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魔武双修（一）

　　高友信听完直皱眉，道：“柴女侠，你这倒把我难住了。这浊水石一事，我也听说过。但也只是听过传言，说浊水石出自石鼓神殿，已在数十年前失却，下落不明。柴女侠是石鼓神殿出身，恐怕对这浊水石的传闻，比我知道更多。”

　　柴婧道：“我听寺里的长辈说过，这浊水石是四十年前失窃的，至今不知是何人所为。石鼓寺引为全寺之耻，不愿对外多说。”

　　高友信点点头，看看琳达与亚班，道：“不过我虽然不知道这浊水石的下落，二位的来历我大约知道一点。二位是南国人对吧？二位来找龙纹石，不是公事，却是私下来找的，对吧？为找龙纹石还花了不少钱是吧？”

　　琳达暗暗称奇，道：“你怎么知道？”高友信笑道：“要不怎么叫我包打听呢。”

　　原来八云山大会，琳达和亚班在群豪前亮了相，他二人是南番人，颇为扎眼，又跟着柴婧身后。五龙帮便留了意，差那高友信去打探。八云山群豪聚会，来的人多，高友信人脉自然就用上了，不多时就探得有两拨南国人到过湛州。一拨是南国的使者，是魔法行会和魔法司派来，找了湛州的刺史，带了重金，是来找什么宝物。

　　另一拨是一男一女，到了郾城，找了卢家枪，见了太守。也是为同一样宝物而来，却是私下找来。高友信见这二人与消息中的二人年纪、相貌都相仿，又是来找东西，便试着猜了猜，果然叫他猜中。

　　琳达见他果然消息灵通，大为佩服，道：“高头领，这龙纹石不知道不要紧。我们听说有一队生面孔来到附近，好像说长相很怪，在打听五龙帮的事。他们是不是也在找龙纹石？”

　　高友信与郑齐山对视一眼，郑齐山向他点点头。高友信这才道：“你们的消息倒也知道的不慢。不错，最近有一行怪人来到了奎西，向人打探五龙帮的所在。但却没听说他们提起这龙纹石。”

　　琳达心中微微一动，道：“怪人？是什么样的怪人？是桑德兰人的相貌吗？”

　　高友信道：“怪就怪在从相貌看不出是哪里人。这一行五、六人，都是相貌奇丑，嘴歪眼斜，要不就是脸上有褶子有麻子，还有瘤子。看他们相貌，要说他们是中洲人，也行。说是南国人也行。”

　　琳达道：“那头发的颜色呢？中洲人都是黑头发。”

　　高友信道：“其中有几人是黑发，其余诸人都是带着帽子，看不清楚。”

　　琳达想了想，道：“那口音呢？中洲话难学，他们要是外国人，多少会带些口音。”

　　高友信笑道：“小姑娘心倒细。他们其中一人，是说的中洲话，听不出什么口音来。剩下几人，都是不多言不多语的，我们的人也没得机会听他们说。”

　　琳达沉吟一下，道：“他们掩饰地这样周全，一定有鬼。有没打探到他们找五龙帮是做什么？”

　　高友信叹了口气道：“说来惭愧，我们见他们古怪，又向人打探我们，自然派了人盯梢。但那几人行事隐秘，我们几次派人，都被他们甩开。大约十天前，我们失却了他们行踪，再也没在左近见过他们。”

　　柴婧一旁直皱眉，道：“那些人是不是要对五龙帮不利？可要加强防范。”

　　郑齐山笑道：“柴女侠放心，这些人虽然神神秘秘的，但真要说与五龙帮为敌，五龙帮也不怕他们。就怕他们躲起来，不露脸，我们找不着他们，那没办法。要是真来五龙帮寻衅，我们五龙帮也不是吃素的，呵呵呵。”

　　柴婧见他信心满满，也不好说什么。又与琳达向高友信问了些那众怪人的细节，高友信一一作答，却也没什么有用的消息了。高友信道：“柴女侠，既然这浊水石是石鼓神殿之物，何不上石鼓神殿打探消息？柴女侠出身石鼓，石鼓神殿自然有些熟人，说不定能探得什么消息。”

　　柴婧微微皱眉，叹了口气道：“恐怕只好如此了。”

　　柴婧谢过了郑齐山和高友信，就要告辞。郑齐山却非要叫他们留宿，三人推辞不过，也只好留下了。晚饭又是好饭好菜招待三人，三人都感郑帮主情真意切。

　　到了夜间，三人分房住下了。琳达躺在床上，心事重重，睡不着觉。这趟到五龙帮，本想着能探得些消息，没想到仍是没什么头绪。琳达颇有些气馁，脑中千头万绪，她下午喝了些酒，将那些前情往事都想了起来。眼下夜深人静，这过去的事情，不由又涌了上来。琳达只觉自己犯了大错，一阵内疚，又觉自己一事无成，受人轻视，一时间几乎忍耐不住，就想叫出声来。琳达牙关紧咬，生生将喊叫声憋了回去。

　　但眼泪却又停止不住，顺着眼角滑了下来。琳达低声啜泣，心道：他们都小看我，我没办法证明自己，他们都责怪我，我怎么这么没用。瑟琳娜、伊迪斯、阿比莉亚，她们都那么棒！还有柴姐姐，这么自信爽利，柴姐姐……

　　忽地琳达想起柴婧那日的场景。许天锡说：“别忘了，你首先是紫月教的护法！”柴姐姐说：“不，我首先是我自己。”琳达心道：我为什么总想着这句话？首先是自己，怎样才是首先是自己？

　　琳达又想起阿加特。阿加特受人侵犯，却毫不在意，还说：只管自己就好，管别人怎么说做什么。可，可人真的能只管自己吗？不是说要想到别人，不然就是自私吗？我真能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吗？

　　琳达又想起第一次与灰袍分别时，曾经说过，要为自己而活。自己在外闯荡了这么久，兜兜转转又回了来，自己真的是为自己而活了吗？但如果真的抛开别人的评价，那不成，那不成不知羞耻了吗？

　　但为什么？为什么柴姐姐这么说，阿加特这么说，就那么自然，丝毫不觉得她们有应该指责之处？那到底怎么样，才算是做自己，为自己而活呢？我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为了家国大义，为了证明自己，来找龙纹石，算不算为自己而活？

　　琳达正想着，忽听外头一声大喊：“什么人！”接着又是几声叫喊。

　　琳达一惊，忙将外套穿了，奔出屋外。却见柴婧和亚班也已出了来，不远处点起了火把，有人影晃动。

　　三人忙朝火把处奔去。才奔到一半，就听一人喊道：“郑帮主！”竟是喊声凄厉。三人又是一惊，柴婧道：“我去看看郑帮主，你们小心。”说着话，朝郑齐山住处奔去。

　　琳达和亚班直朝火把处过去，到了近前，就见十来个五龙帮众，正点着火把在四处搜查，领头的便是那韩百胜。二人忙迎了上去，亚班道：“怎么了？”韩百胜道：“有贼人闯了进来，我们追到这里不见了。”

　　琳达和亚班四下看去，见此处正是个空地，四周是几栋楼屋，若是有人藏匿，必然是躲在这些楼屋之后。

　　二人正与诸帮众一同搜查，亚班就见一名帮众转到一栋楼屋后，忽地人影一晃，没动静了。亚班心中起疑，已将长剑抽在手中，朝那拐角处走去。

　　亚班走到拐角，心中微微一惊，就见那帮众已然倒在地上，献血流了一地。亚班微退半步，就要高声叫喊。忽地“嗖”一声，一剑疾刺而来。这剑来的极快，刹那间已到亚班前胸。亏得亚班留着神，往后急退，长剑疾挥，竟勉强将来剑挡开几分，堪堪躲过。对面那人冷笑一声，向后跃去。亚班不敢托大，大声喊道：“在这里了！”脚下施开流水步，追了上去。

　　亚班见来人不是庸手，不敢逼得太紧，只是在后头跟着，直追到一座庭院的院墙边，对面那人转过身来，亚班定睛看去，却见那人一身黑衣，蒙着脸看不清相貌，手中一柄长剑，正看向自己。亚班不知那人搞什么鬼，不敢大意，几步来到近前，长剑刺向那人身前，却是留了劲力，不敢刺实了，还好变招。

　　亚班正往前进招，眼前那人却不闪不避，没事人一半看着亚班。亚班心中犹疑，心道：我剑已到近处，他武艺再高，也避不过去。

　　亚班当下剑锋一转，已刺向那人左臂，眼看就要挨上，忽地亚班只觉耳旁生风，一柄阔剑从旁猛劈了过来。这剑来的迅猛，亚班就是一惊，忙撤剑架挡。得亏他并未使足力气，这剑竟是堪堪挡住。这剑劲力却大，亚班一挡之下，竟觉手上微微发麻，忙后撤几步，将劲力卸去。

　　亚班一阵惊异，忙抬头看去，却见那人也是一身黑衣，蒙着面，亚班心中一动，只觉这人似在哪里见过。对面二人却不容他细想，那使长剑的冷笑一声，身形一动，长剑已然刺了过来，竟是速如鬼魅。亚班后退半步，长剑一转，刚将那剑格开，一旁那阔剑又已攻来。亚班又退半步，仍是举剑勉力格挡。亚班这些时日，虽在外奔波，练功却每日不辍，他得了灰袍练劲力的法门，这些时日已劲力大涨，却仍只勉强敌住那阔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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