟我如今连我的徒弟都比不上了，还有多少余热，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知道你的想法是什么，不过太过于冒险！我怕的是，不光天劫来，可能还会在之后，引来更大的敌人。”

　　普光呼出了一口气，道：“天庭，地府，魂界等等等等，师兄，如果你真的要启动你的计划，可能结局，我们看不到！”

　　封觉却摇了摇头，说道：“我的计划，早就已经开启了，到今天已经是一个倒计时，每过一秒，你要的结局就会离得更近一分。”

　　“那师兄，结局到底怎么样，你心里有谱吗？”

　　“没谱！”

　　“没谱还要继续下去吗？”

　　封觉点头：“必须要去做！”

　　临霄子疑惑了，问道：“为什么？”

　　封觉眯着眼睛说道：“我这个老头儿，从来都没什么本事，不过给后人铺路，还是可以的！”

　　普光看着封觉，他没有说话。因为他也不行了。修为止步不前，在这个快腐朽的秩序里，已经并不需要他们了。

　　强者为尊，人间界是需要来一次提升了，可能在下一个百年，三清山会成为霸主，自然也有可能昙花一现，淹没在岁月的长河里。

　　可这些对他来说，其实都不重要，因为在那之前，他或许已经离开了。事在人为，他相信下一辈，就像当年，他们的师父相信他一样。

　　出走三清山，为了三清山卧底各个势力，他的身份也在这些个势力间不停的转变。或是一个门前小兵，或是药房铺的总管。

　　这种刀锋上跳舞的事儿，不是几言几语就能说明白的，这些个事儿，他也没准备说，在他看来这些个，都是微不起眼的小事儿，说出来，有点丢人的感觉。

　　将长书藏在了衣服内，封觉看着夏冶忠道：“老哥，这次请您出来，我是铁了心了。如今的三清山，可以没有我封觉，也可以没有个临霄子，可如今，却必须要有一个你啊！镇不住这三清山，龙虎山就高兴了！”

　　夏冶忠看着封觉，道：“你这算是把整个三清山都托付给我了吗？”

　　封觉点了点头：“复活你们两个仙圣，那不是一个简单的事儿。很多的东西，我都已经准备好了，不过老哥，天劫之后，可能就不再有我紫阳了，三清山以后就拜托给您了，看在我们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举我徒儿一把！”

　　封觉刚要下跪稽首，夏冶忠是伸手搀他，可一缕魂魄，再大的能耐，人间界没有躯体，依旧是很多事儿办不了。

　　他没扶得了，封觉还是跪了下来，后面，临霄子、普光两人也一同跪了下来。夏冶忠看着他们，脸上是面无表情：“你们起来吧！我儿子，是你收养的，我和我娘的肉身也都是你花大价钱保存完好的，你我这样的交情，你这样小小的要求，还需要行这样的跪拜之礼吗？快起来，我们两兄弟是忘年之交，到如今我们这两人面容上的差距，倒像是你老些了啊！”

　　封觉是笑着站了起来：“哪儿能啊？你一个活了好几百年的老头儿了，我一个两百岁都还没有的小孩子，怎么跟你做一个比较啊？”

　　封觉的话语是挺好笑，一个百岁老人，喊自己是个小孩子，若是放到凡人之中，必然是要被笑话这老人是个“老顽童”。

　　不过，封觉这话是一点不错。夏冶忠年岁太大，摸摸他的年岁，可能和刘伯温是一个年岁，不过，他可比刘伯温，活得长啊！

　　夏冶忠向天空看了一眼，此时云淡风轻，阳光来得也是慢悠悠，猛然间，夏冶忠才发现，已经是春末了。

　　夏暑之炎热很快就要到来，不过没过几天，雨来了，冲走了炎热，带来了几日的冷，谢云心中担心，是给远在学院的女儿打了个电话，叮嘱她多备至几件衣裳，生怕她受了寒。

　　不过在三清山，夏宇禾这个狂野的父亲可没那么多的想法，他带着感情日渐深厚的夏淳水和夏木凡是去了附近的水域钓鱼去了。

　　寒流一来，他这个修为深不可测的父亲是没个什么事儿，他那两孩子是被北风吹冻上了床。回到家后，那被数落得啊，五个媳妇是在中庭把夏宇禾劈头盖脸的骂。

　　夏宇禾也明白自己错了，挠着头站在那儿挨骂，不还嘴也不说话，就在那儿傻傻的笑着。

　　不过他还是抽空回头看了孩子那屋子一眼，心中也是非常心疼，感冒发烧流鼻涕，看上去那个精神状态就非常让人很心酸。

　　骂了有好一会儿了，这五个媳妇儿这才消停，洛清这才看着他，说道：“我们几个妇道人家都说了有这么多话了，你就没有什么想要讲的吗？”

　　夏宇禾却是一笑，道：“能有什么说的，都是我错了，我知道，我知道。”

　　“你这脾气……”

　　施夷光也是又好气又好笑，自己这丈夫像是脑子不灵光了一般，不过她们也都知道，这个男人只会在一些事情上瓜。

　　“我去看看两个孩子，今天玩过头了，我向你们这些做母亲的道歉！”夏宇禾深深地向五个媳妇儿，鞠了一躬。五个人，都握紧了拳头，没有一个上前搀扶。

　　夏宇禾就那样站了起来：“好了，我去后院了！”

　　转身离去，在他转身的一瞬间，忧苑已经忍不住了，将头转了过去。夏宇禾没有回头，他也没有说转身去看他的五个媳妇儿。

　　他知道，自己可能需要去做更重要的事儿。

　　看着躺在床上的两个孩子，夏宇禾摸着夏淳水的头，面沉似水。冷淡的房间里，他的五个夫人都一直主张不给孩子安装什么现代家用电器。

　　既然选择了苦修，那就要有苦修样子，怎么可以在苦修的时候还吹着空调？

　　“轰隆隆……”

　　忽然，门外一阵雷声响了起来。夏宇禾看了看门外，乌云来了。它遮蔽了整个天空，雷声也接踵而至。

　　夏宇禾走了过去，将木门关上了：“这个时候为什么下雨，吵着我儿休息了！”

　　夏宇禾还没转身，夏木凡就已经醒了，他奋力的睁开眼睛，夏宇禾看到夏木凡连忙是快步来到了夏木凡身边：“傻孩子，你都感冒这么严重了。怎么还要起来？”

　　夏宇禾给夏木凡压好了被子，看着他，神色里是紧张和关心。夏木凡这才一笑：“爹，凡儿还没看够爹爹呢！爹爹常年在外，爹爹是时势之子，可能过了这些个年月，爹爹你就要离开了。凡儿，凡儿从来就没有看见过爹爹，爹爹从小就不在家，凡儿知道爹爹你不是故意的，可是看着谢梦姐姐天天和谢云大伯在山上四处跑，凡儿就忍不住找谢云大伯，因为凡儿知道，谢云大伯了解爹爹，爹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可是我想提前知道，爹爹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然后好见，咳咳……”

　　见夏木凡突然咳嗽，夏宇禾是慌神了，赶忙给夏木凡顺了顺胸口，说道：“儿啊，你不要激动，爹爹在这儿，爹爹不走，爹爹会一直陪着你的！”

　　夏木凡看着夏宇禾，病痛中，他是笑了：“爹爹，你知道吗？你还没回来，我就已经知道，你是爱我的，我还知道，你回来一定会带我去很多地方。天南地北，天涯海角。咳咳……”

　　夏木凡说着，很缓慢，夏宇禾就在旁边听着，听着，就那样，这个已经许多年没有哭过的老男人，在自己这个儿子面前，哭了。

　　夏木凡虽然病痛着，可他依旧想触碰夏宇禾的脸，想要触碰自己这个老父亲的脸：“爹，爹你别哭啊！你哭什么？”

　　夏宇禾哽咽着，泪水连连：“爹也不知道为什么哭，爹也不知道……”

　　夏宇禾摇头，他淌下了泪水，他看着夏木凡，他在悔恨，他当年那些个事，他不想说出来，他怕伤到孩子，也伤到自己的五个夫人。

　　夏木凡伸出了他的手，还奶乎乎的，他费力地擦掉了夏宇禾的泪水，说道：“小时候，我一直都问五位娘亲，爹你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五个娘亲都说，爹你是个很有正义感的人，然后我就觉得，爹你应该是蝙蝠侠，在漆黑的夜色下，你能透过月色看到我。我在家乖不乖，有没有惹五位娘亲生气，我知道大人们都喜欢聪明、识礼的小孩子，所以，我从小就先淳水哥哥、谢梦姐姐一步，把那些古典诗文全部都看了一遍，我让自己这么博学、识礼，从来都不是天生的，我只是希望，未来的某一天，爹你出现在门口，你的儿子是一个懂事、识礼的好孩子，而不是个抽烟喝酒纹身的二流子。”

　　“爹知道，爹知道！你们虽然不说，可你们应该是等了很长时间吧，哪怕是今天淋雨感冒，你们也应该都等了有十八年了吧！”夏宇禾已经哭红了眼，咬着牙把这些话全部都说了出来。

　　夏木凡看着夏宇禾，点了点头，夏宇禾抬起了头，他看着自己的这个儿子，他眉宇间和穆榕有着几分相像。

　　“我，我，爹明白了！爹明天就带你去绥山看看，你放心吧，在你们俩兄弟还开始讨厌我这个老父亲的时候，我一定不会走！”

　　趴在夏木凡的床边，夏宇禾早已哭没了力气，趴在那儿睡过去了。

　　“好了，好了！凡儿，你该睡了！”这时，施夷光走了进来，她摸着夏木凡的额头，笑道。

　　“额娘？”看着施夷光，夏木凡笑了一声，说道。

　　施夷光拍了拍他的额头，说道：“好了，别额娘，额娘的了，凡儿，你都这么累了。不要再说话了，听话，睡觉！”

　　抱着夏宇禾，施夷光出去了。夏木凡也睡意来袭，昏昏沉沉的就睡过去了。

　　夏木凡不知道这一觉醒来，外面是下着雨还是出来太阳，可他清楚一点，明天，自己的老父亲一定会准时站在门口，喊着“儿子，你起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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