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绿荫山庄（二）

　　灰袍三人都是微微诧异。亚班刚要说话，灰袍将他拦住，道：“请问庄主怎么称呼？”

　　那中年人道：“我叫格林沙迪，叫我格林就好。您怎么称呼？”

　　灰袍道：“叫我灰袍就好。我身边这位少年，是斯诺医生的保镖。格林庄主，您说斯诺医生已经死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还请将斯诺医生还给我们，他的家人还在山下，我们总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格林道：“灰袍朋友，要见蒙面贼也可以。您的本领高强，将我们全杀死，然后从山庄里将他找出来，不就行了？”

　　灰袍皱了皱眉，道：“庄主言重了，我们和各位无冤无仇，为何要杀死你们？我们只是来解除误会的。斯诺医生是不是你们说的蒙面贼，只需把他叫出来，当面对质即可。”

　　那魁梧汉子喝道：“格林庄主，怕他们什么？不过是个死，和他们斗一场，死在阵前，好过死在阵后窝囊。喂，穿灰袍的，我领教你的高招。”说着话，左脚往背后一踢，踢在身背后钢棍尾部，那钢棍登时飞起，那汉子右手一举，将钢棍接在手中，往地上一砸，“砰”一声作响。

　　灰袍沉吟一下，道：“庄主，我若胜了，是不是就让我们见斯诺医生？”那汉子喝道：“少废话，先胜了我再说！”那人竟不啰嗦，一棍当头向灰袍砸来。

　　灰袍运起浮游术，向后移出数寸，躲过钢棍，口中道：“稍等。”那汉子停了手，道：“你还有什么话说吗？”

　　灰袍后退两步，来到亚班身边，在他耳旁低声说了几句。亚班点了点头。灰袍回过身来向那汉子道：“还未请教朋友大名？”那汉子道：“我叫威泽，能打了吗？”

　　灰袍微微一笑，道：“在下领教威泽朋友的棍法。”

　　威泽“嗨”地暴喝一声，猛地一棍砸来，灰袍向右浮游，身形一动，便躲开了这招。威泽劲力未老，钢棍横扫，打灰袍腰眼。灰袍向后飘出数寸，又避过这招。威泽钢棍顺势抡起，钢棍划圆，在头顶扫过，一棍扫向灰袍面门。灰袍一仰身已然避过。威泽钢棍又在头顶抡过，直扫灰袍脚腕，灰袍双足在地上轻轻一点，已然跃过。这钢棍沉重，磕上半点就要重伤，却始终挨不到灰袍身上。

　　威泽钢棍舞地乎乎生风，灰袍却只是闪避，绕着威泽转圈。斗到三十来合上，灰袍心中暗道：这人武艺不坏，恐怕不在布雷之下。却见威泽钢棍一收，喝道：“喂，你怎么光跑，不还手？”

　　灰袍微笑道：“你的棍法厉害，我一时还不了手。”威泽一瞪眼，怒道：“竟敢取笑我！接招！”说着话，威泽手中棍法一变，一条钢棍如蛟龙出洞，雨点般朝灰袍攻来。钢棍舞动，竟将灰袍拢在一片棍影中。灰袍只是躲闪，每次钢棍都是擦身而过，却仍沾不上他身上的袍子，竟是险到了极处。一旁琳达手心出汗，暗道：前辈怎么不还手啊。

　　一旁观战的诸人，也都是紧紧盯着二人，目不转睛。二人斗到酣处，威泽手执着棍尾，往灰袍下盘横扫，灰袍跃起避过。威泽顺势将棍抡起，一转身已背对灰袍。灰袍微微诧异，暗道：要逃走么？却见威泽双手向后一送，钢棍猛地杵来，直向灰袍身前而去。这下却是出人意料，灰袍脚步急点，向后退去，却仍是不及，眼看再不架挡，这棍就要挨上。灰袍双掌齐出，气刃向前一推，脚下运起浮游术，生生向后飘出去几寸，竟是堪堪躲过。

　　这招“反龙击”是威泽的绝技，背对敌人，似是逃跑，却是出其不意，钢棍击打对手。这招轻易不露，往常与人动手，敌人或是架挡，或是中棍，从未有人躲开过。这下灰袍竟是躲了过去，威泽又惊又怒，喝道：“来来来，再斗几合！”

　　却听一人喊道：“前辈，找到了。”

　　只见亚班带着一人，往灰袍处过了来。琳达也是警醒，心道：咦，刚才光注意前辈和人动手，这亚班跑哪里去了？

　　就见亚班身旁那人，三十来岁年纪，一身布服，面容白净，鼻梁高耸，是桑德兰人模样，却长了一双蓝眼睛，在桑德兰人中倒不多见。那人眼中微微有惧色，却掩不住一股儒雅气派。

　　威泽见亚班带着那人出来，竟是急了眼，要扑上去，灰袍身形一动，已阻拦在中间。琳达也跑了上去。威泽喝道：“好啊，原来你们在拖延时间。”灰袍微微一笑，道：“刚才我们也顺便切磋技艺，谁也没伤了谁，这就没伤了和气。”

　　原来刚才灰袍与威泽相斗，暗中叫亚班去白楼内搜查。诸人都看着灰袍与威泽相斗，未留意亚班已潜入白楼里。这山庄里的绿衫人，大多都在山道上布防，在山庄里所剩无几。白楼里多是仆从，也没人阻拦亚班。亚班在里头的房间内，将斯诺大夫找到，带了出来。

　　那格林庄主见亚班找到斯诺，又见了灰袍手段，长叹一声，道：“罢了，你们把他带走吧。”威泽急道：“庄主，死活也要拼一下。”格林叹道：“这灰袍人不一般，我们加起来也不是对手。我早说了叫你们不要乱抓，唉。抓来那人毕竟也是无辜的，随他们去吧。”

　　威泽知道不是灰袍对手，重重“唉”了一声，将钢棍扔在地上。一旁琳达心道：听他们的语气，仿佛他们不是绑票的人，倒是我们把他们绑票了呢。

　　亚班见能将斯诺救回，也是欣喜，拉着斯诺救要走。就听众绿衫人齐声惊呼：“庄主！”打眼看去，就见格林执刀在手，抬刀就往颈部抹去。亚班一惊，要救已然不及，眼见格林就要自刎而亡。

　　倏地，一道气刃闪过，打在格林刀上，将那钢刀打掉。格林一怔，道：“怎么？连死都不让我死吗？”

　　气刃正是灰袍所发。灰袍上前一步，道：“庄主，这又何必？我们只是来救人的性命，好让他们家人团圆。庄主何必走这绝路？”

　　格林只是叹气。一旁的青年喊道：“他的性命是救了，他们家得团圆。我们全家的性命可要掉了！”

　　灰袍等三人都是惊奇，灰袍道：“这话怎么说？”那青年就要说，那庄主阻拦道：“唉，说这有什么用！”青年道：“父亲，和他们说说怕什么。要死，我们也不能冤死。”当下向灰袍道：“穿灰袍的，不是我们要强行掳人，是在是出于无奈。我们绿荫山庄，祖辈也是贵族，到了我爷爷这辈，没了爵位，继承了些产业，在这里建了座山庄。我祖辈最早是骑士出身，好习武艺兵法，我们一辈辈也都习武。”

　　琳达心道：怪不得这山庄有这么多侍卫，武艺也都不弱。

　　那青年接着道：“到了我父亲这辈，武艺颇有些成就，在这一带小小有名，就有江湖人物要来结交。也是树大招风，这事叫这里的地头蛇沙蟹帮知道了。这一带习武的，盗匪、佣兵、武馆都要敬他们几分，每月交些月钱。我们本来和他们没什么来往，结果他们找上门来，和我们切磋。本来他们中厉害的，也就与我父亲武艺相若。不料他们请了更厉害的帮手。我们敌不过，只好归顺他们管辖，每月交贡。本来我们还有些家底，这还没什么，可是，可是……”

　　说道此处，那青年一脸愤然，竟一时语结。青年稍稍平了下心绪，接着道：“可是前些日子，这沙蟹帮忽地来了这里，说最近出了个蒙面贼，几次坏了沙蟹帮和他们盟友的大事。说要捉拿蒙面贼。沙蟹帮他们，似是为某些贵族效力，那些贵族势力又和桑德兰王庭有关系。蒙面贼却似是针对他们，几次截了他们的货物。他们便道这蒙面贼是南国派来破坏的奸细，那人使双刀，蒙着脸，只露出一对蓝眼睛。要我们帮忙捉拿。他们似也是急了眼了，说蒙面贼就在这一带，限我们十天抓住这个人，不然就要杀人！”

　　青年一股恨意，接着道：“我们原来还倒他们是吓唬我们。没想到十天过去，我们没找到人，他们竟然就将我们的一个老仆人杀死。还说第一次杀一个人，第二次杀两个，第三次杀三个，杀完为止。”琳达一阵惊异，怒道：“竟然有这么蛮横不讲理的人！”那青年道：“沙蟹帮的人，怎么会讲理？我们和他们争辩，说我们也不知道哪个是蒙面贼，抓错了怎么算。他们说他们不管，至少要交一个人上来，不然就杀人。”

　　琳达道：“这样的事情，警备队、王庭不管吗？”青年道：“警备队也在抓蒙面贼，沙蟹帮与他们有牵连，多半还会帮着沙蟹帮。我们又没有爵位，不是贵族，怎么和他们争？”琳达直摇头。青年道：“我们没办法，只好下山找过路的人凑数。今天是沙蟹帮来要人的日子，我们正犯愁，恰好你们的朋友路过，他正好是蓝眼睛，体格也与蒙面贼相仿，我们就把他掳了来。这事是我出的主意，我父亲是反对的。但我也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

　　琳达道：“可他不是桑德兰人吗？”青年叹了口气，道：“我们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只求抓人凑数。”

　　琳达看看灰袍，向青年道：“那沙蟹帮的人，是今天来？”青年点点头，琳达回身向灰袍道：“前辈，要不，我们帮帮他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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