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管你是谁，先打了再说

　　米团看了眼对面，撩起从楼顶垂下的幕帘挽在手上，足下在栏杆上轻轻一点，直接荡到了二楼对面的扶栏上。轻轻落下，朝里面追了过去。

　　回廊最里面有一个房间，房门紧闭。米团看了看四周，估计那小子也不会去别的地方，只能进这个房间里了。米团稍稍后撤两步，抬腿猛地一脚踹开房门一看，那小子果然在里面。

　　他看起来不大，只有七八岁的样子，穿着个粗布小褂。站在桌旁手里捧着米团的小挂扇正准备往抽屉里放。没想到米团会破门而入，吓了一大跳。转身就往屏风后面钻，米团眼疾手快，三步并做两步跨过屏风，将他领子一提。

　　“臭小子，小小年纪不学好！偷东西！还想跑？”

　　“公子手下留情。”

　　只听一声惊呼乍起，倒是把米团给吓了一跳。转身一看，屏风后面的床上竟卧着一名女子。她容貌姣好，却面带病容，十分苍白。

　　她看米团闯进来一惊，便挣扎着要从床上爬起来。怎奈实在体弱，这一挣扎，人还没起来，倒先扶着床咳了起来。

　　“姐姐！”那偷儿看她咳嗽，便急了，在米团手里用力一挣，挣脱开来扑到她的床边，紧张的问道：“姐姐，你怎么样？我给你去抓药。”

　　那女子一把推开他，抚着心口颤声问道：“珠儿！你……你这个不争气的，是不是又去偷东西了。”

　　那个叫珠儿的小子一呆，倒也不敢说谎，只呐呐的缩在一旁不敢抬头。女子看他这样，气火上冲咳的更厉害了，几乎厥倒。米团赶紧上前将她靠在自己身上，帮她顺气。又让珠儿倒了杯水给她喝下，才缓和了些。

　　休息了一下，那女子到底挣扎的扶着床站了起来。对着米团盈盈一拜。

　　“公子见谅，小女李慧娘。这是我弟弟李珠。我们姐弟二人被迫无奈，在这迎春阁中讨生活。舍弟年幼无知竟然作出此等事情，冒犯了公子，委实抱歉！我定严加管教，严惩不贷。还请公子恕罪。”

　　米团站在一旁，看看李珠，又看看李慧娘。一个那么小，一个又这般柔弱。迎春阁中讨生活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当下心生可怜。本来还想教训一下那个小子，现在倒也不想为难他们了。等拿回了挂扇，也就不追究了吧。

　　还没等她开口，就看李慧娘对李珠斥道““珠儿，跪下。”

　　李珠身形一滞，嘴唇紧抿。走到李慧娘面前噗通跪下。

　　“拿出来。”李慧娘紧紧盯着李珠。

　　李珠看了看李慧娘，瘪瘪嘴，心有不甘的从袖兜里掏出小挂扇递给米团。

　　李慧娘看他还是那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真是气恼不已，恨声道：“平日里我是怎么教你的？你都忘了？”

　　“君子不取不义之财，不贪不义之利。珠儿不敢忘。”李珠低头。

　　“那你还……….还偷东西！简直冥顽不灵！”李慧娘被气的浑身发抖。

　　李珠眼睛一红，倔强道：“那个赵妈妈把你的钱都搜刮了去，还不给你请大夫看病。逼你去那个什么张大人家跳舞！我看你病的这么重，只想弄点钱给你抓服药吃……并不是……并不是……”话没说完，眼泪落了下来，李慧娘也红了眼圈。

　　看着这姐弟俩，米团鼻子也酸了起来。天下三教九流者众，民间苦难者多。那个李慧娘说话斯文有礼，看起来也该是书香门第出身，不知为何竟流落风尘。这对姐弟，也是多苦多难之人。

　　米团心中长叹，扶起李珠道：“算了。稚子无知，我不怪你。但是偷东西是万万不能有下次了。李姑娘看起来病的不轻，我这里还有些银子，拿去请大夫吧。”

　　李慧娘没想到米团这般不计前嫌，竟然还给她银子看大夫。眼睛一热，落下泪来。想她这些年在迎春阁中，迎来送往。早就看尽人情冷暖。她总是做那锦上添花之人，却没想到今日竟有人为她雪中送炭。

　　还未来得及叩谢恩人，却只听老鸨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慧娘，慧娘，你在吗？”

　　老鸨声音一响，李珠条件反射的就往屏风后面躲，顺道还拉了米团一起。

　　“慧娘啊，慧娘你在不在？”老鸨喊了两声便火急火燎的推门走了进来。

　　“慧娘啊，你赶紧打扮打扮下去。哎呀，你看看你的那个脸，怎么惨白成这样了？头怎么也没梳？赶紧多抹些胭脂，打扮精神些。张大人来了，指名一定要见你。可万万不能耽误，你赶紧。”老鸨进门来一边走一边唠叨。看着李慧娘一脸苍白病容更是不耐烦。”就说你这个身子也太弱了，不过是去司马府上跳舞吹了夜风，受了点风寒，竟能病这么久。我这里可不养吃白饭的人啊。你赶紧给我收拾好了下来。不然得罪了张大人，你吃不了兜着走！”说完随手又从边上的衣架上挑选了几件轻纱质地色泽艳丽的衣服，一并扔给了她。然后将她一把按坐在梳妆台上，给她梳头。

　　头还没梳完，就听外面有人含糊不清的嚷嚷，“慧娘在哪儿呢？慧娘！让慧娘~~~出来！”

　　老鸨一听，赶紧放下梳子跑出去。门一开，倒进来个醉汉。

　　“哎呀我的张大人呐！您老人家怎么亲自上来啦？慧娘正换衣服呢，马上下来。”老鸨赶紧扶起来人。

　　那个张大人，听说慧娘在换衣服眼睛一亮，一把拨开老鸨。撑着醉眼，脚步虚浮的往李慧娘身边凑，一边凑，一边一脸涎笑道：“慧娘，我来帮你换衣服。从里到外全换掉。嘿嘿~”

　　听到这话，屏风后的李珠一把攥紧拳头就要往外冲，被米团一把拉住。

　　“你个臭小子想干嘛？学人打架吗？”米团紧紧拉住李珠小声道。

　　“他要欺负我姐！！你放开！”李珠死命挣扎。

　　米团看他对他姐姐倒是护的紧，还算是个好小子。于是一把把他按住，懒懒道：“你给我老实呆在这儿，打架是你们小孩儿该干的事儿吗？那是大人的事儿。看我的！”一席话把李珠说愣了。点了点头，老老实实的缩在一边。米团看他安分了便得瑟的掏出折扇，端着一副风流公子的样子跨了出去。

　　米团出来屏风一现身，那个张大人和老鸨皆是一愣。她扇子一打不着痕迹的往前一侧身，将李慧娘挡在身后。

　　老鸨看见米团惊道：“我的爷，您怎么在这儿？您这是……..”

　　老鸨话还没说完，只看那个张大人醉眼迷离的瞅了眼米团，然后嘿嘿一笑。凑到米团跟前，喷着酒气说道：“原来慧娘房里还藏了个美人儿。甚好甚好，一起来陪大爷我乐呵乐呵吧。”米团本来就是个美人坯子，穿上男装更是雌雄莫辩。在这个喝醉的张大人眼中竟比李慧娘还美上几分，看的心里直痒痒。说着话，人歪歪倒到的就往米团身上蹭，一只手直接往米团胸口招呼。

　　这下可把米团惹恼了。想她从小在江宁府横着长大，哪里遇见过这样的人。当下心头火起，连话都懒得跟他讲。扇子一档，四两拨千斤，把他人往外边一拨，提起脚发狠一踹，把那个什么见鬼的张大人直接给踹到窗户外面去了。自己也跟着跳了下去。

　　“陪你爷爷个大西瓜！我看你是皮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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