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孙才人，现在是孙常在正在宸庆宫跟毓贵妃哭诉，毓贵妃蹙眉，道；“此事怨不得别人，是你自己不识时务，你怎么不想想，当初，恩禄寺闹出丑闻，依着皇上的性格，出手干净利落，斩草除根，从不手软，皇上手下留情，说明这个苏琉璃不简单，她不但全身而退，连她的宫里的侍女太监毫发无伤。”

　　毓贵妃和孙才人孙玉娇是远房亲戚，毓贵妃的祖母和孙玉娇的祖母是表姊妹，是亲三分向，毓贵妃重话点拨她。

　　孙玉娇憋屈，“贵妃娘娘，臣妾冤！是那苏琉璃故意把臣妾的扇子折断，害臣妾，令皇上对臣妾误会。”

　　毓贵妃和缓了语气，“她害你？是你自己往枪口上撞，皇上把苏琉璃留在乾清宫，学规矩，不过是个借口，苏琉璃不可小觑。”

　　苏琉璃回到敏秀宫西偏殿，一进门，就是到了家一样，一整日没回来，突然觉得很亲切。

　　吴安早就跑到大门口看了几趟，高兴地道；“小主怎么才回来，晚膳送来了，奴才没敢拿出来，怕凉了。”

　　吴安热水备好，苏琉璃洗脸，吴安早把碳火盆烧上，屋里热乎乎的，晚膳，六菜一汤，两道点心，还有一碗燕窝粥，吴安道：“小主这几日上课乏了，奴才告诉御膳房备了燕窝粥。”

　　吴安的父亲经苏琉璃推荐去苏家谋事，苏善财听他说从前管过铺子，正好苏家的一间当铺的管事辞工，回了老家，就让吴安的父亲当了苏家当铺管事，吴安的父亲托人给儿子捎信，说苏家对自己不薄，工钱双倍，家里老少衣食无忧，嘱咐儿子好好侍候主子，报答主子的恩情，吴安心中感激苏琉璃，尽心服侍。

　　苏琉璃吃完晚膳，坐在炕上玩九连环，魏御女的一个宫女走来，行礼毕，道：“我家主子想问小主借青灰色的丝线，不知小主这里有没有。”

　　魏御女跟她没什么交往，这是头一次上门借东西，苏琉璃笑着道；“我不做针线活，不知道有没有你说的颜色，让你金钗姐给你找。”

　　金钗带着那个侍女下去找丝线，苏琉璃一年不动一次针线，向来不喜女红，未出阁时，苏家豪富，家里一群丫鬟婆子，还有专门针线上的人，请师傅学女红，不过做做样子，苏琉璃最害怕是赵曜找人教她女红。

　　次日，苏琉璃早早起来梳洗，极不情愿听那老嬷嬷讲课。

　　赵曜昨晚翻了孙才人的牌子，没留宿，别的妃嫔宫里也没去，直接回了乾清宫，早起，太监们侍候穿衣裳时，说了句，“天凉了，把东侧殿都燃几个碳火盆。”

　　“是，皇上。”刘禄想皇上从不关心这等小事，连自己寝殿里燃不燃碳火盆都不注意，想起，苏常在在东侧殿上课。

　　苏琉璃来到乾清宫东侧殿时，魏嬷嬷穿戴整齐等在哪里，等苏琉璃一到，开始上课，苏琉璃没事可做，眼前的书本合上，没翻页，眼睛看着魏嬷嬷端详，魏嬷嬷声音洪亮，对女四书倒背如流，讲解透彻，始终保持一个标准坐姿，一上午不挪地方，腰板拔得直直的，苏琉璃想，这老嬷嬷年轻时定是要强之人，自己懒散惯了，真佩服她的耐力，要想从成千上万的宫女之中强出头，大概只要意志坚韧的人方能做到。

　　整个乾清宫有地龙，天刚一上冷，早早烧上地龙，地上又燃起两个碳火盆，苏琉璃呆久了，浑身闷热，苏琉璃把外衣脱了，里面穿着一身单薄鹅黄色茧绸衣衫。

　　赵曜今日朝堂之上有重要的事要议，拖延时辰，因此下朝比往日晚，回到乾清宫都快晌午了，赵曜先来到东侧殿，从窗子往里一望，苏琉璃趴在桌上，脸朝窗户，阖眼睡着了，对面那老嬷嬷，授课并未停止。

　　赵曜走进东侧殿，魏嬷嬷看见皇上，恭敬地跪下，“老奴参见皇上。”

　　赵曜摆摆手，小声道；“今日的课就到这里，都下去吧！”

　　屋里人都溜边退出去，金钗担忧地瞅了小主一眼，想唤小主，被赵曜示意拦住。

　　屋里人都走空了，就剩下赵曜，和趴在桌上睡觉的苏琉璃，苏琉璃开始强打精神，端正地坐着听，可屋子里烧得太热，慢慢头脑昏沉，渐渐睡去，皇上进来，一点知觉都没有，正酣睡。

　　赵曜走过去，轻轻抱起她，低声埋怨，“要睡就好好睡，这样窝着能舒服吗？”

　　赵曜把她抱到里间床上，平躺放好，怕头上钗环搁着，拔去束发的玉簪，苏琉璃如云乌发散落枕上，赵曜轻轻为她捋长发，露出一张白皙小脸，由于热，她腮边泛起红晕，鲜润可爱，令人垂涎，长又密如蝶翼睫毛，偶尔微颤一下，唇角微翘，似两片海棠瓣娇艳，赵曜忍不住俯身轻轻嗅一下，温软柔滑，甜香。

　　这时，苏琉璃懒懒地翻了一个身，背对赵曜，赵曜撩起她秀发，露出一小截奇白的颈项，一只明珠耳坠，摇摆，赵曜握住，让她静止摆动。

　　赵曜心痒，口干舌燥，站在床前看了许久，拉过一个薄单，替她盖上，苏琉璃做梦也想不到有个人一直盯着她的睡相。

　　赵曜刚把单子替她盖上，苏琉璃就伸出一条腿，一会，两只手臂伸到外面，赵曜笑道：“睡觉也不老实。”

　　苏琉璃醒来，阳光透过天青纱帐，暖暖的照在锦缎被上，苏琉璃疑惑，自己好像上课，怎么躺到床上来，瞬间清醒，忽地坐起，撩起帐子，屋子里没人，那老嬷嬷不知去了哪里，忙喊；“金钗。”

　　金钗跑进来，“小主醒了，皇上不让打扰小主，让人告诉御膳房小主什么时候醒了，在传膳。”

　　苏琉璃惊讶，紧张地问：“皇上来了，看见我睡在这里，是不是又恼了？”

　　金钗笑嘻嘻地道：“小主上课时趴在桌上睡着了，皇上进来看见，把小主抱到床上，不让奴婢们惊扰小主，说由着小主睡，今日的课业也免了，那个老嬷嬷回去了，小主这回该高兴了吧？”

　　苏琉璃心里寻思开了，皇上抱自己上床，自己穿着这么单薄的衣衫，唬了一跳，低头一看，衣衫穿得好好的，才松了一口气。

　　小六子进来，满脸喜色，“小主，皇上在西侧殿等小主一块用午膳。”

　　苏琉璃穿戴整齐来到西侧殿，看见赵曜已坐在饭桌上，红木镶玉石金龙长方形桌，赵曜坐在一边，苏琉璃进门，不好意思抬头，心里觉得别扭，被一个男人抱着，尽管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见面也不自在。

　　苏琉璃走到近前，蹲身，小声道：“臣妾见过皇上。”

　　赵曜看她不似平素活泼，竟老实规矩，知道为什么，心里暗笑，“坐吧！朕都饿了。”

　　苏琉璃谢恩，告坐，一顿饭下来，苏琉璃只看着自己眼前的碗筷，不敢看对面的赵曜。

　　赵曜倒是心情极好，吃完一碗，又叫添了两碗饭，曹振高兴，皇上今儿饭菜吃得比往日多。

　　吃完午膳，下午的课不用上了，苏琉璃告退回敏秀宫。一路走，小六子和金钗难掩高兴，难得放半日假。

　　赵曜这两日做什么都无法集中精神，脑子里不时出现苏琉璃娇憨睡态，心想，自己这是怎么了？

　　眼睛从奏折中抬起来，殿上已开始传膳，晚膳时辰到了，御膳房的太监照例捧上膳牌，赵曜赫然看见写着苏琉璃的绿头牌躺在上面，莫名一喜，伸手，触碰到那个在心里滚了几遍名字的绿头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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