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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 议和


  女帝的话宛若一盆冷水兜头罩下,陶敏行顿觉全身冰冷。他站着一动不动,良久他咬着牙,艰难开口道:

  “陛下,议和,确实是……一个选择。”

  “出去!你给朕出去!”女帝勃然大怒,猛的站了起来。

  陶敏行深深看了女帝一眼,正欲再说些什么,却看到站在女帝身后的鲁忠拼命的冲他递着眼色。再看女帝毫无血色的面容,陶敏行终是什么都再说,低头拱手道了句:

  “臣,尊旨。”

  陶敏行恭敬的退了出去,寝宫沉重的大门在他身后关闭。他缓步向前,却仍能清楚的听到惊慌失措的宫女和太监们的呼喊。

  “陛下又昏过去了!传太医!快传太医!”

  “陛下!陛下!”

  陶敏行恍若未闻的往前走去,纷飞的大雪落在他的肩头,将他的官帽覆上一层雪白,他恍若未觉,他的心和他的步伐一样沉重。他知道,与女帝一般倒下的还有大周的未来。

  是夜刘府的书房内,刘肃和李松二人相对而坐。

  李松手上端着茶盏,偷瞄这刘肃的神色,可是刘肃却是端坐品茶,半天也不说一句话。李松这时候心里咚咚的就敲上了鼓。他心里想着:

  这次为了扳倒白家,硬是打上了个王行健。好在到底没把他和刘肃给牵扯进去,这案子终于到了王行健这里就算完了。本来想着他或许还能捞点好处,就算不能在这里往上爬一爬,可燕国的左相那边,这么大的事情给他办了,拔掉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总该给自己点儿好处吧!却没想到,他等来等去,自从王行健一死,刘肃却像跟他要划清界限一样,不仅私下不再与他往来,连在上朝的路上碰见了对他都爱搭不理的摆出个都公的样子。更别提什么好处不好处的了,李松一度甚至以为他要过河拆桥的,转头对付自己了。

  可没想到,他紧张了这么些日子,他倒也没什么动作。只是今天,这深更半夜的将他喊过府来,又有什么事呢?李松又偷瞄了眼刘肃的脸色,这把他喊来又不说话,这是干嘛?

  正在李松满腹狐疑,胡思乱想的时候,刘肃总算是放下茶盏,李松赶紧也跟着将茶盏放下。

  只见刘肃将茶盏放下,一捋胡须看着李松笑了笑问道:

  “李大人,这茶如何?还合你的口味吧?”

  李松虽然心有疑虑却也不敢怠慢,赶紧拱手答道:

  “都公啊,您这一杯热茶香气四溢,光是闻着就神清气爽了,喝下去更是口齿留香,这寒冬腊月的,喝着正好啊!”

  刘肃点点头,笑眯眯的看着李松说道:“李大人喜欢就好。这茶老朽得了好一阵子了,早就想让李大人来品一品了。可是白祁通敌叛国一案刚刚完结,实在是不合时宜。所以才放了这么许久,才请大人你来品尝。李大人应该不会怪我吧?”

  李松一听刘肃这么说,这哪儿是在说茶,分明是在说这么多天没对自己爱答不理的,自己有没有介怀,当然不介怀!他敢介怀吗?这个老狐狸!

  李松心中一阵腹诽,脸上却是笑得真诚,他连连拱手对刘肃说道:

  “岂敢,岂敢!都公大人乃我们大周头一号的大忙人啊,那白祁伏诛,撂下那么个烂摊子,您收拾起来真是辛劳太甚。还请都公保重身体,莫要操心太过啊。”

  刘肃闻言,脸上笑容一收,看着李松认真说道:

  “李大人,为了除掉白祁竟然搭上了个我的兵部尚书!哼!傅长雪那厮当真手腕了得。新来的这个兵部尚书,那是圣上指来的,是个柴米不进的货色。损失了个王行健,老夫的大局受损,所以不得不重新布置。所以,此次请李大人你过来,正是有要事相商。”

  李松一看刘肃变了脸色,赶紧也跟着认真了起来,他站起来对刘肃拱手躬身道:

  “下官任凭都公大人差遣。”

  刘肃点点头,他示意李松坐下,手捋了捋胡须,略一沉思说道:

  “这些时日左相已然拿下了鄂州六郡,直扑江州。可是江州看似好拿,却有汉水相阻并不好打,隆冬时节,天寒地冻的,燕军消耗巨大。所以左相欲以鄂州六郡为条件与陛下议和,并且让我从中做斡旋,你觉得呢?”

  刘肃看向李松,李松闻言却是大吃一惊。

  割地议和?

  李松不敢相信的看向刘肃,虽然大周已然分崩离析只剩这江南一隅,可是自先帝以来,就没有过割地议和的先例。难道这样耻辱的事情要在他们的手上,开个先例吗?

  李松眉头紧锁的看向刘肃问道:

  “都公大人,为什么要割地议和?当初左相不是说,只要除掉白祁这个心腹大患,他就退兵的吗?如今他却长驱直入的拿下了鄂州六郡,还要我们议和?岂不是太小人了?”

  刘肃眼睛一眯,他心中有数的很。除掉白祁就退兵,不过是他用来糊弄下面王行健和李松等人的话而已。实际上左甄棠对他所言的是除掉白祁和女帝,让他扶上一个傀儡皇帝,向大燕称臣,他就许大周做燕国的附属国,而他便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刘相国。

  名与利皆在手上,他日青史之上,他也是个忠君爱国,呕心沥血,披肝沥胆的忠臣。

  想到这里他不禁勾起了嘴角,抬眼却看到李松异样的眼神,他面上一肃对他说道:

  “李大人,左相就是因为有退兵之意,不想再打下去,让大周的百姓遭受刀兵之痛所以才要议和。只是……”

  “只是什么?”李松看着刘肃神情古怪便追问了一句。

  刘肃正在那儿等着他问这一句呢,他闻言看着了李松一眼,重重叹了一口气,站起来摆出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来回踱步,一边踱步一边叹息道:

  “我们大周,从先帝开始,大大小小的战役何下百余回,虽然各有胜负,可是从未有过割地议和这样的事情啊,只怕陛下不愿接受。可是国库空虚,百姓流离失所,只怕再打下去,老百姓要活不下去了。”

  李松的心因为刘肃为百姓之苦的叹息,难得的哀恸了一下。

  这一战当真是太过惨烈了,他万万没有想到,燕兵这般狠毒将那数万的重甲军和白甲军全部歼灭。他甚至有一瞬间后悔自己跟着刘肃做这投向燕国的事情,可是他的这一脚早就跨了出去,根本收不回来了,如果另一只脚不跟着跨出去,等着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光是白祁一案,王行健被牵连进去,已经有人怀疑他是王行健的同党,只是碍于刑部不曾继续追查,所以他们并没有说什么。可是这些天连刘肃都在冷落他,不少人便干脆与他断绝了往来,甚至连京城的书屋里还出现了骂他的诗。

  他在大周的仕途算是完了,如果再不跟紧刘肃,只怕当真是没有活路了。李松想了又想,最后把心一横,向刘肃问道:

  “都公大人,左相有没有说什么具体的议和条件呢?”

  刘肃是何等精明的人,他一看李松的话转了话锋,心里便明白他已然是想通了,下定决心跟着他投向燕国。看来这些天,他这么晾着他没白晾着。

  刘肃向李松招招手,李松会意的靠了过去,刘肃小声的说道:

  “左相的意思,鄂州六郡划归燕国所有,外加赔偿黄金,白银,绫罗等等。”

  “什么?鄂州六郡全归燕国?这……鄂州可是有大周的万倾良田啊!”李松脸色变了变,这个左甄棠未免太贪得无厌。

  刘肃皱眉看了眼李松说道:“你大惊小怪什么?鄂州给他们我们根本不吃亏。”

  “不吃亏?”李松这倒是不动了,他一脸茫然的看着刘肃。

  刘肃捋须嗤笑一声继续说道:“鄂州自六年前,白祁开闸放水之后,也是命运不济,接着几年的大潮,把鄂州下面几个郡县给淹的一塌糊涂。朝廷年年放款修堤坝都毫无用处,年年砸银子,年年淹死人。朝廷早就负担不起了,什么万倾良田,早就被洪水冲得什么都不剩了。与其年年花银子在那个破地方,还不如就割给燕国。让他们自己伤脑经去。只要能保住江州,我们便仍可安然无忧。”

  李松细细一琢磨,没错,刘肃确实很有道理。鄂州的水灾问题,都治理了六年了,年年女帝一到雨季就要为这事儿在朝上骂人。修不好堤坝,骂工部,骂完工部,再骂他这个礼部侍郎用人不利。他都跟着挨了多少骂了,工部那些家伙拿银子的时候没他的份,挨骂倒是一顿不带少了。

  也好,就将这个烫手的山芋扔给燕国,让他们自己折腾去,他还落个轻松。反正江州和池州也有大把大把的良田,更何况江州全是巨贾商家汇集之地,只要保住江州,就相当于保住大周的钱袋子,丢个破鄂州保江州,不亏!

  李松自己脑子里一理顺了,眼睛就活了。他眼睛那么骨碌碌一转,冲着刘肃拱手一拜笑道:

  “都公大人当真是深谋远虑啊,下官佩服佩服!如此说来,割地议和当真是上上之选。想来陛下也不会反对吧,此事还是早提为妙啊。”

  刘肃看着李松的那副模样心中明白,这件事成了。他笑眯眯的点点头,坐回椅子上,端起香茗,缓缓道:“那当然。”

  数日后,例行早朝,宣政殿上的龙椅却是空空如也。殿下,列班早朝的文武百官却是争吵不休。

  战报早就传开了,众人心中惶恐不已。刑部尚书赵佳贤站在一边扳着指头算着:

  “江州上面可就是池州,过了池州,离京城可就近了。可江州那个何劭忠,哪里会带兵打仗?他养的那些个府兵,都是些个什么玩意。”

  “可不是吗?”一边的礼部尚书杨光正接过话头说道:“何劭忠是个出了名了最会明哲保身之人,这会子说不定早就跑了,还等他来守江州?”

  李松一看他说这样的话,身子一探问道:

  “怎么?杨大人,您也赞成议和?”

  杨光正回头看了眼李松,平时他不待见这个人,此人太过奸猾,他不欲与之来往,可是此时他的话却一语言中他心,于是他冷哼一声说道:

  “本官听说,燕国已然派出使者在来京城的路上,年关将近,再打下去也是百姓受苦,本官于心不忍。”

  李松赶紧附和道:“可不是,连林将军那样,陛下的爱将都战死了,白甲军和重甲军全军覆没啊,再打下去可怎么行。”

  “你住口!”只听一声爆喝,李松扭头一看,原来是壮武将军黄桐,他此时正怒目圆睁的看着他,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他手指着李松大骂道:

  “我大周土地岂容他人染指!自先帝起,大周就没有再丢过一块土地!你竟然想怂恿陛下割地议和?你居心何在?”

  “你!”

  李松被黄桐这一顿骂的,也是火气蹭就上来了,他袖子一卷正要跟黄桐好好理论理论却听殿上内侍高声唱道:

  “陛下上朝。”

  刹那间,文武百官都收了声,各自回归班列站好,整个宣政殿顿时一片肃穆,安静。

  女帝身穿金色朝服,长长的裙裾拖在猩红的地毯上。她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向只属于她的龙椅。

  坐稳之后,百官叩拜。她透过从凤冠垂下的长长珠帘,看向跪在地上的文武百官,脸上一片漠然。看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道:

  “众卿平身。”

  好不容易才被允许站起来的官员一个个抱着笏板,面面相觑。女帝自祭祀大典之后就一直病着,虽然也时时来早朝,然而精神已经大不如从前。今日她似乎心情格外不好,整个人冷俊异常,百官们在笏板之后互相使着眼色,探询着,交换着信息。

  高坐在龙椅上的女帝冷眼看着站在下面的诸臣,忽然开口道:

  “杨爱卿,燕国的使者现在,人到哪里了?”

  礼部尚书杨光正愣了愣,果然什么都逃不过陛下的眼睛。燕国派使臣来议和这件事也是他昨天刚刚才得知消息,还没来得及上报,却没想到陛下竟然是已然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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