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此前符厘已经见识过了这个世界的奇异之处，汽车手机电视……虽然这些东西对魔界的妖魔来说，算不上有多厉害——汽车的速度许多妖魔都能达到，手机则相当于千里传音，至于电视，无外乎几个小法术的事，但妖魔们想要做到这些，前提是需要有修为，且不能太差。

　　而在这个世界里，却是任何一个普通人都能随意使用。

　　现在她随着虞谦和来到地面之下，见到那一扇以特殊钢铁制成的门禁，出于好奇试探了一下，强度超乎意料，估计迷域里一般点的妖魔，得花费大力气才能撞开。还有那种特殊的身份识别方式，某种意义上来说，跟法阵是有异曲同工之妙的。

　　之后他们又穿过了三层门禁，大门一层比一层更坚固。

　　第四层门禁缓缓开启，后勤部的核心实验室呈现在符厘眼前，即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会在这里面见到有趣的东西，可是当真正看到，她还是很惊讶。

　　这是一片十分广阔的空间，从天花板到墙壁再到地板，皆由特殊金属制造，只见进门两侧靠着墙壁的地方，摆放了无数巨大的透明玻璃管，里面灌满了淡绿色的液体，浸泡着各式各样的尸体，看起来大致是人类的轮廓，但细节上却处处透露出诡异——

　　尖锐畸形的爪子，锋利狰狞的牙齿，从未见过的躯体骨骼构造……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叫不上名字的异类生物。

　　整个就像是一场盛大的异形展览。

　　实验室的中间，由透明玻璃墙划分出几个区域，可见许多说不上名字的机器设备。符厘跟着虞谦和穿过这一区域，停在一个由特殊金属构筑而成的房间外面，这个房间的四周，都有透明的小窗口，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况。

　　只见里面有几个穿着严密防护服的人，他们围着一张很大的金属台，上面躺着的便是符厘之前追踪的那个男人，他这会儿的状态，跟她早上所见到的，已经有了很大的差别。

　　符厘看着房间里，一边问虞谦和，“那个男人是怎么回事？”

　　虞谦和视线同样落在金属台上躺着的人身上，眼神带着些许同情和怜悯，“那个人是‘感染者’，已经到达第三阶段，现在大概处于蜕变期……”

　　从他的口中，符厘知道了一些这个世界上普通人不知道的秘密。

　　在说‘感染者’之前，需要先提‘异种’，这种生物具体是在什么时候出现的，没人知道，国内关于其最早的文字记载，见于五十年前，一个名叫路恒的冒险爱好者的旅行笔记——

　　“今天所经历的一切，彻底颠覆了我的认知，我从未想过，这个世界上会有那种可怕的东西存在……”陆恒在他的笔记中详细记载了跟‘异种’相关的情况。

　　事情发生的那天，是农历的除夕夜，即便是陆恒这样常年漂泊在外的人，也会赶回家中跟亲人团聚，一起过节。当时已经是晚上，吃过团圆饭后，陆恒带着一群孩子围坐在火炉旁，给他们讲旅行途中发生的趣事。

　　“我当时在给那群小鬼头讲我在途中听来的关于怪兽的故事，讲到身形巨大样貌狰狞恐怖的怪兽突然出现在村庄外面时，那群小鬼头吓得挤在一起，缩着脖子，发出惊呼声，在他们的惊呼声中，我听到一声巨响从屋子后面传来，伴随着人们惊恐的尖叫与哭嚎……”

　　那天夜里，陆恒亲眼见到了恐怖的怪物，它撞倒了围墙，摧毁了房屋，杀死了很多无辜的人，他的亲人们几乎都丧命在它手中。村子里的人用尽一切办法，付出了无比惨痛的代价，也没能杀了那个怪物，只是将其赶走。

　　怪物的身影最终消失在沉沉黑夜之中。

　　作为村里少数几个幸存者之一，陆恒余生都在追逐那天夜里袭击村子的怪物，想要为死去的人报仇。他最终死在了怪物手中，却没能达成心愿。

　　陆恒是第一个用文字记录了‘异种’存在的人，而人类第一次得到完整的‘异种’样本，是在三十年前。经过一系列的研究后，人们发现‘异种’在某些细节上，跟人类是相同的，为此一开始的时候，有人提出了‘异种’是某种类人生物，直到后来人们发现了‘感染者’的存在，并且见证了‘感染者’从第一阶段到第三阶段，再进入蜕变期，最终变成‘异种’，才知道‘异种’的前身是感染者，它并非是什么类人生物，而是直接由人类变化而成！

　　关于‘感染者’的来历，人类目前所掌握的线索很少，只知道他们是感染上了某种未知的病毒，导致体内基因发生变化，至于病毒的来源，至今仍旧是个谜。

　　当然，这些信息都只是虞谦和所知道的，而他在特事局的级别还不够高，或许上层的人隐藏了某些线索也说不一定。

　　不过对符厘来说，已经够了，谜题需要一层层的解开才有意思，要是一下子知道答案，就太无趣了。

　　房间里，后勤部的人穿着防护服，仍旧在忙碌着。

　　在虞谦和跟符厘说起‘感染者’和‘异种’相关信息期间，里面那个躺在金属台上的男人身体正发生着肉眼可见的变化，只见他的头发一点点的脱落，很快就变成了光头，之后在极短的时间里，他头顶的皮肤迅速呈现出一种被腐蚀过的状态，一片血肉模糊的样子，有某种不知名的细小生命在其中蠕动着。

　　这种症状很快蔓延至全身。

　　符厘看见里面穿着防护服的人停下手中的动作，他们沉默的看着金属台上那个已经称不上是人类的男人，片刻后陆续放下手中的东西，转身往外走。

　　最先出来的是一个年轻女性，看起来二十七八岁，齐耳短发，五官秀丽，正是虞谦和之前在外层办公区提起过的沈乔心。她脱掉了严密的防护服，穿着实验人员的白大褂，走了过来。

　　虞谦和问了一句，“情况怎么样？”

　　沈乔心微微摇头，声音有些疲惫和低落，“意料之中的又一次失败，他很快就会蜕变成‘异种’。”她说完之后，视线落到虞谦和旁边的符厘身上，“这就是今天新来报道的人吧，怎么去了你们外勤？”

　　“她的情况比较特殊。”虞谦和简单说了一句。

　　他不想说，沈乔心也很配合的没有追根究底，转而问道，“你怎么下来了？”

　　虞谦和说明来意，“我们刚执行任务回来，上面食堂没吃的了，我来你这里拿点东西给她。”说话的时候，他看了一眼边上的符厘。

　　沈乔心闻言，有些意外，“看不出来，你还能这么细心体贴。”她打趣完了，看向符厘，“我那边有巧克力饼干之类的，等下带你去拿。你应该还没见过‘感染者’蜕变成‘异种’的过程吧，如果胆子大的话，可以在这里等着看一下。”

　　符厘点头，“嗯。”

　　之后三人安静的站在玻璃窗外，全程看完了金属台上的那个男人类蜕变成‘异种’的过程——

　　一个身高一米七左右，正常体型的人类男性，在持续了将近十分钟的蜕变后，体型相比原本增长了3-4倍，全身皮肤消失，体表遍布透明的黏液，包裹着肌肉层。它的眼部瞳孔消失，眼球充血一片血红，嘴角蔓延至耳根部位，满嘴尖锐渗人的牙齿，原本的手脚畸变抽长，变成利爪，指甲十分的锋锐且坚韧。除此之外，还长出了一条几乎与身体一样长且粗/壮的尾巴。

　　它就像是爬行类动物一样，四肢着地，进行移动，粗/壮而有力的尾巴不停挥动着，可见十分的灵活。很快，它就发现了外面站着的符厘等人，猛一下扑过来，咧开嘴，朝着外面嘶吼。

　　虽然看起来是真的很恐怖，然而外面的三个人都没有被吓到，不过沈乔心因为不知道符厘的底细，见她看完了这样诡异而恐怖的画面还能镇定自若、面不改色，心里不免有些惊讶，但没有表现出来。

　　‘异种’嘶吼着，试图用身体撞击金属墙壁，想要出来。

　　沈乔心走到控制台边上，熟练的进行操作，当她按下‘确定’键后，这间特殊金属构建的房间天花板上的通风孔开始持续喷出白色气体，很快便充斥整个房间。

　　处于白色气体之中的‘异种’，行动一点点变得缓慢，最后一头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犹如死去一般。

　　符厘用神识探查了一下，发现它并没有死，只是处于沉睡状态。

　　“走吧，带你们去拿吃的。”沈乔心说着话，手插/进衣服口袋里，抬脚往外走。

　　“如果你还吃得下的话……”这句话，是对符厘说的。

　　很快到了沈乔心的办公室，墙壁也是由透明玻璃做成的，四面都装上了百叶窗，保证私密性。靠墙的地方放了几个文件柜，边上还有一张休息用的沙发，上面放了几个造型可爱的抱枕。沙发边上，放了一张小巧精致的木桌子，桌面上放了一个造型别致的收纳框，里面装满了各种小零食。

　　“都在那里，喜欢什么自己拿，不用客气。”沈乔心给符厘指了地方，自己走到办公桌后，坐在椅子上，之后对虞谦和说，“你随便坐。”

　　虞谦和拖了办公桌前的椅子坐下。

　　符厘走到沙发边上，坐下后抱过桌子上的收纳筐，把里面的小零食都翻了一遍，一共十几种，倒是不多，但对符厘而言都是完全陌生的东西，因此一时之间竟然有点难以抉择。

　　虞谦和粗人一个，没注意这么多，倒是沈乔心心思比较细腻，察觉到符厘的犹豫，于是起身走过来，在她身旁坐下，探手去收纳筐里拿了几颗巧克力出来，柔声对她说，“试试这个。”

　　符厘看了她两秒，之后接过巧克力球，拿在手里看了会儿，才剥开包装纸，把白色的巧克力球喂进嘴里。

　　奇妙的味道在舌尖化开。

　　她原本对人类的食物不抱什么希望，没想到结果出乎意料。

　　之后符厘又吃了几颗巧克力球，整个过程中她的表情虽然没什么变化，但沈乔心还是察觉到她对巧克力的喜欢。可惜巧克力的存货不多，很快就被吃完了，看着小姑娘把收纳筐翻了一遍的动作，沈乔心指了指里面的果冻，对她说，“这个味道也不错，你要不要尝一下？”

　　符厘循着她的手指看去，幅度很小的点了点头，“嗯。”

　　很快果冻存货也告罄，沈乔心又给符厘推荐了饼干之类的小零食，后者虽然都尝了一下，但后续没有再碰，可见是不合她口味的。

　　“明天如果不出任务的话，我带你去市里一趟，商场里有各种各样的零食。”沈乔心浅笑着说道。

　　符厘点点头。

　　之后没过多久，她和虞谦和就离开地下实验室，返回到地面。

　　时间差不多快九点了。

　　从办公大楼往外走的过程中，虞谦和忽然想起一件事，“报道的时候，后勤部的人给你安排宿舍了吗？”

　　如果按照正常的程序，新人报道之后，后勤部的人会把一切都安排好，但符厘是特殊情况，虞谦和不知道她的法术能做到什么地步，所以只能把相关情况逐个问一遍。

　　从符厘处得到相关答案后，他垂眸思考了几秒，而后对符厘道，“今天你先将就睡一晚，明天我跟你们一起去市里，给你把缺的东西都买一下。”

　　符厘点头。

　　“走吧，我送你回宿舍。”虞谦和说。

　　他这么做，显然不是出于什么怜香惜玉的心理，完全是因为在他看来，符厘是个彻头彻尾的危险人物，他只是在尽可能将所有事都安排得妥帖一点，以免出什么差错，引起不可控的后果。

　　“嗯。”符厘应声。

　　天上皎洁的月光与地上明亮的路灯光交织，两人并肩而行，前往宿舍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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