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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八章 谋者后动


  燕国的都城东京,京畿重地文渊阁内,一片肃然。宋州太守周箬结党叛乱的消息早已传到了京城,战报就捏在坐在首位的大燕相国左甄棠的手上。

  文渊阁中,分坐在左右两侧的文武重臣,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沉稳庄重,一个个面露焦虑之色,交头接耳,时不时的偷偷侧目观察左甄棠的神色。

  而坐在首位的燕国的相国大人左甄棠却与众人截然不同,他神态轻松,一派悠闲,不急不慢的将手上从众人手上传回的战报又看了一遍,然后也不说话,就这么放到了一边。端起茶盏,细细品味仿佛远方战火从未燃起一般。

  在这文渊阁中,左甄棠不开口,谁都不敢先说话,尤其是在这种时候。可是宣武将军宋承恩却是坐不住了,他十五岁随父亲出征,东征西驰骋沙场讨近二十年,才有了今天这个将军头衔。

  如今被左甄棠派往平叛的燕军是他父亲掌帅,宋承恩的父亲宋伯威年过五十,仍是威风凛凛不减当年风采,深的左甄棠的信任。此次,更是封他为镇远大将军令他为主帅南下平乱。

  左甄棠在朝上当着皇帝和诸位大臣的面,对宋伯威说道:

  “宋州之乱不过一群乌合之众的闹剧罢了。请老将军出马给他们几分颜色看看,以显朝廷威能。多则一个月,快则十天,以老将军的威能,定能将乱将首级献至陛下跟前。”

  这番话大大的激励了宋伯威不服老不服输的心,这一时间,更让宋家父子在朝堂之上,风光无二。

  可是一直到燕军开拔,在往宋城的途中遇米团的人马遭遇后,从他爹的来信中,他才知道,这次出征平乱情况是多么的不容乐观。

  宋州打出的所谓大长公主殿下的嫡女旗号,本来众人都以为不过是子虚乌有而已,却没想到经过他爹的调查,竟然确有其人。而另一路的赵字旗当真就是当年在宫中消失不见的小皇子,只是这件事他爹不许他外泄,只报与左甄棠一人知晓。

  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就算他爹再三叮咛嘱咐他的心也根本定不下来。

  自从燕军开拔至今,已经过去月余,宋州的叛军与宋伯威的人马屡有交锋却不曾显露明显败绩。再加上左甄棠对于如何处置赵虞和米团两人的态度暧昧不明,也不说是活捉还是就地正法。

  说起来到底是皇家子嗣,与燕皇骨肉相连,血浓于水。没有上意,他宋伯威断然是不敢擅自做主的。只是两军对垒之际,这样的顾虑让他的行动更加束手束脚了。

  可就在宋伯威进退两难,难以权衡之际,却不断收到别的州郡也响应大长公主殿下之女米团的旗号,揭竿而起,集结部队,正往此处而来的消息。

  这可怎么得了!

  宋承恩一想到这里,便怎么也坐不住了。从密报上来看,已经拉起反旗的便有青州和齐州两个周,两个州的人马加起来,少说也有十来万。若是这些人马和米团、周箬的人马汇合,便可对他爹宋伯威的燕军形成包夹之势,到那个时候,便当真是神仙难救了!

  一时之间,宋承恩宛若热锅上的蚂蚁。他心中的话在心口仿佛累积成了一块大石,让他喘不过气来。他径直走到左甄棠面前,深深施了一礼说道:

  “相国大人,周家父子倒行逆施,聚集乌合之众与朝廷分庭抗礼。如今又有两州响应其党,起兵反上。两处人马,恰好将我军的人马夹在中间。镇远大将军得相国大人的命令,不得擅出,只将米氏人马困在当地。可是若是再这么放任不管,若是两州人马汇齐,必然对我军形成包夹之势,形况不容乐观啊。”

  宋承恩的话一出,文渊阁内陡然一片寂静。原本还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众人,都将目光投向了他。

  谁都知道,这件事的敏感与忌讳。且不说这群叛党之中有小皇子赵虞,更有传说早已身死的大长公主赵佑娴之女米团。

  虽然左甄棠矢口否认了米团的身份,可是前方不断有传言,说米团就是当年的大长公主之女,她的身上不仅佩有先帝赐给大长公主的玉佩,人更是宛如和大长公主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让人不得不信。

  当年赵佑娴暴病而亡的事情,本来在京城之中就传出各种版本。其中流传最广的便是赵佑娴不堪忍受左甄棠和赵佑钧对她的迫害,乍死出逃。如今米团横空出世,更加坐实了这个版本。虽说宋伯威只发密报呈与左甄棠,可终究是纸包不住火,米团的出现早就在京都的街头巷尾传的有鼻子有眼了。

  这样的人物出现在叛军的阵营之中,即便是宋伯威这样的铁腕之流也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当年皇帝对大长公主的手足之情,那是朝廷上下众人皆知的。此时已故大长公主之女横空出世,虽然被左甄棠一口否认了,但到底在皇帝心里存了疑。众人退下之后,皇帝独独留了左甄棠在御书房关着门说了很久,谁都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当左甄棠在朝堂之上当着皇帝的面,否认了米团的身份之后,众人都以为,叛军终究是叛军,迟早要剿灭。以左甄棠的手段,既然派出了镇远大将军,铁骑横扫指之处,叛军自然溃不成军。

  偏偏此时的宋伯威的手里已然多了一条密令:对米团所率人马,围而不剿,静观其变。

  左甄棠一面在皇帝面前矢口否认米团的身份,可另一方面又让宋伯威拖着围而不剿,这可让宋伯威犯了难。

  此次围剿,宋伯威亲自领兵围剿米团所率人马。论兵力,自然是宋伯威更胜一筹,本该速战速决趁着他们三队人马还未汇合,直接将米团的人马斩断于路上,以绝后患。可是宋伯威捏着密令束手束脚,打又不敢打,放又不能放,就只能将她围在汴水附近的汴城,等着左甄棠的进一步指示。

  这一等,没想到没等来左甄棠的密令,却等来了另外两州起义响应的消息。更让他焦虑的是,这两拨人正向汴城集结而来,大有将他灭在汴城的意思。

  收到消息的宋承恩,是第一个坐不住的人。他此时质问左甄棠的样子,全然一副直言不讳不顾生死的派头,让那些个原本想帮他说话人,都咬住了舌头。倒是左甄棠好脾气的看了他一眼,放下茶盏,咧嘴一笑道:

  “宋将军对当下局势,倒是有些判断。不如细细说与本官来听?”

  左甄棠的回答,让宋承恩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包上的无力感。他拧紧的眉头又更打成了死结,握了握拳头,索性豁出去道:

  “相国大人,我爹明明已经将米氏所率叛军围了起来,为什么相国大人不下令立刻剿灭?如今不仅又多了两个州郡加入叛党,据末将所闻,连金州和华州的太守都在与叛党私下往来书信,蠢蠢欲动。此时再不采取行动,更待何时?”

  只见左甄棠闻言脸上笑容不变,眼中却是锐光一闪,盯着宋承恩缓缓道:

  “哦?金州和华州也与叛党有联系吗?宋将军既然指证两州太守勾结叛党,那将军可有证据?”

  宋承恩此时一心想为其父争取出兵速战的兵权,却不想左甄棠问起了金州和华州之事。他愣了愣,心想:

  金州和华州太守私下与周箬父子书信往来已有时日,只是表面上不像齐州青州那般揭起反旗而已。

  金州与华州,远离京城,向来不服左甄棠的管束。阳奉阴违的事情,做了不少。可左甄棠这些年忙着对付漠北,对他们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这件事明明几乎算是朝中公开的秘密了,他笃定左甄棠必然知晓此事,所以才敢这么说。没想到左甄棠却反问他要起证据来了。

  他哪里能有什么证据呢?宋承恩挠了挠头,愣了半天,吞吞吐吐的答道:

  “回禀相国大人,末将也是,也是听说的。那金州与华州与京城相距甚远,两州太守向来不服朝廷管束,只怕早有异心。此次叛军一起,他们更是蠢蠢欲动,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话说到这里,只见坐在下首的兵部侍郎周宁站了起来,对左甄棠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说道:

  “启禀相国大人,微臣以为金州太守马文渊和华州太守刘善自持金州与青州,远离京都,天高皇帝远,大人亦是鞭长莫及。确实常常不听调令,阳奉阴违。

  此番围剿叛军,微臣奉相国大人之命,责令华州太守刘善出兵驰援镇远大将军。调令已发有月余,时至今日仍是兵马未动,粮草未征。总是有诸多借口一推再推,其心必异。”

  左甄棠眼睛一眯,在周宁身上扫了扫,问道:

  “果有此事?”

  “确有此事。”周宁躬身答道。

  左甄棠双眼微阖,双手缓缓捋须,似乎在沉吟思考。半晌过后,他的眼睛陡然睁开,眼中精光满溢,锐利的扫过周宁与宋承恩,然后将目光落在周宁身上,沉声问道:

  “此等军机大事,为何不早报?”

  左甄棠的这句话问的中气十足,威中含怒,听的周宁扑通一声跪在他跟前,从怀中摸出一封书信,呈到左甄棠的跟前急忙说道:

  “左相明察!华州与京城相隔甚远,即便是金哨往来也要耗费些时日。而且微臣在得知华州太守刘善不听调令之后,已经派人秘密调查,果不其然截获他与叛军往来的一封密信。今日刚刚送达,还未来得及呈给大人。”

  左甄棠接过密信细细看了起来,片刻后,他砰的一声,将书信狠狠拍在桌案上,站起身来,面带薄怒的看向宋承恩说道:

  “宣武将军宋承恩,听令。”

  宋承恩是个聪明人,他一看左甄棠此时的神情模样,便已经猜到左甄棠大概要说什么了。他高声应了声单膝跪在左甄棠脚边,低下头。只听左甄棠继续说道:

  “华州太守刘善,心怀不轨,勾结叛党。着命你率部至华州将刘善押解回京,他麾下之部众由你接管,速速整军开拔,驰援镇远将军。”

  “末将得令!”

  宋承恩高声应下,站起身的时候颇为感激的看了眼兵部侍郎周宁。若不是他及时站出来,向左甄棠呈上华州太守刘善勾结叛党的罪证,只怕他这会子已经被发落个妄议朝廷命官的重罪了。

  还不待周宁回应,只听左甄棠又开口继续说道:

  “兵部侍郎周宁,听令。”

  周宁赶紧低头领命,只听左甄棠说道:

  “如今大燕北有蛮夷虎视眈眈,南有叛党兴风作浪。圣上甚感不安,老夫亦寝食难安。在我大燕如此多事之秋,竟然还有官员胆敢不顾圣上殷殷期盼,私下勾结叛党,实在令人发指。

  是可忍孰不可忍,从今日起,兵部侍郎周宁与吏部尚书王崇你二人,便彻查与叛党勾结之人。务必将那些置江山社稷于不顾的乱臣贼子,绳之于法。”

  “下官领命。”

  兵部侍郎周宁与吏部尚书王崇两人领命退下,此时的左甄棠面色肃然,他锐利的目光扫向众人,看的众人只觉得后脊梁一凉。

  左甄棠自居相国之位以来,便深的皇帝信任。在朝堂之上可谓是说一不二只手遮天,其手段之强硬,于当年先帝驾崩,新帝登基之时,百官便已经有所领教。时至今日,一句彻查与勾结叛党之人,便足以在朝堂之上再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一时之间,站在文渊阁里的众人心里一下不安了起来,阴影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头。左甄棠看着左右大臣们脸上精彩的神色,颇为满意的微微颔首,负手慢慢踱步而出。

  这些年,他忙于东征西讨,拓疆扩土,对于朝堂之上的约束倒是松了些。那位皇帝,近些年三病两痛的,越发懒于朝政了。看似井然有序的朝堂,早已是暗流纵横,他心里非常清楚,只是一直腾不出手来处理那些人而已。

  如今米团这么跳出来,反而帮了他一个忙。将那些蠢蠢欲动,心怀不轨的家伙们一个个的从暗处揪到了台面上。这样正好,他正打算找这些人算算帐,没想到这些人倒自己按捺不住的跳了出来。

  甚好,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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