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12章 赎身
叶小白眨了眨眼睛，不答反问，“原来你与他认识？”
“这么说你真见过他？”罗公子问。
“见是见过，不过我还真不认识他，只是碰巧在一棵树上而已，连他的脸我都没看清。”
叶小白努力回想着当时情形，“你还别说，他那种整体的气质倒与你有一点点相似。”
可若说是哪方面相似，叶小白又说不上来。
至此罗公子似乎是完全相信了，他叹了口气，颇有些失望，落寞的拿起酒盏，默然独饮。
什么情况？
叶小白的八卦心被勾起，便凑前笑问，“罗公子，你说说呗，你与那人是不是认识啊？还有，你为何找他啊？”
罗公子将杯盏放下，望着她那张巴掌圆的俏脸，忽然哂笑一声，“自身难保的丫头，却操心起别人。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叶小白扁了扁嘴，“我这也是为了你啊，说不定下回我见着他，替你打听一下啊。”
罗公子目光投在她的脸逡巡一会儿后，居然淡淡开口了，“其实，我也不认识他，只觉得我该认识他，故而想与他见个面确认一下。上一次见他还是一个月前。”
罗公子没告诉叶小白，他这种似曾见过的感觉在她的身上也存在。
叶小白越听越好奇，她理解不了罗公子的这种感觉。
“似曾相识的感觉，只有在你真的见过，见过那么一个人，一刹那的感觉就袭上心头，挥之不去。”罗公子再次饮酒时，嘴角的话就带了一些忧伤的味道。
很久以后，叶小白终于体会到他这番话的意思。
叶小白托着腮纳闷打量着，风流倜傥的多金公子，仗义相助，又饮酒消愁，到底哪一面才是真的他？
这时外面传来问话，“罗公子，可是歇了？若有吩咐，尽管唤人。”
“歇了。”
罗公子抬手一个手势，不知又什么飞过去，那红烛忽地一下熄了。
房间里陷入了黑暗。
忽然帐中亮了，叶小白这才发现，不知何时，罗公子从哪里拿出的一枚夜明珠，朦胧照亮了帐子。
叶小白眼前一亮，“这东西很值钱吧？”
自从叶小白明白了钱银的好处，变得越发财迷。
罗公子不理睬，“你睡帐子里。”
说罢，他合上帐子，走向睡榻前一角的贵妃榻椅上凑合着，以他的身高，那张榻过于短，只能半躺，双腿伸在外头。
叶小白觉得很是过意不去，“罗公子，您身娇体贵的来榻上吧，我不过一个流浪的野丫头，就是睡地板也是可以的。”
“不换。”罗公子拒绝的干脆。
叶小白蹙眉：啧，又欠了一份人情。
那罗公子似是猜透了她的想法，“欠着便是，放心，回头我一并要你还的。”
他这么说，叶小白反而安心了不少，很快就睡着了。
二日叶小白还在睡着，却被人给戳醒。
她蓦地醒来，撞入眼前是罗公子的一双桃花眼。
“果真是又馋又懒的丫头。”淡淡调笑的口气。
他一笑之下，又是那位风流倜傥的罗公子。
叶小白恍然发现日头早晒进来了，“怎么不早叫我起来？”
罗公子执扇，淡淡道，“昨夜是你梳拢，晚起才没破绽。”
叶小白的脸登时一暗，罗公子却是一旁兀自摇着扇子勾唇暗笑。
不多时，二人走出来时，春花早派婆子在门口守着。
“恭喜罗公子和叶子姑娘了。”
罗公子伸手分散了碎银子打赏了婆子，那婆子喜不自禁，又说了些恭贺的话。目光向房间里看去，桌子上的酒席动过，帐子里被褥乱糟糟的，面上一喜，又吩咐人将早饭搬了进来。
一切看上去都没有破绽。
饭后，罗公子有事离开了，叶小白这儿多了几位前来拜访的“姐妹”，叶小白蹙眉：大家彼此真的很不熟，虽然知道她们什么秉性，但为了配合也只得应酬下来。
“好生热闹啊。”碧罗姑娘也走了进来。
一刹那气氛有些微妙。
谁不知道碧罗曾是罗公子在春华楼包下的头牌姑娘，如今罗公子又重金点了叶子姑娘，这岂不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叶小白捂了捂额头，真是头疼。
她多么想告诉大家:我只是路过打酱油的，罗公子喜欢的是碧罗那样真正的美人。我们没得比，真比不过，那罗公子纯粹钱多痒痒。
正这时，又有姑娘进来道，“姐妹们，我刚听到了个大消息——”她顿了下，目光看向叶小白，“罗公子准备为她赎身。”
姑娘指头伸向叶小白，叶小白瞬时感受到了万夫所指的目光，那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仿佛要把自己付之一炬般。
“你听错了吧？”有人问。
“千真万确，罗公子正与春花姐商议。”
姑娘中有人登时哭了起来，碧罗姑娘气得红着眼睛跑了出去。
叶小白心里一番不好受，啧，又伤害到了一位痴情的姑娘，要怪就怪自古男郎多薄情。
有嫉妒的，也有恭喜的话。
“真是人和人不同命啊，你遇上了罗公子，而我不知要在这儿多久，才能遇到那个人。”
也有嗤笑一声道，“你和她能比吗？人家叶子一开始就不是春楼的人，清清白白的姑娘，罗公子喜欢她，便是让她多待这花楼一天都不舍得。至于咱们破落户，也许会是老死在春华楼里。”
叶小白不知道是要安慰，还是要分辩什么，她只恨不得快些逃离这些女子。
很快，叶小白被人请过去了。
当得知春花问罗公子要万两银子的时候，叶小白差点以为听错了。
疯了吧？
“叶子姑娘欠我千两银子，我要十倍的价格不高。以她的潜力，留在春华楼可以为我赚万两不止。您现在要赎买她，就得是这个价。而且必须是一次交完，交银赎人。”
春花料定罗公子没有这么多现银。
走南闯北的生意人，哪里会随身带那么多银子，银票是有，却是外地分号的，春花并不同意。
叶小白看见罗公子拿出一枚夜明珠。
“这个如何？”
春花的眼睛明显一亮。这夜明珠向来罕见，值个六千两银子不再话下。
她接过来，却道，“罗公子是春华楼的老主顾了，折三千两好了。”
叶小白并不懂这个行情，只觉得罗公子财大气粗，可是萍水相逢，为何肯为她花这么多银子？
罗公子将其手上的三个扳指有翡翠玉的，有金镶宝石的都摘了下来，最后连唯一的金条都拿给了春花。
自古以来这青楼之地就是销金窟，这罗公子林林总总加起来两万银钱的财物，才换得春花放人。
总之那天，春华楼的姑娘们最后都热泪盈眶了。
她们从没见过一个商人可以为一个青楼姑娘倾家荡产去赎身的。
啧啧，这罗公子真是个痴情种，最后这痴情种携着那个好运气的叶子姑娘，登上了罗公子事先租用的一辆马车离开。
送迎的青楼姑娘个个如失恋一般。
*
叶小白拿着包袱，被罗公子拉入马车里，甫还没坐稳，马车就行驶了。
等等，能不能慢一点？
叶小白总觉得这事情太操之过急，可惜了那一堆价值连城的宝物，故而一路闷闷不乐。
车轮滚滚压过栖霞镇的石板街。
渐渐闹市远去。
叶小白此时问：“我们为什么赶路这么急啊？为何不先去当铺换了银子？”
“来不及了。再不走，等着他们追来吗？”
叶小白很是好奇，不是交了银子吗？他们难不成这么不讲信用。可想到春花姐就是这么讹诈自己的，叶小白也不敢肯定她会不会临时变卦什么的。
“这一次真的多亏了罗公子帮我赎身，叶子……叶子真不知如何报答。”
一想起耗费那么多的银钱才换得自由身，叶小白总觉得这是个亏本的买卖。她心里叹道：这人情果然不能欠，一旦开了头就和滚雪球一般。
“我说过，以后自会向你要报答。”
叶小白想了想，“相处这两日，还不知公子您的尊姓大名？家住哪里？不知能否告知，他日叶子也好报答。”
罗公子没有丝毫的犹豫，“罗云卿，居无定所的商人。”
罗云卿？好不错的名字啊。
叶小白于车上就行礼，“叶子多谢云卿大哥出手相救，他日定会报答。”
罗云卿眸光柔和下来，“对了，你为何要寻什么道宗？如今这世道，道宗的人鱼龙混杂，你何必投奔？”
叶小白微微咬着嘴唇，“我想修行。”
她没告诉他真实原因，罗公子虽有讶异，却并没追问。
世风如此，如今的世家连科举都不热衷了，只想入道宗修行，上行下效而已，然而入道宗的门槛可不低。
“决定了？”
叶小白点点头。
“那算了。我原本是想收你身边做个丫头的，既然你志在修行，我便只有成全。”
他的语气已经透漏出淡淡的疏离。
叶小白没察觉出，只暗自庆幸自己先说了，要不然自己才出了春华楼，又没了自由，“多谢云卿大哥。”
“听说上邑郡最近有道宗在招人，你不如去郡上看看？”
这栖霞镇就隶属于上邑郡，上邑郡想来并不远。
二人正聊着，忽然听见郊外道路上传来马匹追击的声音。罗云卿突然警觉起来，掀帘子往外看，然后听他对她道：“马车会送你去郡上，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罢，他忽然从马车一侧，跳入旁边一人高的灌木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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