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毗伽之请
最后，杜八终于忍不住道：“可汗，我能否代我家都护冒昧问一下，如果现任于阗王尉迟眺和我们都护有矛盾，你支持谁？”
毗伽道：“杜公身为安西都护府副大都护，是本地最高长官，我也有心听从长官号召，然，我有难处啊！”
杜八道：“不知我家都护是否可以，在力所能及范围内帮些忙？”
毗伽沉思了会，道：“不知这话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你家都护的意思？”
杜八心里咯噔了下。
我确实没有征得杜公同意。
那么我应该实话实说吗？
不行。
我如果说这是我自己的主意，那么这次出使就泡汤了。
可是，我如果答应下来，他要我帮忙，我帮不了怎么办？
毗伽见他迟迟没有回答，怒道：“你可是在耍我？”
杜八经此一说，马上下定决心。
就说是都护的意思，姑且听听他说的什么，即使我完不成，大不了回去想都护请罪，但如果能替都护圆满解决该问题，这点先斩后奏算什么。
杜八于是一甩衣袖，抬头挺胸，正色道：“可汗说的哪里话，我杜八虽说不是什么大人物，好歹也是我大唐铮铮男儿，怎会做出这等没皮没脸的事！”
毗伽叫见他此等表现，相信了几分。
忙打个哈哈。
“我说笑的，杜兄勿怪……勿怪……”
杜八道：“可汗这玩笑开得却让我很是受伤……我以诚待可汗，希望可汗也能报我以诚。如此，我们合作才能愉快。”
毗伽道：“兄弟说得是……说得是……”
他的表现也更热情了几分。
继续道：“实不相瞒，前些日子，吐蕃有派使者来我这里。”
“什么？吐蕃？”
杜八感觉自己下巴掉了一地，忙心思电转思考。
吐蕃派使者来突厥这里？
是想联合突厥对我大唐不利？
这么看来，首当其冲的正是我安西都护府。
不行，这个消息，我一定要想办法传回给都护。
想到这里，杜八又一想。
不对！
如此重大机密消息，他怎会告诉？
难道我今晚走不出这帐篷？
杜八一会儿为吐蕃和突厥联合后，安西乃至大唐将面临的不利局面担忧：一方面又对自己今晚小命能否保存二担忧？
担忧又无能为力。
杜八正想着怎样周旋，保全自身，突又听毗伽继续道：“突厥使者希望我能与他们联合，共同出兵，对大唐不利。”
说道这里，毗伽心里暗骂一声。
不知道哪个见鬼的，将此消息传给大唐去了，我开始还以为自己消息很保密，谁知，前些日，反倒从派去大唐使者阿史那颉利发那传回消息。大唐鸿胪寺左丞在接待他们时候，言语旁敲侧击中，总涉及到我突厥和吐蕃是否暗中有内幕交易。
我当时虽然出于我突厥内部原因考虑，不欲在此时和大唐为敌，所以拒绝了吐蕃的好意。
但，现在想起来，却是不寒而栗，要知道，吐蕃来访之事，我当时是很注意保密的，大唐却很容易就知了此事。可见，要么是大唐在我突厥内部有间细，要么是吐蕃使者来后，见我不答应，而自己将出使之事，泄露了出去，目的是为了引起大唐对我的猜疑。
如果是第一种，那我以后想对大唐翻脸时，就得更注重机密；如果是第二种，那就更加危险，如果不是我想整治回纥和契丹的不臣，也希望得到大唐支持，而派了使者去求和，那么，误会一段扩大，我将面临几面皆敌的处境。
杜八见毗伽将吐蕃出使，是为联手对付大唐这一目的都说出来了，不由更是胆战心惊，额头都溢出冷汗。
毗伽思绪过后，见杜八正在擦冷汗，不由有些奇怪。
“杜兄怎么了？”
杜八忙掩饰道：“哦，天气有点热。”
毗伽继续道：“我心向大唐，自然不会答应……”
“哦？可汗没答应？”
杜八稍稍放心下来。
“那当然，我不仅没有答应，还派使者去了长安，请求归顺。”
“哦，这样吗？可汗真乃……真乃英明之君。”
杜八彻底放心下来。
看来小命是保住了。
毗伽这时却叹了口气。
“唉，可惜……”
杜八再度提心吊胆起来。
不会又出什么幺蛾子吧？
却听毗伽继续道：“可惜使者迟迟未归，具传回的消息称，大唐君臣似乎有意拖延议和之事，可我这里却是心急如焚啊。”
“啊？怎会如此？”
杜八感觉自己理解不了朝庭诸公的想法了。
突厥实力这么强大，现在决定臣服，这是天大好事啊！对我大唐来说，也是丰功伟绩，怎会故意拖延，让事情徒生变故呢？
毗伽道：“是啊，我身为可汗，做出决策，臣服大唐，部落中反对的声音也有，但都被我押下；如今，使者迟迟未归，部落中反对的声音是越来越大。我不知道还能否压制下去。”
杜八至此时突然醒悟过来。
“可汗是希望我家都护能向陛下陈情，督使和议早日成行？”
毗伽笑道：“正是如此啊，不知此事是否可行？”
杜八沉思了一会儿，心想。
这是对朝庭有利之事。如都护能促成此事，不仅功在社稷，而且对都护安西政策、计划的施行，都大有裨益。
这样看来，都护应该会答应吧。
我可以初步答应，但还得征求都护同意。
于是，杜八说道：“可汗，我来之前，杜公确实对我有过嘱咐，可以在力所能及范围内帮忙；但，具体事情，还得征求杜公同意，我不能私做主张；不过，在我看来，此事，对我大唐和可汗都大有裨益。都护应该会应允此事。”
毗伽道：“好，兄弟，我就等着你这句话！”
两人计议已定，杜八道：“可汗，我这就回去请示我家都护，争取此事早日定下来，你看如何？”
毗伽道：“好，拜托了。”
杜八回归，向安西都护府副大都护杜暹汇报此事，杜暹听后大喜。
心想。
突厥在太宗时，臣服我大唐；武周女帝时，却叛出我大唐，重新立国；如今，我如能促成突厥再度归服，清史之上恐怕也会留下浓重的一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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