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情动

　　玉公子明显被乔小如的反应给弄得莫名其妙，“小如，小如？……”

　　“我……我没事！”乔小如埋着头含糊的答应着，心里就像是被点燃一串炮仗一样，噼里啪啦的跳得乱七八糟。乔小如这样慌乱了半天才勉强回复过来，才一抬头就觉得喉头一甜，唇角的殷红又惊心动魄的晕染在了粉色的被子上。

　　大手有力的把乔小如直接给抱了起来，“怎么还是这样？我马上带你去找吴霏。”乔小如的头靠在玉公子的胸前，听着那有力搏动的心跳声，一点点的撞击在心间，不断和自己的心跳节拍应和着。

　　“不……不用……”乔小如素白的双手轻轻牵住了玉公子的领襟，“你忘记了我会开方子么？之前……那个老头子一直不断的在我身上试毒，我现在不过是余毒未清，没有大碍的。”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小如姑娘……”突然瓷碗落地，吴霏怔怔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玉公子和乔小如这时也才反应过来，乔小如一直被玉公子打横紧紧抱在怀中，双手还似乎攀上了玉公子的胸前……乔小如忍不住轻轻地“呀”了一声，就低下头埋在了玉公子的怀里再也抬不起头来，才消除的红晕又再次从粉腻的皮肤上浮现出来。

　　这也太丢脸了！这种样子被人看到，乔小如这次真心是想在昏过去了，可偏偏头脑却异常清醒着，“快……快放下我。”乔小如的声音细如蚊蚋。

　　看不到玉公子的表情，只听到他清朗浑厚的声音，“吴御医，小如又有些呕血，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霏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似乎双脚动了动，可又站在原地，有些探询地看了看玉公子，沉默了几秒才说道：“小如姑娘身中奇毒，如今已解得六七分，剩下余毒的实在是太霸道了。”

　　玉公子把乔小如重新放在了床榻之上，动作轻柔无比，乔小如略一抬头，只看到斗笠面纱下坚毅的双唇紧紧的抿着，其他再也看不到半分了，感觉到玉公子似乎也在看着自己，乔小如触电般收回目光，低头也不知道该把目光放在哪里。

　　虽然书房清冷，身后还站着依旧还有些发呆的吴霏，可玉公子俯身放下乔小如这一瞬，那旖旎的暧昧似乎弥漫得淹没了所有，只是这么一瞬，玉公子清了清嗓音，“吴霏，你先来帮小如看看。”

　　乔小如依旧低着头，再不肯抬起半分来，只是小声地说着，“不必了，我身上的毒确实如吴公子所说，已解得六七分了，剩下的余毒应该是蝎毒、风信子之类损伤内腑的剧毒，只不过那个老头子只想要我解毒的法子，下毒的时候倒也不重，也怪我一时不慎，才会以为这些只是乌头类的毒，现在会呕血也只是因为解毒时的药性冲突，接下来可能更甚，是要受些罪才能清除干净了。”

　　虽然乔小如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吴霏的脸色已经变了几变，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没有说出口，只有苦笑着看向乔小如，吴霏心里竟隐隐有些说不出心疼和不舍。

　　“吴御医，这些日子我会再调派些人手过来助你，一定要治好小如姑娘。”玉公子平稳的音调中并没有什么变化，他微微侧头朝向乔小如，“小如，这些日子我会离开一段时间，朝廷会有人来专程照顾你，等到你身子恢复好了再回王府吧！”

　　乔小如这个时候才终于肯抬起头来，双眸中隐隐闪过一丝讶异，“朝廷？”灵动的双眸扑闪扑闪的炸了眨眼，“也好。只是我想知道……一起带出来的那个人……”

　　“性命堪忧。”玉公子似乎又恢复到了那种言简意赅的样子。

　　乔小如仰起头来看向玉公子，“我能去看看他么？”

　　“你自身难保还想着那个北蛮？想去就去吧。”玉公子走到门口停了停，“以后你别叫我玉公子了，你……叫我玉戎吧！字取兵戎。”说完之后，玉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吴霏看着玉戎远远离去，这才松下一口气，连忙进门来看向乔小如，“要不要我再换一下方子？”

　　“不用了。”乔小如摇摇头，“方子还得继续用，但是有一样东西你得帮我找找。”

　　吴霏点点头，乔小如淡淡笑着，“是毒芹，也叫斑毒芹，此物全株有毒，花苞更甚，要鲜药，不能炮制，我自有用处。”

　　“斑毒芹？那是……天星花？”吴霏讶异得退了两步，“小如姑娘可有把握？”

　　乔小如摇了摇头，“把握不大，但是……总不能等死，还得多试试。”

　　吴霏何尝不知乔小如最近的方子里全都变成了毒物，应该是在尝试以毒攻毒，虽然这样来做最为有效，可是风险也是最大。

　　见吴霏沉默不语，乔小如坐直了身子，“对了，如今这些事情说到底还是跟你有关！当初你让环峰宗的花希来找我，却是为何？”

　　吴霏薄薄的嘴唇略微有些发干，“我母亲就是花家的人，其中牵涉甚广，自从那日小如姑娘留书教诲，已是自觉羞愤，后来环峰宗被屠灭，紧接着宗庙禁山就传来了消息，这些日子……我也在利用所有关系寻找小如姑娘，若是……我，我实在难辞其咎。”说着话，吴霏的面色铁青，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却一力承下的样子。

　　环峰宗是江湖宗派，既然跟花家有所牵涉，那么这其中恩怨情仇谁又能一时说得清楚？乔小如也不愿再问下去，宗庙山上被劫一事其实也跟自己行事不够隐秘有关。既然环峰宗都已经被屠灭了，再问下去又有什么意思呢？

　　“过去的事情就不提了，你算是欠着我半条命……”乔小如不愿意看着吴霏太过尴尬，讨要点代价对于自己来说有利无弊，对于吴霏来说也会心安理得一些。

　　吴霏看着乔小如纤细瘦弱的样子，病容上只有一双眼眸灵动闪烁，想到自己之前的冒昧和后来悔憾，心中不免一动，“静山无怨。”

　　乔小如善意的笑容微微展开，知道吴霏也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此事到此为止，我如今还要度过眼前这个难关，还需要你多帮我。余毒已经灼伤肺腑，用药需要更加谨慎，所以配药炮制都需要我亲自指挥，还希望公子你不要太介怀。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公子不会太为难……”

　　“姑娘但说无妨。”吴霏看向乔小如，眼神已经自然了很多。

　　“就是刚才我跟玉戎说起的那个人，是跟着我一起来这里的，身材十分高大健壮，只不过被折磨得似乎没有了活下去的可能了，我……我想试着救救他。”乔小如微微笑道：“我现在虽说自身难保，可是我……不忍心。”

　　不忍心，当初在那定国王府中也是这般的不忍心么？吴霏点点头，“我先去试着看看，你的身子恢复要紧。至于那个北蛮我尽力一试。”

　　“北蛮？”乔小如不大明白吴霏的意思，似乎刚才玉戎这是这样称呼那个人的。

　　吴霏的神情颇有些意外，“小如姑娘不知北蛮么？在陈国东洲相毗邻之处是白达族群所在，这些人均比陈国人高大健壮，生活于山林之间、茹毛饮血好战喜斗，所以在陈国都称为北蛮，这几年边境上一直都有战报传来。”

　　“那个人是北蛮人么？”在乔小如眼里似乎并没有什么差别，“似乎你和玉戎都对他不怎么重视。”

　　吴霏点点头，“北蛮残忍嗜血，只要被抓住要么被杀死，要么就训练称斗士为奴，很少有人会像你这样去对待他。”

　　乔小如低头想了想，“这些我都不在乎，能救下来就好，他受的罪……”想起来，乔小如忍不住全身打了个冷噤，“他身上以蜈蚣、蝎毒为主，不可猛然去毒，必须循序渐进。”

　　“我会注意的。”吴霏话音一落，乔小如突然想了什么，马上问道：“之前你说……你是奉旨来的，是……怎么回事？京城中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吴霏一愣，随即耐心的解释道：“我还以为玉公子已经跟你说过了。自从宗庙山上的消息传来，宫中门下省连夜发出了九道旨意，都是着令调查此事的。听宫中关公公说起，这些旨意全都附带了口谕，都是要找到你。此外，年夜前曲下环峰宗被灭门，因为花希与你失踪有关，所以下手灭门的乌峰堡被朝廷内卫直接剿灭。定国王府动用了所有王府近卫加入到九门府衙的军士当中不断找你，还有……英王府也直接动用了驻扎在城外的大军，听说圣上重视，就连要北伐白达族的大军都改了征程的日期。……”

　　听着吴霏娓娓道来，乔小如的笑容直接就凝固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不过是个没有入族谱的私生女，怎么能在京城掀起这样的轩然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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