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旧友重逢（二）

　　琳达虽然精神恢复了些，但毕竟受了重挫，元气未复，但外公要听，便打起精神，把这两年多的事情，和他说了，毕竟精神不佳，说的颇慢。

　　琳达说着，说自己去找独角兽，阿拉奇会怎么侵占兽角，法比安一阵恼怒，直扯胡子，道：“这个阿拉奇会，发灾难财，真不像话！”琳达又说到找白羊王秘宝时，喜欢上了一个骑士，想跟骑士去索尔加城，法比安急道：“哎哟，小琳达，你可千万别跟着去啊。索尔加城离这里这么远，我就见不着你了。你要骑士，布隆城有的是。”琳达见他着急，扑哧一笑，一旁梅丽莎也笑道：“阿爹，你别着急，她不是没去嘛。”

　　琳达又说到自己大闹克洛洛魔法学院，法比安拍手大笑，道：“好，闹得好，这种地方，就该痛快闹一场。”

　　事情越说越近，说到了取魔龙杯，帮助萨里王子当上了国王。法比安皱着眉，搔了骚头，道：“王族争权的事情，我是最不懂了。你平安回来就好。”

　　梅丽莎一旁听着，不禁微笑。她知道自己父亲秉性，直肠子，想到什么说什么，见他和琳达说话随意，也不以为意。她少年时也颇淘气，脾气倒也有三分像了法比安。

　　琳达最后说回到了塔克村和伽尔达希斯，法比安忽道：“小琳达，你说萨缪尔的城堡石厅里，有个魔法阵？是什么样的？”琳达知道外公是魔法阵的专家，对魔法阵最为关心，忙凭着记忆，将法阵的样子说了。只是她对魔法阵所知不多，故此说的并不详细。

　　法比安皱着眉听着，沉思了一会，道：“这法阵的样子，像是聚起魔力的阵法，是将魔力聚在一处，魔力与魔力再互相激发，威力便会翻倍。只不过这个法阵有点粗糙，要是我来设计，恐怕威力会更大。”

　　琳达微微诧异，道：“外公，你说这魔法威力还不够大？它把整个村子都毁了啊。”法比安摇摇头，道：“不止这些。不止这些。”琳达不免惊异，还想问什么。但她说了半天，颇耗精神，一下有些头晕。法比安看琳达有点打晃，心疼起来，忙道：“哎哟，光顾着和我说话，把小琳达累着了。快去休息吧，快去休息吧。”琳达也是累了，便上楼躺下了。

　　法比安又和梅丽莎说了一会子话，见梅丽莎双眼微微发红，气色也不大好，知道她为琳达操心，不禁心疼起女儿来，道：“唉，梅丽莎，可把你担心坏了吧。让安德鲁多照顾照顾你，有什么事情也让他多帮些忙。他哪里去了，这么半天也不见他？”

　　梅丽莎刚要说话，就听有人推门，却见安德鲁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人，正是灰袍。法比安眼神大亮，急忙站了起来，疾步走向灰袍，口中喊道：“哎哟！老伙计，你可来啦！”灰袍也是微笑，握住法比安的手，道：“老伙计，好久不见，你好啊。”

　　原来安德鲁方才见法比安来了，便去请灰袍。正巧灰袍出去散步，安德鲁在旅店等了一会，等灰袍回来了二人才过来，是以耽搁了一些时间。

　　法比安见到老友甚是激动，紧紧握着灰袍的手，道：“咱们可有十来年没见啦！这次要不是琳达，咱们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面呢。你这些年还好吗？”灰袍笑道：“托福，托福，都还不错。”法比安打量了一下灰袍，笑道：“老伙计，你还是这身装扮，自打离了德尔瓦加多，你就老披着灰袍子，几十年也不变。怎么，见了我还戴着兜帽呐？跟我藏什么呐。”

　　灰袍哈哈一笑，将兜帽摘了下来，就见露出一头银色的长发，底下却是一张年轻的脸，看样子不过四十上下年纪。法比安叹了口气，道：“你还是这么年轻，多亏了……唉，我可老喽。”灰袍笑道：“你才是真的年轻，精神那么好。”法比安听他夸奖，颇为得意，哈哈笑了声，道：“那倒是，不是我吹，我们那辈儿里，就属我心态好，自然显得精神。”灰袍知道老朋友脾气，不禁莞尔，附和几句。

　　一旁梅丽莎已拿过两杯草汁来，放在桌上，道：“您们别站着啦，坐下说吧。”法比安这才醒悟，道：“对对，坐着说吧。”灰袍微微一笑，道：“法比安，你可养了个好女儿。”法比安却道：“哈哈，谁叫你不愿意养，你要愿意，早有啦。”灰袍又是微微笑了笑。

　　法比安又把琳达的事情，谢过了灰袍。灰袍仍是照样谦让几句，却道：“老伙计，琳达回来这么大的事，你都没在。听说你有事给耽搁了，是什么事这么重要？”灰袍知道法比安对亲人最好，外孙女在外两年终于回来，照道理他不该不在，想来必然是重要的事情给绊住了脚，固有此一问。

　　法比安叹了口气，道：“是行会的人叫我去，有关桑德兰的事情。”灰袍闻听，身子微微前倾，道：“要打仗了？”法比安摇摇头，道：“政治的事情，我不大懂，但好像情况不太妙。本来我早就退休了，但詹汀在行会里任职，我也得顾我学生的面子。而且这次行会请动了好几个老家伙，我不去也不大合适。唉，还要我这个老骨头跑一趟。”

　　灰袍道：“行会向来不大会去打扰退休的元老，这次怎么破了例？”法比安道：“他们想利用我们的影响力，去各个魔法学院招募人才，好像是要为军方出力吧。”灰袍皱了皱眉，道：“就是要征兵了？”法比安道：“还有研究人员吧。”

　　灰袍身子向后靠了回去，长叹了口气，道：“自从蒙特尔那次，南国太平了几十年，这下又要动干戈了。北大陆那边也不太平，夜族人打下了北国，看样子不会就此罢休。看来大陆又要烽烟四起了。”

　　二人沉默片刻，法比安道：“我们也别太担心。桑德兰那里，情况好像还没那么糟。现在的桑德兰国王，似乎不太想打仗，只是一些大臣在煽动。也许，事情不会坏到那一步吧。”

　　灰袍叹道：“希望不会吧。”灰袍停了片刻，道：“好吧，法比安，我们聊聊琳达吧。你教的外孙女儿可不错啊。”

　　法比安哈哈一笑，道：“我只是给她打了些底子，她自己喜欢技击魔法，所以小时候没事就练，那时练得可勤了，哈哈。可惜技击不是我所擅长，否则她能更上一层。”

　　灰袍道：“看的出来，她的底子打的很好，练的方法也是正统。你的魔法阵也传给她了吗？”法比安摇摇头道：“倒没有。一来她跟着我的时候还小，我只教了一些简单的，复杂深奥的，她还学不了。二来，她对魔法阵兴趣不大，唉，我试着教了几次，她都学不大进去，我也只好算了。”

　　灰袍不禁微笑，法比安是个直肠子，见外孙女在魔法上有天分，必然恨不得将自己所学倾囊相授。这“试着教了几次”想来是抱了大期望，不定试了多少回呢；看琳达学不进去，老友又不定多失望呢。灰袍又想，自己这老友教学生，是向来满怀热情，喜欢一股脑的将所学塞出去。但这魔法阵最需要耐心钻研，教大人尚可，大人自己想学，还可以回家慢慢消化，这教小孩可是急不得的，须得培养兴趣，耐心引导，料想老友这急脾气，恐怕是怨不得琳达学不进去了。

　　灰袍沉吟一下，道：“你听琳达说了吗？伽尔达希斯的事情，那里头好像也牵涉一个魔法阵？”法比安叹道：“是啊，我刚还和琳达说了，那个魔法阵有些粗糙，好好设计，威力更大。可惜我没教会琳达法阵，否则早能看出来这里头有陷阱，唉！”

　　灰袍沉思片刻，道：“你还记得四十多年前的事吗？”法比安点点头，道：“当然记得，那时整个南国魔法界，都在找伽尔达希斯。你当时已经离开德尔，所以没有参与，我们几个都被叫去了。那时南国的魔法大腕汇集德尔，又分组各自研究，嘿，可是雷声大雨点小，几年过去，什么也没研究出来，最后不了了之。伽尔达希斯也没人提了，只说是传说中的魔法，真伪存疑了。”

　　“那……这次呢？”灰袍道，“这次塔克村的事，萨缪尔说是伽尔达希斯，你怎么看？”

　　法比安神色也认真起来，想了想，道：“你在塔克村的现场，你看到什么了？”

　　灰袍叹了口气，道：“我看见了破寒城。”

　　法比安道：“什么？”

　　灰袍道：“北国被夜族攻占，破寒城一夜灰飞的事，你知道吧？”

　　法比安道：“我听说了，据说是夜族人用了神泉山的魔力，毁了破寒城。但我们都不知道是怎么样。你，你去北国了？”

　　灰袍点点头：“我放不下心，去北国看了。破寒城一片狼藉，没有一座建筑是完好的，石头在魔法下汽化，尸体也都是残缺不全。在神泉山上，只用了一个魔法，整个破寒城就毁了。我在塔克村，看见了类似的事情。当然范围小得多了。如果那个萨缪尔说这就是伽尔达希斯，你觉得呢？”

　　法比安沉默了片刻，缓缓地道：“我觉得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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