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地上躺着的三个人气息全无，人已经死了，苏琉璃和桑春、金钗从暗处走出来，许顺躬身道；“回小主，这三个人已死了，奴才方才手下留情，不曾结果尔等性命，本来想留下活口。”

　　苏琉璃命金钗提灯过来，照见地上死了的三个人鼻子以下蒙着，苏琉璃把蒙面的黑布拉下，发现脸部隐有乌青色，遂道；“这三个人是服毒自尽而死。”心想，看来这背后主使之人在后宫势力不可小觑，顺藤摸瓜所查到之处，皆不留一个活口，这些人心甘情愿为主子效力，不惜丢掉性命，这个主子，定然不是一般人，隐藏之深，又心狠手辣，看来从死人身上查不到什么。

　　对桑春道：“桑姑姑，你是宫里老人，看看这三个人可有那个嫔妃宫里头的使唤的人。”

　　桑春上前，金钗把宫灯近前照亮，桑春挨个仔细辨认，然后站起身，道；“回小主，奴婢在宫里十几年，这三个人不曾见过。”

　　苏琉璃点点头，“宫里头人多，不见得各个都认识。”

　　苏琉璃对许顺道：“你去请曹公公过来，记住悄悄的，别惊动人。”许顺答应一声，去了。

　　苏琉璃走到麻袋旁，麻袋里的人这时已经弄出来，倒在地上，不动弹，金钗提着宫灯一照，饶是事先有思想准备，还是唬了一跳，吴安昏迷，口中塞着一团破布，金钗刚想替他把口中的破布掏出来，苏琉璃急忙出言制止，“慢，小心，他吸入迷药，这块布上浸有药物。”

　　金钗缩回手，苏琉璃抽出腋下帕子，蹲身把绣帕覆在吴安嘴上，小心把堵嘴的布掏出来，包好，揣入袖子里。

　　苏琉璃把吴安嘴里的布掏出来，吴安犹自昏迷，看来一时半刻是醒不了，苏琉璃又走到那三个人身边，蹲下身子，仔细观察，这三个人都穿着太监袍，金钗道；“不知道是那个宫里的太监？”

　　桑春道：“是那个宫里的太监，明儿一早就知道了，内务府有后宫太监名册，挨宫点人，缺的便是这三个人。”

　　苏琉璃心里犯嘀咕，那人不会这么傻，这么轻易就暴露了，后宫水深，有些事情，似是而非，事情真相远非能猜得到的，那人手中定是握有权势的高位妃嫔，老谋深算，绝不像表面看到的这么简单。

　　曹振得信，带着人急忙赶来，后宫发生此等大事，他也没忘了礼数，先向苏琉璃行礼，“奴才叩见小主，奴才来迟，小主受惊了。”

　　苏琉璃指着地上的三个人道：“今儿天晚了，先把这几个人抬回去，等天亮仔细查问。”

　　曹振朝苏琉璃作揖，“奴才谢小主帮衬。”曹振着实感激苏宝林，苏宝林谁都没告诉，直接找了他来，皇上命他暗访宋嫔小产一案，他查不出头绪，正自着急怕皇上怪罪，苏宝林倒几次帮了他的忙，今儿这事苏宝林要是直接去皇上面前邀功，越过他去，落了他的面子，显得他没用，把老脸就丢尽了，苏琉璃会为人，虑事周到，从不持宠生娇，失了分寸。

　　天晚了，曹振指挥人把三具尸体先抬回去好生看管，不许走漏风声。

　　苏琉璃跟曹振分道，她命人抬了吴安回敏秀宫，夜沉沉的，一行人刚走出后花园，就见左侧甬道上数盏宫灯摇曳，亮光由远而近，打头的太监高声断喝，“那个宫里的，大晚夜的不睡乱走。”

　　桑春扬声道；“狗奴才，大惊小怪，是苏宝林苏小主。”

　　几个上夜的太监走近，来到跟前，打头的太监看见苏琉璃，赶紧撩棉袍跪倒，“奴才们有眼无珠，冲撞了小主，请小主恕罪。”几个上夜的太监跟在他身后跪下。

　　苏琉璃和声道：“尔等尽忠职守，没什么错处，宫里闷热，我出来凉快凉快。”

　　那打头的太监扫一眼苏琉璃身后，隐约好像抬着人，心里嘀咕，大冷天，半夜苏宝林出来溜达？行迹甚是可疑，不过苏宝林现如今正得宠，她愿意大冬天深更半夜出来散步，谁又敢说什么，他瞄了眼苏琉璃身后，看清楚确定抬着个人，哪敢点破，遂装作什么都没看出来，讨好地道；“天冷路滑，奴才等送小主回宫。”

　　苏宝林挥挥手，“不必了，忙你们的吧！”翩然走过，冷冷的声随着寒冷的夜风传过来，“今晚你们什么都没看见。”

　　上夜太监的以头触地，“奴才们知道，奴才们没看见过宝林小主。”等苏琉璃一行脚步走远，他才敢爬起身，抹把额头上的冷汗，最近宫里不消停，上夜加着十二分的小心，回头对身后几个人道；“听见了吗？今晚你们什么都没看见，谁要敢露出去半个字，摸摸他脖子上有几个脑袋。”

　　“公公放心，我等知道，什么都没瞧见。”众人胆寒，在这宫里当差，今儿活得好好的，明朝祸事指不定找上门，栽赃嫁祸、杀人灭口惯有的事。

　　苏琉璃量这些上夜的太监不敢说出去，她不想那人知道自己参与此事，那人若是知道，专心对付自己，自己位卑言轻，任那个高位嫔妃都能踩死自己，就像德妃，差点要了自己的命，又怎样，她不还活得好好的，皇上不会为了自己打破后宫平衡，说到底皇上对她不过多一点喜欢而已。

　　敏秀宫一片寂静，正殿和东偏殿熄了灯，宫人们都睡了，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苏琉璃一行悄悄回西偏殿，把吴安抬到下处安置，苏琉璃看吴安中了迷药，估计今晚是醒不过来了，让许顺看好他，怕万一醒了，寻了短见。

　　苏琉璃关上寝殿的门，留下桑春和金钗两个，命桑春把灯芯挑亮，苏琉璃从袖子里摸出来塞吴安嘴的布，抖开，对着灯的亮处仔细看，这是一块没经印染的粗布，像是民间织物，不是宫织的布料，宫里的太监宫女穿的都是宫织料子衣裳，寻常没有这等粗布。

　　苏琉璃犯了寻思，都三更天了，苏琉璃打了个哈气，暂放下这件事，睡下。

　　次日，苏琉璃早起，惦记昨晚的事，让金钗去看吴安是不是醒了，金钗走去，不大一会回转，道：“吴公公醒了，小主要召唤吴公公问话吗？”金钗眼里这桩案子就要水落石出，既然吴安醒了，他定然知道谁要害他，何况昨晚，他跟三人其中一人碰头，显然事先约好的，是一伙的，对方用迷药迷昏他，要把他沉塘，杀人灭口，吴安没理由隐瞒。

　　苏琉璃摇摇头，道：“告诉许顺暂时先看着他，别让他自己了断，我自有用处。”

　　金钗猜不透主子想什么，张了张嘴，想问，又忍住，走去告诉许顺。

　　桑春给苏琉璃梳头，手法熟练，边梳头边道；“小主不审吴安，是知道他不能招？”苏琉璃赞许地道；“还是你明白，吴安在宫里不是一日两日了，不可能轻易被人利用，一定是他自己心甘情愿，那这个人不是对他有恩，就是手里攥着他把柄，就像昨晚死的那三个人，我现在问他，他什么都不会说的。”

　　桑春为苏琉璃梳了个百花髻，用鎏金镶红蓝宝石梳篦插入一侧，看看铜镜，端详一下，赞道：“小主真美。”

　　苏琉璃知道这后宫里她算不上最美，大概是自家主子在桑春心里提升了一个段位，桑春经过这件事对主子更加心悦诚服。

　　苏琉璃道：“你去找曹公公问问查清楚那三个人是那个宫里的吗？”

　　桑春领命走了，金钗走回来，苏琉璃问；“吴安怎么样了？”

　　金钗道：“吴公公本来就是闷嘴的葫芦，平常话少，这回更不说话了，奴婢问他几句，他答一句，奴婢告诉许顺说主子让他把人看紧。”

　　果然苏琉璃所言不差，吴安什么都不会说。

　　早膳送来，金钗把早膳摆在东间，苏琉璃心里有事，草草吃了，本来宋嫔小产不关己事，但因此受到牵连，凶手一日没找到，她就洗脱不了嫌疑，即便有皇上撑腰，后宫里不是各个都明白，就连宋嫔未必完全相信自己与此事无关，宋嫔把自己恨上，不是什么好事，苏琉璃觉得自己真无辜。

　　桑春回来，一脸困惑，关上门，小声道；“曹公公早起命人去内务府要去后宫太监的名册，寻了个由头，说核对各宫太监人数，指着皇上说的后宫使唤的人要酌情添减，挨着个宫里点人头数，可是奇怪，曹公公说，其中一个太监查出来是毓贵妃宫里做粗使的，其他两个竟然没查出来身份，小主说是不是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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