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桌边密谋
坐在石头左手边的木头夹起一块肉往石头的碗里放，转过来看到石头仍旧一直紧紧地盯着坐在对面的所谓庄主，目光直勾勾地灼烧着对方的皮肤。
在这样密切而灼热的注视下，对方也偶尔会飞速地瞥上一眼石头，随后又若无其事地与林峰和林青谈笑风生。
林峰刚刚离开座位以后，林青迅速坐到林峰的位置，凑上了自己的耳朵给那位庄主，他在林青的耳边窃窃地说着些什么。
附着耳朵的林青的脸色忽晴忽阴，像是被风左右的柳絮，在这位庄主的话语之间飘摇不定。
忽然他停了言语，林青抬起头看了看这位庄主，他们之间彼此眼神交错了一会儿，林青又凑近了这位庄主，附在他的耳边低低地回应了一些什么。
石头紧紧地盯着他们两个之间的交流，留神彼此之间的表情变化，这位庄主的虽然神色镇定但眉头微微蹙起，偶尔也流露出一丝犹豫的眼神，而林青则始终十分慎重地在思虑着什么。
随后，他们之间仿佛达成了什么共识，林青的表情略微轻松了一些，这位庄主也用一种破釜沉舟的眼神坚定地看向林青。
林青忽然好像感受到石头灼灼的注视一般，猛地扭头过来看向石头。
石头随即转了眼光，流出温柔的神色，夹起一棵菜，向着木头的碗放去，又看了看木头，木头夹起石头添的菜就往嘴里放，也望向石头。
林青看了这光景，又想起林峰来，轻轻地笑了，回过了头去。
石头又立刻抬起眼紧紧盯着他们的神态，像一只跟紧了的饿狼，虎视眈眈地注视着自己的猎物。
林青侧下身去对着这位庄主说了句什么，这位庄主忽然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又往石头的方向瞥了一眼，眼底里还残留着抑制不住的喜悦。
林青仍在他的耳边吐露着什么，说话之间这位庄主已经微微点起头来，随后林青直起身子看向他，他又幅度较大地点了点头。
彼此的神情都放松下来，林青微微起了身，坐回自己的位置。
正巧林峰大踏步地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刚刚带他过去的那位侍者，一屁股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庄主起了身，欠了欠身向着左边各个兄弟说道，“今日天色已晚，鄙人已经为帮内兄弟备下客房，鄙庄庄小，只有请各位兄弟挤一挤将就一下了。”
随即转身向着林峰说道，“招呼不周，请多担待。”
林峰摆了摆手。
庄主招了招手，“小赵，你待会儿带大家去休息，”又转过身来对着大家说，“准备休息的各位兄弟尽管吩咐，小赵会为大家备妥的。”
他抬眼看了一眼林青，转过眼神望着林峰说道，“请帮主自便，鄙人先告退了。”随后又看了一眼林青，站起了身子，微微行了行礼，转身向门口走去，另一边一个侍者提了灯笼跟了出去。
石头紧紧地盯着庄主的动作，眼神像是木偶的牵线随庄主的移动而转动，眼看着庄主快要出了门去，石头飞快地从凳子上滑下来。
“帮我盯着林青。”石头伸了头在木头耳边短促地说道。
随后，石头像一条蛇一般悄无声息地远远跟着庄主出了门去。
林青恰好扭过头来见石头的位置空着，随口向着木头问了一句，“这小孩儿呢？”
“他去上厕所了。”木头镇定自若地抬起头来直直地望着林青。
林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扭过头去和林峰说了些什么。
林峰站起身来，转过头去对着身旁的侍者说道，“小赵，带老子去睡觉！”
一直直挺挺地立在一边的小赵迎上身来，对着林峰微微欠了欠身，“帮主这边请。”
林峰顺着小赵引的方向迈了一步，林青也紧接着跟上去，小赵往旁边取了灯笼，带着他们转过餐桌往门口去了。
木头见势也从板凳上滑了下来，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小赵领着林峰他们出了门直往左走，转过一个长廊，在一间客房门口停下了。
“二帮主，您的卧房还请往这边。”小赵欠了欠身将手往里指了指。
林峰举起右手立在半空，“不必了，我们今夜有话要谈，你去搬床被子和凉席来，让他就在地上铺着睡吧。”
小赵微微欠了欠身子，推开房门引着林峰和林青进去了，屋内透出蜡烛的光芒，只见小赵又退了出来，往着里面的长廊去了。
木头随后踮着飞快地站到门前，将耳朵附到他们的房门口。
只听林峰在床上使劲坐了坐，床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你说吧，怎么回事？”
林青往林峰旁边一坐，并不立刻回答，而是向林峰使了一个眼色，看了看门口。
林峰立刻会意，转了转身子往林青身上躺，“唉哟，今天可累死老子了，快给老子捏捏。”
林青也不去推林峰，顺势将手往林峰的两个肩膀上一放，柔声问道，“哪边疼啊？”
林峰闭起了眼，抬起双手往自己的两边肩膀上指了指，“两边都要捏。”
“两边都要捏是吧？”林青仍旧阴阳怪气地说道，将两只手打开了虎口贴在林峰的肩膀上，突然猛地一用力，疼得林峰立刻唉哟地坐了起来。
“你想捏死老子啊！”林峰一边用手去揉自己的肩膀，一边甩给林青这么一句话。
“舒服不舒服？”林青歪着头用捏着嗓子般的声音说道，“还想要不想要？”
“走开走开！”林峰用手去赶林青，林青站了起来，立在床边笑嘻嘻地看着林峰。
林峰一边揉着自己的肩膀，一边往床上躺下去，嘴里还哎着声音。
林青见林峰缓缓躺好还闭上了眼睛，忽然转过身去背对着林峰，朝着林峰就要一屁股坐下去。
林峰本能地又蜷起身体，抬手去推林青，嬉笑打闹之时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一句人声，林青立刻收起笑容，扭过头看了一眼林峰，林峰也放下了手。
紧接着门口又传来了一句，“你在这里干什么？”
声音十分稚嫩，是木头的声音。
“刚刚帮主让我去拿被子过来，我抱了被子送过来。”
“帮里别的兄弟要休息了，想请你带他们去，正在找你呢。”
“我铺好了床马上就去。”
“好的，我回去告诉大家了。”
小赵点了点头，又抱了抱紧被子，敲了敲门。
木头转了身就往来时走廊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心扑腾扑腾直跳。
刚刚小赵撞见了木头在门口，便问木头为何在此，木头转了头听里面安静了，立刻反问小赵，反而转移了话题也转移了靶子。
木头转过了走廊，知道小赵必然心生怀疑，只有向着大堂去了。
迈进大堂的门，一个人声劈头盖脸地问道，“看到小赵了吗？”
“他给大哥铺床去了，马上就来。”木头也不抬头，就绕过人群往自己坐的位置去了。
一会儿小赵果然跟过来，进门先看了木头一眼，见木头只是垂着头乖乖地坐在板凳上，又收回眼神往大家招呼着，安排了人带着大家去厢房休息。
大堂里的人一个个出了门去，像离了巢的鸟雀彼此各自散了，不知不觉间整个大堂变成一座空巢。
小赵走了过来，停在木头面前，“你不去休息吗？”
木头也不应声，小赵正要走来，发觉木头现正在微微地摇头晃脑起来，摇着摇着偏向一边倒去。
小赵连忙往前迈了一步，一手轻轻握住木头倾倒的方向那边的肩膀支撑着木头的身体。
木头仍沉沉地睡着，头深深地埋在胸前，鼻息深沉安静而均匀。
小赵僵撑着手，又移近了步子，流露出温柔的神情。
忽然木头吧嗒吧嗒嘴，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看到撑着的小赵的手，立刻起了身，小赵收回了手，站在一边。
木头往小赵施了一个礼，小赵也合起了双手往木头施了一个礼。
石头从小赵身后转了出来，过来拉了木头的手。
“请带我们去厢房吧。”石头对着小赵说道。
小赵点点头，转过身，一边引着路，一边说道，“二帮主不要厢房，我带你们去原本给二帮主的厢房吧。”
石头拉着木头，跟着小赵出了门转过身往走廊里去了。
小赵推开门，进门点了蜡烛，回过头来对着两个小家伙说道，“刚刚把被子抱到大哥房里了，你们等等，我去库房给你们抱一床来。”
“有劳了。”木头向着小赵施了施礼。
小赵也合了手向木头施了施礼，退了两步向着门口出去了，转过身来关上了门。
石头拉了拉木头，“林青他们怎么样？”
“他们在前面的方向睡下了，晚上似乎有事情要聊，但有所防备，没能探听到。”木头望向石头，汇报情况。
石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嗯。”
“差点被小赵发现了，”木头又抬起眼来看着石头，“但他似乎会帮着我们。”
石头轻轻地摇了摇头，“咱们先休息一会儿，后半夜有事去做。”
木头点了点头，没有多问。
噔噔。
敲门声传来，木头一边回应道，“来了。”一边转过身去开门。
石头往床边走去，一屁股坐了下去，床板咯吱了一声。
木头咯吱一声拉开了门。
“大哥？”木头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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