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放你一马
魏无牙屈膝跪在船板上，心中一片绝望，不过，他还没有放弃，“你，你不能杀我？”
“为何？你说来听听。”
“因为......因为......”
魏无牙想不出什么合适的理由，只的道：“因为，因为杀人是要犯法的。”
“可是你是坑蒙拐骗无所不用其极的坏人嘛，也不能杀？”
“你还是小孩子嘛，小孩子就要又小孩子的样子，怎么能杀人呢？”
魏无牙一片竭力狡辩，一边苦思对策。
他现在背后被刺了一刀、胸口和大腿都已中箭，流血还未止住，行动已属不便，要想逃跑，真是难上加难。而这小子看样子也不是什么易与之辈，怕不会轻易罢休。
那么该如何呢？
魏无牙目光一阵梭巡，看到了站在李华身旁的那笙。
有了。
这是希望。
于是，他装出一副可怜模样，“唉，我魏无牙真是命苦啊！想我以前也是遵纪守法好公民，家庭美满，膝下儿女承欢......唉，一入赌门深似海，再回头已是两手空。而今却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好不凄惨。小仙女，你是大慈大悲的仙人转世，就可怜可怜我这孤苦无依的人儿吧！”
他没有好意思说，妻离子散是自己欠赌场钱，将他们给卖了。
那笙再见多识广，落落大方，也不过是个虚岁十二的少女，哪里辨得出来，他这里面的些些道道。
当下是同情心大起，“李华哥哥，他也怪可怜的，咱们，咱们就放过他吧！”
李华看了一眼魏无牙如今苦苦求饶模样，怎么也无妨将之和之前得意洋洋，不可一世模样联系起来。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人在求生的欲望下，真的可以变化这么大，可以像条狗一下的求饶，只为了能活下去？
如果今天这场，我输了，我会一样的求饶吗？他会放过我吗？他会放过那笙妹妹吗？
恐怕不能吧！
别看李华如今才虚岁十二岁，但他也算是经历丰富。
他经历过生死。
世间的善，他经历过。刚刚穿越过来时候，有杨太真父女的竭力相救；之后第一次遇匪，有李白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之后遇狼群，自己受伤发烧昏迷，有李清歌不离不弃的细心照料......
世间的恶，他同样经历过。
有蜀中古道上，遇到的鬼脚灰鬼爷，竟然想用迷药对张怀玉和薛川下手不说，还想打杨太真和自己主意，阴的不行，便想欺负自己两人年纪小，想强行将两人掳走。
也有蜀中剑南道彭州导江县看花灯归来，遇到混混抢劫钱财。
他经历过流血事件，他杀过人。
……
是的，他李华只是一个虚岁十二岁的少年，但他并不怕事，所以……
想我放过你，又那么容易吗？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我李华既然穿越到这大唐来，当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何需假仁假义，贻笑方家。
于是李华道：“那笙妹妹，你别看他如今一副丧家之犬，摇尾乞怜模样，便生了同情之心。世间种种，人心险恶，岂是那么容易看透。好人变坏很容易，坏人变好就难上加难了。你怎知他如今摇尾乞怜，不是走投无路时的权宜之计。待他伤好之后，缓过身来，怕不又该打我俩主意，想办法再折磨我俩，将我俩拐卖。”
那笙听后一惊，有些不确定道：“怕……怕不会如此吧？”
魏无牙也是听得冷汗直冒，心中叫苦不迭。
这小子，竟然猜到我心思，怕是不会放过我吧！我该当如何？跳水逃走吗？我虽会游泳，但如今处处是伤，流血不止，跳水的话，怕还没有游到岸边，便已毙命。
那么，又当如何？
这小子看来是铁石心肠，要杀我。这女娃，看看能不能争取一把。
当下又开始编故事，“小仙女呀，你是天上的菩萨，下凡来只为度化这要要造杀孽的魔王。你看他，小小年纪，身上藏满了各种武器，又是动辄杀人，这样子迟早惹祸上身，祸及家人啦！小仙女，你可得度化度化他，可怜可怜我这孤苦无依的人儿。三年前，我娘子嫌我家贫，竟和路过的一个富商跑了。留下我，和一岁大的孩儿。我又当爹又当娘，将他养到三岁，谁知……谁知，一会在冬天，天冷，他竟掉到池塘淹死了。我可怜的娃。孤苦无依的我，我恨天不公，恨地不平，我要成为有钱人，改变我的悲惨命运。谁知被赌棍们骗入了赌场。一入赌门深似海，再回头已是两手空啊……”
魏无牙说到最后，竟是泣不成声。
他都有些佩服自己演技了，我魏无牙人生路真是误入歧途啊！我要不入赌门，而是去入了梨园，岂不飞黄腾达了。听说当今天子就喜欢唱戏，我要能混入大明宫中，岂不能得天子赏识，成为人上人。
那笙果然受其感染，听着他编造的悲惨故事，不由得泪眼婆娑，“李华哥哥，虽然他也干了坏事，但终究是可怜人啊。”
她说着，挽着李华手臂摇晃了两下。“李华哥哥，咱们放过他好么？”
李华却似铁石心肠，道：“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更何况，他未必是可怜之人。像他们这种专门坑蒙拐骗之辈，骗人之道恐怕已深入骨髓。他刚才对你说的，恐怕都是编造出来的吧！”
魏无牙听得心中一颤，暗道，怎么回事？难道他有读心术，有先知之能？否则，怎么我的心思，他都能猜到？
如果李华知道他这时的想法，怕不要狂笑一番。他哪是能猜到别人的想法，不过是他内心并不想放过魏无牙罢了。因而，他就以魏无牙当前的坑蒙拐骗身份，进行了一些合理推理，将魏无牙的想法经尽量往负面方向猜测。因此恰好附和魏无牙当前想法罢了。
那笙被李华说得有些动摇，但她还是有些不忍，“李华哥哥，但是，他真的有改过自新之心呢？咱们杀了他，岂不阻止了别人向善之心？”
李华说了一大通，发现依旧不能说服那笙，只能感叹：怪不得，如魏无牙之辈能屡屡得逞。世间如那笙这般天真善良，不谙世事之人，还是太多了。小时候，大人们总是教育我们要善待他人，要相信人之初，性本善。却忘了考虑道世间的种种恶。如果孩子们都天真善良，在恶人面前，又怎能不吃亏？
于是李华道：“那笙妹妹，哥哥依你好吧！暂且不杀他，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哥哥，打算送他往管理此地官府当阳县衙，让他去大牢中悔过也可以的。”
听李华这样一说，那笙便不再反驳，“多谢李华哥哥。”
“傻孩子，你谢我干嘛，你说的也是正理嘛！哥哥自当采纳。”
魏无牙却乐开了花。
暗道，果然，这个女娃还是好骗，我的命暂时保住了。
于是魏无牙忙不迭道：“多谢两位大慈大悲的仙人，两位如此小小年纪，就智勇不凡，降服了我这大恶人；又能以慈悲之心，以德报怨。此行恰如那佛祖割肉喂鹰，愚昧之辈岂能懂得其中的佛理和度化世人之决心。”
李华道：“你知道就好，不过，你要谢，得谢那笙妹妹，不需谢我。我从来都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怎会做如此迂腐以德报怨之事，那笙妹妹不忍杀你罢了。不过，我话说在这里，如果，再碰到你做那为非作歹之事，我非杀你不可。”
魏无牙忙不迭点头称是，又前移两步，向那笙拜谢！
李华阻止，“你站在哪里就好，不准靠近。”
“是......是，我只是仰慕小仙的慈悲之心，想亲自向她道谢。”
李华：“你有心即可，远远站在那里道谢就是，我们领会得了。”
魏无牙心中暗道，好生警惕，看来，想挟持这女娃，还不可能，只能徐徐图之。
魏无牙当下又想起了对策，在那里嗷嗷怪叫，“哎哟哟，好痛啊！我背部还流血不止，我手够不到，小公子，劳烦你来给我包扎下？”
李华不耐烦摆摆手，“一边儿去，自己包扎。”
魏无牙见此，在生一计，看向那笙，“小仙女儿，你大慈大悲，叔叔年纪大了，手脚不灵活，包扎不了背部，你能帮叔叔抱扎下伤口吗？”
那笙看向李华，李华目光坚定，摇了摇头。
那笙想起李华知道刚刚因为自己劝说，违背内心意愿，放过匪徒，这会儿不好意思在忤逆他的意思。当下，垂下了头，不去看魏无牙。
魏无牙虽不明白其中门门道道，也只是李华意思，不由对他恨得牙痒痒，却只能暂时忍气吞声，摸摸扯下了自己衣服，包扎起伤口来。
不过，他打定主意，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那笙这时也有空检查起李华的脸。
她小手抚摸在李华脸颊上，李华感觉一阵冰凉，舒服极了。
那笙小心翼翼，手掌不敢多动一下，生怕那样就会使他伤上加伤，“李华哥哥，疼吗？”
她说着，又开始泪眼婆娑起来，“都是那笙不好，哥哥为了救我，才收那恶人打的。”
她说着，恶狠狠的瞪了魏无牙一眼，直将魏无牙瞪得寒毛直竖。
不会又有变故吧！
不行，我得想办法挽救。否则，这女娃也恨我，这小子怕会对我再起杀心。
当下，魏无牙又开始痛苦流涕，开始他那装可怜的一套讲述。
此人也是果断之辈，装可怜还不够，他还怕这次装可怜效果不行，当下，又猛甩了自己几巴掌，“魏无牙，叫你作践，叫你当恶人，叫你想拐卖小孩子......打你......打你......你罪有应得，就问你服是不服？”
果然，她这套还真生效了，那笙不再看他，转而又是深情的看着李华，“哥哥为了救那笙，不惜赴汤蹈火，受尽折磨......又因为那笙心中的不忍，而违背内心意愿，生生放过自己的仇人。哥哥，你为何对那笙这么好？那笙真是无以为报，惟有......惟有......”
那笙最后的话没有说出口，不过她人却以扑入了李华的怀抱。
萝莉娇柔的身躯扑在他的怀，李华是愣在当场，双手不知道往哪里放。
是要抱住她吗？
还是抱住她吗？
魏无牙看李华美人在怀，却一副惺惺作态模样，恨得是咬牙切齿。
这小子，还有没有天理啦？
大爷我英俊潇洒，人不比他长得帅？不比他成熟稳重吗？小萝莉不都是喜欢我这种大叔吗？怎么会喜欢他？他这脸都有一道伤疤，还肿成了猪头，怎么就会喜欢他.....他？
李华愣了下，身体本能驱动下，还是抱住了那笙。
不过他心中却一阵狂跳，犹如小鹿乱撞。
我才虚岁十二岁呢？在现代还刚读初一呢？
有人喜欢我，怎么办？
我该接受吗？
可这早恋也太早了吧？
拒绝？
会不会伤了她的心？
李华凌乱了。
突然，李华又想起了小时候似乎如影随形的黑衣人，想起来自己穿越过来时的情形，想起了森林里，遇到黑衣人说是有很多人要抓他......
我现在身世还没有弄清楚，我不认识敌人，敌人却认识我，我能安心谈恋爱吗？能将别人姑娘带进火坑中吗？如果，我不幸身死，她岂不要守一辈子活寡？
如果别人知道了李华的想法，怕不得马上吐槽：你小子，都说了是早恋，现在就想着结婚之后的事了？
李华却也会反驳：不以婚姻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懂不？哥可不屑与你们这群流氓为伍。
于是，李华道；“那笙妹妹，你喜欢我？”
那笙心中一阵羞涩，李华哥哥真是的，这话都问出来了，这叫那笙怎么回答？
我回答是，他会不会觉得我一点都不懂得矜持？
但我要回答不是，会不会伤了他的心？
电光火石之间，那笙抬头，明亮的眼眸看着李华的眼眸。
她感觉这眼眸中，似乎一片深邃。
她感觉自己要沉入其中，不能自拔。。
阿笙，有喜欢的人呢！
父亲、母亲，你们会为阿笙高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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