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4.梦境的碎片
好消息是，雷帝现在身边的云雾已经下去了大半，只剩下最后一点点。
随后，等那最后的一点也消散了，雷帝从空中落下来，目光纠结摇摆不定，神情阴郁的仿佛能挤出水来。
他一把抓住愣然的戚辽，捏着他的手快速的逃离了这里。戚辽当然看得出他身上的变化。那杀气太强烈了，浓郁到他甚至都不敢开口说话。
就像是自己当初看他随手一道雷把主城的匪贼与居民一起劈成黑灰的感觉一致。
暴君原本戚辽还想问那些云雾一样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现在被吓到开不了口。系统这时终于派上了用处。
原来那是已经坍塌的、卡特的梦境碎片。记载着的是卡特与这个世界里的雷帝的故事。
许多的碎片汇聚在一起，让雷帝认识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卡特。
她安静的靠在自己身边，头颅一点一点试探性的偏移，最后终于落在自己肩膀上。尽管她自己再清楚不过，这些都只是梦，卡特却依然把这些都活出了一股实际生活的感觉。
风吹动衣角，她的侧脸上阳光闪耀的模样，扭着脸看向自己时嘴角还有一丝发梢的模样。
让自己枕在她双腿上时，为自己摸着头发的样子。虽然是模仿着芙西斯而显得如此笨拙。
为自己学着做饭差点烧了房子时的窘迫。自己从身后抱住她，只是象征性的抗拒一下，随后就像玩偶一样任由自己抱着的模样。
软玉在怀，她肤美细腻如羊脂玉。像瓷娃娃一样的身体抱起来实在是享受。自己的下巴枕着卡特的头，一股香味从鼻子中钻进来。
直男雷帝分不清这是洗发水的香味还是少女体香，只是这个味道是那样的让人难以忘怀。
第一次接吻时从对方唇上传来的触感，那软糯的感觉。以及她那面庞上的潮红，那胜却世间无数火烧云。便是世间绝景。
这是一门心思都在虹之国，都在使命上的芙西斯所绝对无法媲美的。
是的，有很多时候她耍下脾气让这里的雷帝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可是这非但不能让雷帝讨厌，反而让雷帝心中更是多了份对她的联系。
他知道那是因为自己。卡特在现实世界中被真实的自己教训，于是便躲在这里，一个人将自己关起来。
如果这梦境雷帝不过来非要找她的话。那卡特就都是默默的舔舐自己的悲伤，从没有拿梦境雷帝撒过气。
雷帝觉得，如果非要在一个女孩生气的时候打肿脸充胖子去学着安慰她，那么本也就应该最好让她撒气的准备。
卡特，如果如果自己真的和她走到了一起，比起她让自己陷入的那个幻境，这才会是日后真实的生活吧
该死的雷帝皱起来眉头，咬着牙齿。拼命的咬着。
该死的
自己好期待啊
可是，她死了啊
不是自己杀了她，而是，她杀了自己原本该变成这样贤惠妻子的卡特，是什么让贤惠的妻子居然忍无可忍到亲手杀了自己的丈夫
雷帝不知道，他不想知道不，准确的说，是畏惧着让自己知道。
可是，他真的不知道吗
正在他想着这些的时候，脑海之中一个失神，不知觉的有股眩晕感传过来。
“雷帝。”清脆的女声传入自己耳朵之中，雷帝却像被人敲了一闷棍一样大脑登时一片空白，身体一个抖擞就转过身。
那是卡特。是幼年模样的卡特。穿着一身破旧的白裙子。手中还是抓着那残破的黑色兔子玩偶。
她浮在空中，雷帝回过神，却发现自己也浮在空中。身边戚辽，亦或那些别的景象都消失不见。
可他现在无暇在意“你是这一世的卡特，还是之前，亦或都是”
“这很重要吗”那卡特答非所问，“没想到到了这一步，居然还能在这里看到你。”
“是的，原本，我也没想到”
“你看到了，那些片段，好看吗”卡特打断他，淡漠的询问道。
“对不去，我从来不知道你居然压制着这样的感情与我我一直以为，你只不过是年少的骚动。”受那些记忆影响，雷帝现在说话有些语无伦次。
萝莉卡特什么也没说，大大的眼睛还是灰蒙蒙的。一直等他说完沉默下来。
“你还真是什么教训也没有长。”
见雷帝一愣，她继续说道“你难道忘记了为什么在梦境里卡特会突然暴走”
“我们这段时间所遭受的痛苦，并不是你简单的一句对不起就能消去的。”
就算不算那前世的岁月。十年，单单这一世的卡特就做了十年的梦境。这并不是卡特单恋雷帝十年的悲伤情歌。而是有人暗中导演的一场戏
他们诱导着让她耗费了这十年的时光，但却又让她怎么也得不到。让她如此痛苦了十年
倘若闭上眼，每一天的梦里都是如此美好的世界。这样的让人流连忘返，卡特怎么可能放得下对雷帝的执念
这当然不是两人自然而然萌生出的情绪，甚至不该叫做诱导。这简直是强迫
见识过大海的人，怎么可能会感慨小溪的辽阔
雷帝的神情又暗淡了一分，他清楚，这确实不是自己一句对不起就能了解的。可是自己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我该怎么补偿你如果下一世，你们还愿意的话，我和”
“不需要。”萝莉卡特没有丝毫犹豫的拒绝，随即继续说道，“不需要。”
“你们现在还有什么想要的，我只想，最少来平复一下你们的怒气。”被拒绝之后，雷帝虽不意外，神情之中却还是闪现出了一抹苦涩，他问道。
萝莉卡特冷淡的神情有了些许动容，她沉默了一会。
“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们刚才讨论了一下，希望让你做的事情只剩两件。雷帝，如果你真的做到了，我们的怨气自然会消散。”
“你可以，再叫一声哥哥吗”雷帝听着她的话，却是突然开口说道。
那萝莉卡特看了他一阵，没有开口说任何话。
“对不起，继续说吧。”
“第一，我要你承认，这一切都是你故意导演出的一幕戏剧。”
“本应安稳被困在笼子之中的白鼠长出了獠牙，这才有了一场失控的戏剧，你现如今所表现出的愧疚也好，之前对我的关爱也好，全部的都是虚伪的外皮。”
“不，不是失控的表演，就连现如今的，我所争取到的一切，也不过是你新的实验课题。”
“我自始至终，从未脱离过你的手掌。”
“说吧。”
雷帝保持了片刻的沉默，他的眼神如今很是暗淡。挣扎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无力的说着“既然这是你的要求”
他失落的看着萝莉卡特身上闪过一抹如释重负的神情。
这一瞬间，他的脑海之中闪过了许多，但最后却全部幻化成一个词“孤独”。
是的，就是孤独。她让自己说出这样的话，相比是已经厌恶自己到极点了吧
他们，现如今已经是形同陌路的陌生人了。
“还有另外一件事吧。要我做些什么”饶是如此，雷帝还是继续开口问道。
萝莉卡特收敛起神情，保持着和刚才一样的模样看着他，语调也未变，说道“是的，另外一件事，我们要你。”
雷帝的眼睛瞳孔猛然一阵收缩，随后不敢相信的看着她。他伸出自己的手，上面刚放出雷电，随即被他压制了下去。
“你做不到。雷帝，你做不到。”那萝莉卡特说着，语调之中带着一抹嘲讽。
雷帝确实做不到，他愣在原地，半天也没给出一个回复。萝莉卡特见应该不会有意外了，冷笑着朝着远方飘去。
“停下”见她要离开，雷帝猛然说道。
萝莉卡特转过来身，只看到雷帝不情不愿的脸上，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她顿时又冷哼一声，身躯开始悄然散去。如她所说的，两个愿望雷帝都完成，怨气自然就会散去。
在这最后的一段时间里，卡特说道“不要忘记，这是你和我们的约定。我就信你真的有了这等觉悟好了。作为奖励，就喊给你听好了。”
“不要让我们失望啊，哥哥。”
“哼。”
雷帝低着头陷入自己的沉思，他答应了，被逼无奈的答应了。
可是，自己、芙西斯、这一整个虹之国确实都对不起卡特。对不起这个当了无数次活祭品的女孩。
因为低着头的缘故，看不清他脸上神情，但显然情绪很是低迷。
这男人突然仰天发出了一声咆哮，此时就像是老狮子看着新狮子夺走了自己的领地与子女，自己却无可奈何，只能默默接受的悲哀。
“哥哥。”
身边却突然传来这样一道声音，雷帝还以为是自己幻听，朝着那方向看去，却见到卡特赫然就背着手站在自己面前。
那是短发的卡特。雷帝认得出，这是第四次轮回时的卡特。也是唯一不是死在自己手里的卡特。
“你比起之前，变化了许多。换做平时，看着我，你不会笑的。”雷帝说道。
“那是之前，现在无官一身轻。”短发卡特说道，“你还真的打算按照她说的做”
“你和她们，难道意见不一样吗”雷帝一愣，随即问道。
卡特果然摇了摇头，对着雷帝说“你没必要将她的话放在心上。那虽然确实是我们，不过所得却不是我们真的想说的。”
卡特勾唇想了想，说道“哥哥你应该懂什么是堕落吧”
“虽然这听起来怪怪的，不过那个卡特确实被污染了。”卡特叹息一声。种子毕竟只是刚刚被做出来，难免存在各种各样的漏洞。
而对于种子来说他们这些已经在各自世界死去的卡特并不会被抹除就是其中一个。他们都是已经无法继续养分的存在。所以种子也逐渐变得不闻不问。
因为无限的轮回，这些卡特逐渐惊讶的发现自己体内的“恶”被不断的放大。最终甚至要吞噬她们本身。
“刚才的那小时候的卡特就是这么个情况啦。你完全可以当她说的都是气话。当不得真的。”
雷帝却是一皱眉，对着她说道“可是，我怎么觉得她说话时模样神态比起你还要自然”
雷帝还说了许多，甚至详细描绘了一下她说话时的样子，经过描述之后卡特整个人似乎都显得霸气不少，一股子的御姐范。
卡特一斜眼看过去，无力的吐槽道“怪不得我们在你身边装乖装了这么久你也没动过心，你不会是喜欢御姐吧”
雷帝“”
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自己这个一向内敛的妹妹怎么也开始变得跳脱起来了
“她们说的，到底是不是真心话”雷帝沉思着，琢磨一阵用词随后问出声。
卡特却是耸耸肩，“这我也不怎么清楚，毕竟我说过她们被污染了。”
“不过，从我本人的角度来思考的话，第二个我暂且不做分析。她们所提出的第一个要求，我倒是可以理解。”
“有些时候是不能说对不起的，这三个字的分量到底还是太小了。”
卡特庄重道“她们让你说出这些，不是为了憎恨你，当然我的意思是说那些被污染之前的卡特不是。她们的目的，仅仅是为了一个自我安慰。”
“至少，他是专门为了我才做了这么多的。至少，这一切他也是下了大心思，而不是随手的胡闹。”
“其实哥哥，有的时候，我们的要求真的很低很低。”
雷帝又是良久的沉思，其实他知道就凭他自己的情商根本什么都想不通，不管想多久都是没有意义的。但是还他妈就是想沉思
就像是小时候考试，班主任说如果考上班级前几名会有奖励，明明自己平日里一直倒数，但是还是会跟着说“哇”一样。
又或者就像是一辆钻石兰博基尼价格突然下降到200万。明明自己连这200万也出不起，但还是想跟着一起惊叹一声“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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