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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一章 大婚前夜(三)


  赵佑娴此时正坐在米团的化妆台前,看着米团放在桌上的,被摔成两半的鎏金玉梳子怔怔发呆。

  “娘,你怎么来了?桂圆和红枣也真是的,连茶水都没给您准备吗?”

  米团说着话走到赵佑娴身边,一侧身将那摔成两半的鎏金玉梳子收入袖中。将赵佑娴扶到八仙桌前坐下,然后走到门口,看了眼守在门外的桂圆和红枣,问道: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老夫人来了为什么不奉上茶水?连起码的规矩都忘记了吗?”

  红枣和桂圆很少被米团训斥,两人面面相觑,看了看,竟是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红枣看着脸上隐约不快的米团解释道:

  “小姐,老夫人来的时候,是我和桂圆伺候的,可是老夫人说她只想在小姐你的房里坐坐,不想让我们在身边伺候着,所以我们就退了出来。”

  “嗯。”米团点点头,继续说道:“今日老爷夫人宴会宾客,少不了要喝酒应酬。红枣,你去泡一杯白牡丹来,给夫人。”

  “是,小姐。”

  红枣领命退下,留下米团和桂圆。米团悄声向桂圆问道:

  “老夫人来的时候,面色如何?”

  桂圆想了想,如实回答道:“老夫人,感觉很疲倦的样子。”

  “没说什么吗?”

  “没有,老夫人心情似乎不太好,我和红枣不敢惊扰,就退出去了。”桂圆摇头说道。

  好吧,米团点了点头,让她在外面候着,转身回了卧房。对犹自发呆的赵佑娴笑道:

  “娘,今天爹宴会宾客,您是不是也陪着各位夫人们喝了不少?我让红枣给您沏醒酒茶去了,您且坐坐,一会儿就来。”

  赵佑娴看着笑容满面的米团,咧了咧嘴角,却发现自己根本笑不出来。她轻叹一声,对米团招了招手道:

  “团儿,过来,来娘身边坐下,娘有话对你说。”

  米团乖乖的坐了过去,低垂着脑袋,静静的候着赵佑娴的下文。

  赵佑娴看着米团乖巧的模样,张了张嘴巴,心中所想的话竟有些不知该从何说起。

  都说母女连心,她这个女儿的心事,她这个做娘的多少还是能理解的。都说待嫁的新娘是最美的人,最幸福的人,可是这些天,只见她这个女儿忙进忙出,眉头紧锁,却全然不见她有半分幸福。

  不知为何,前几日半夜竟然让那个汉王留宿在府中,还让她的人封锁消息。不想让她和米友仁知道。想到这里赵佑娴微不可察的笑了笑,虽然让汉王留宿府中很是不合礼数,可她竟是那么一丝高兴和期待。

  她期待米团当真是与汉王郎情妹意,两相难耐相思,而不是她心中的另一个猜测。

  可是,半夜时分,刺客来袭,她的期待彻底落空。

  她和米友仁当时被米团差米晟保护在主屋中,可是她的消息却来的很及时。当消息传来的时候,她的心落入了谷底。

  过分冷静的汉王殿下,过分沉着的米团。他们两个丝毫不像即将大婚的两个人,更像对手。

  他们当真是对手吗?

  难道这场联姻,是阴谋吗?

  她敏锐的感觉到了危险,而且她相信米友仁和她一样,感觉到了危险。米家唯一的女儿的终身大事,米友仁竟然没有过过一句。自从他从病中醒来,便将自己埋在的书房。米团婚事的准备都是她一手操办。

  有时,米友仁会过来看着她为米团的婚事准备东西,而他的眼中总是不由的透漏出一丝悲哀之色,让她心中更加惴惴不安。

  米友仁也知道的,却说不出口的事情,会是什么呢?

  赵佑娴黛如远山的细眉皱了起来,她看着米团,缓缓道:

  “女儿,明日就是你的大婚之日了,娘不求别的,只希望你能幸福。”

  赵佑娴的话,让米团心里一酸。她娘的心思她何尝不知道,可是她什么都不能说,她只能默默点头。

  赵佑娴看着沉默不语的米团,眼中模糊成了一片。她这一辈子一路走来,心里在乎的人很多。可是最终她放在心上的人却只有两个,一个,是她的夫君米友仁,另一个就是她的这唯一的女儿。

  可是她的这个女儿和米友仁如出一辙,有什么事情总是不爱跟她说,向来报喜不报忧。而这次,却与任何时候都不一样,她的团儿是要去嫁人。王府皇宫,如隔山海,无论她的心中藏着什么样的事情,无论她在计划着什么,这一别想要再见面,就难了。

  赵佑娴的眼泪,无声的从脸颊滑落,落在米团的手背上,让她的心痛苦不已。

  “娘。”

  米团轻轻抱住赵佑娴,安慰道:

  “娘,没事的,过了明天,一切就都好了。”

  赵佑娴一惊,似乎在她久远的记忆中,也有人和她说过这样的话,然后便是永别。

  不行,不能是永别!

  赵佑娴紧紧将米团抱在怀里,她的身体止不住的发抖。

  “娘,您怎么了?”

  心中的恐惧无法说出口,赵佑娴只是无声的摇头。

  “娘,我没事的。您别想太多,真的!”

  米团好言宽慰着赵佑娴,斟酌着词句缓缓说道:

  “娘,您和我爹总是在诸国之间奔忙,或许明天的事情过了之后,您和爹两个人去眉州待一段时间,过过田园生活,休养生息放松放松如何?”

  明日若是举事,只怕,京城之内再无宁日。米团的眉头轻蹙,心中酸涩。

  “眉州?”赵佑娴放开米团,擦了擦眼中的泪水,她从米团的话里听出了不同寻常的意味。

  “团儿,为什么要我和你爹去眉州?你。。。。。。”赵佑娴咬了咬牙,终于还是问了出来:“你到底明日想要干什么?团儿,为娘只有你这么个女儿,你不要吓我。”

  “没有,娘,我没要干什么。”米团艰难的挤出一丝笑意说道:“我只是看这次爹病的沉重,想来他辛苦了那么久,也该休息休息了。老这么操劳也不是办法,身体要紧。”

  赵佑娴半信半疑的听着,想到了米友仁的身体,心中更是不胜唏嘘。这些年,米友仁带着她,在诸国之间奔走,辛苦太过,却从无怨言,她看在眼里当真心疼。

  唉,她的夫君和女儿,怎么都爱这么折腾自己呢。赵佑娴无奈的叹息着,对米团说道:

  “再看吧,你爹他啊,可是不服老的。”

  米团见赵佑娴的心情似乎终于好了点,心里才稍稍放下些。此时红枣捧着茶具走了进来,将茶壶放在桌上,一杯放在米团跟前,另一杯轻轻放在赵佑娴的面前,对她低头说道:

  “老夫人,这是小姐特地为您准备的白牡丹。”

  说罢,福了福,退了下去。

  赵佑娴暖心的看了看米团,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你这孩子,倒是学会了疼人。”

  说罢,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果然是清甜爽口,齿间生香。

  “不错,好茶。

  赵佑娴放下茶盏,看了看米团然后对米团说道:

  “团儿,来,为娘给你梳头。”

  米团听话的坐到了梳妆台边,她从妆奁里拿出一个红木梳子,递给赵佑娴,赵佑娴拿起她的长发,一边梳一边口中念念有词的说道: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有尾,富富贵贵。”

  米团细细听着她娘念念叨叨的话,不由的笑出声来。

  “娘,这不是喜婆子说的话吗?您怎么也会?”

  赵佑娴笑了笑,她的回忆似乎回到了久远前,那个她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少女的时代。

  “为娘小的时候,有个很好看的姐姐。她是家里的大姐姐,所以最早出嫁。那是时候,大姐姐是远嫁,出嫁的时候规矩很多,按道理是不许为娘去看的。可是为娘那时候还很小,趁着嬷嬷们不注意,就偷偷溜进了大姐的房间。”

  米团听着赵佑娴的话,也笑了起来。

  “娘,您小时候是那么调皮的吗?”

  赵佑娴一边为米团梳头,一边笑的暖意融融的说道:

  “是呀,所以你爹总说,你其实是随了我,才这么爱闯祸。”

  “才不是呢!我可是爹娘的小棉袄!娘,然后呢然后呢?”米团追问着。

  “然后呀。”赵佑娴又陷入回忆中,缓缓说道:

  “那时候的情形我一直都深深记在脑子里,大姐她,穿着大红的袍子,坐在梳妆台前,嬷嬷为她梳着头。一边梳她一边哭。等嬷嬷说完,她已经哭的像个泪人了。”

  米团的心,沉了下来了。远嫁新娘,心情大多这般吧。远离故土,爹娘再也见不到面。她这一走,留下的,唯有泪水了。

  赵佑娴看着自己手上大红色的梳子,越看越像那个嬷嬷手上拿着的那个梳子,那时候,她站在大姐的身边,看着嬷嬷为她梳头,而现在,她变成了帮自己女儿梳头的人。可是她的女儿没哭,她的眼泪,却是止不住了。

  一滴温热的眼泪,滴入米团的颈中。

  “娘……”

  米团转过身,看着她娘,一滴滴眼泪止不住的直往外流。她叹了口气,拿来丝帕,轻轻为她娘擦去泪水。

  她娘今晚,尤其爱哭。而她却一滴眼泪都没有,因为她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娘!您放心,我一定没事的!明天,明天过后我一定将一切都告诉您。别哭了,您哭的我心里可真是难过的受不了。”

  “当真?你真的不会再瞒着娘了吗?”赵佑娴眼泪汪汪的盯着米团,向她索取保证。

  “当然当真!”隐瞒家人的滋味并不好受,米团无奈的叹息。

  “团儿,我真的太担心你了。”赵佑娴好不容易止住泪水,叹息道。

  “没事的,没事的。”米团连连安慰道。

  良久,赵佑娴终于缓和了情绪,平静了下来。她擦干眼泪,看了看米团的梳妆台上,简单的妆奁盒子,问道:

  “团儿,明日你出嫁的行头可都准备齐了?”

  “准备齐了准备齐了。”米团赶忙答道:“东西太多,放在我这里,我嫌麻烦就让桂圆帮我收起来了。”

  “嗯。”赵佑娴点点头,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一下,对米团说到:“团儿,你可想好,明日戴什么玉佩?你……可要戴那块御赐的龙凤玉佩?”

  米团沉默了,这个时候她忽然想起她下午从书房里带回来的那枚玉佩。那个将俞伯珺牵连进来的玉佩。

  心里想着,米团便将那个玉佩拿了出来,放在赵佑娴的手上问道:

  “娘,这个玉佩是我在爹的书房里发现的。它被藏在机关盒里面,看起来神神秘秘的。甚至还被偷儿给惦记了,幸亏我出手及时才无碍。这个玉佩到底是到底有什么来头?”

  “嗯,我听你爹说了,团儿的机关术倒是精进不少。”

  赵佑娴接过那枚玉佩,拿在手上把玩着,眼中闪过一片别样神采。半晌后,她将玉佩放回米团手中,淡淡的笑了笑道:

  “这枚玉佩,本是为娘的……爹在为娘周岁之时,赐给为娘的。用的是稀世之玉请的能工巧匠,花费数年凝光而刻,方得此物。

  为娘曾经爱不释手,从不离身。可是,那都是从前了。这机关盒的机关术本该无人能解,却没想到被你给解开了。也罢,便送你吧。”

  “哇!那是外公送您的周岁之礼!娘,你这么随便的就送给我了啊!太随便了吧。”

  米团听完来历小心翼翼的捧着,哇哇大叫,被赵佑娴在脑门上拍了一巴掌,笑骂道:

  “你这孩子,就知道瞎闹。”

  赵佑娴寻来一段红线,穿在玉佩之上,将她系在米团的腰上,走远几步看了看,赞叹道:

  “不愧是我的团儿,佩上这块玉果真是好看。”

  “真的吗?真的吗?”米团难得被她娘夸奖,高兴的不得了。

  赵佑娴看着米团抓着玉佩爱不释手的样子,心中暗想道: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在这大周国内,应该已经没有人认识这块玉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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