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救命之恩

　　玉公子似乎并没有看到乔小如的不自在，只是递过来一个锦盒，正是当日乔小如让黄顺赶着送出去装止血散的锦盒。

　　乔小如接过锦盒看了看，侧过头想了想，“跟我来吧。其他人都休息去。”

　　到了内院的厢房里，火盆已经让房间里温暖了起来，红豆上了茶后就退了出去，玉公子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窗边。乔小如则微微颌首低眉，“你用了止血散，是因为尚未痊愈还是……你想要这止血散的方子？”

　　“方子。”玉公子言简意赅，似乎并不想多做解释。

　　乔小如点点头，其实这止血散的方子是很简单的，只不过方子里的龙血竭可不是遍地都有，龙血树的生长完全是可遇不可求的，虽然这宗庙山上有人工种植的迹象，但是并不能代表这龙血树在陈国到处都有，况且龙血竭是树汁形成的，哪怕可以用人工的方法增加血竭的数量，可想要速成是绝对不行的。

　　“玉公子，止血散的方子里面有一味药可遇不可求，配制起来有些麻烦。”乔小如皱皱眉头，“如果实在需要的话，可以把现有的成药全部拿走。只要不是太重的伤，应该够用很久了。”

　　玉公子叹了口气，“那倒不必，若是药材稀贵的话，玉某拿到方子也无济于事。”

　　“恕如意冒昧，不知玉公子想要这方子是给自己留用还是……”总不可能是这玉公子能预见自己会有无尽的受伤吧，乔小如实在猜不出这玉公子的意图。

　　玉公子摇摇头，“玉某门下众多……”

　　“那……如果不是你自己用的话，我倒是可以改良一下药方，用起来只是疗效慢些，但总应该比市面上现有的金疮药要好得多。”乔小如仔细想了想，可折腾了一天，精力实在有些不济，“现在夜深了，若是玉公子不赶时间的话，稍微歇上几日，我斟酌下就写方子。”

　　玉公子站起身来，点点头，“玉某思虑不周，没有顾及姑娘休憩，还请见谅。”

　　“那个……今天谢谢你救了我。红豆，你带着玉公子去歇息吧。”乔小如想起当时脚边山豹的尸体，和温泉边玉公子果断的转身，心底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对于玉公子的面容越来越好奇，已经有些后悔当时为什么不趁玉公子重伤，看看他的脸。

　　一连三天，乔小如都没有出门，谁都没有见，“朱砂草只长在岩石潮湿的地方，价格肯定不低……叶上珠配上马齿苋的话应该可行，搭配紫花地丁还能解除微毒肿痛……”乔小如就这么在厢房里写写画画，不断斟酌，想到玉公子每天打打杀杀的，也顺便写了一些常用的解毒、止痛的方子。

　　“红豆，你去请玉公子来。”乔小如对于改动过的药方有些拿捏不定，虽然乔家的药方都还记得，但是自己并非专学问诊治病之道，改药方也只是针对药性来看的，真要拿出去治病救人的话，有的事情必须要确定清楚。

　　厢房窗边，乔小如一袭鹅黄缎袍，头发随意挽了个如意髻垂在身后，鬓角几缕发丝映衬着白皙的面容，还有些稚气的神情无比专注的盯着书案上的药方，山风从窗棂处微微透过，扫过发梢之时愈加显得这娇小的人儿柔软温香。

　　玉公子才一进门就看得愣住了，斗笠下嘴角微微上翘，“如意姑娘。”

　　乔小如转头一看，“咦？你来得好快，我都没有听见你走路的声音呢。”

　　“玉某练武之人，讲究收敛气息，只要没有惊扰姑娘就好。”玉公子面容依旧看不清楚，只是感觉态度上温和了很多。

　　乔小如放下笔，有些为难的笑了笑，“额，是这样的，上次的止血散是你自己用的还是给别人用了？疗效如何？几天封口？”

　　“是自己用的。刀伤，三天封口，七天左右已无大碍。”玉公子照实回答。

　　乔小如话还没有出口，脸颊就红了个透，玉公子有些疑惑的低头看向乔小如，“如意姑娘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嗯……我……我估计你要这药方是要给门下大量配用，所以也尽量采用广泛一点的药材。现在是想看看你用过止血散的伤口恢复情况，才能斟酌药方。”说着说着，乔小如的头越来越低，声音也越来越小，自从之前帮玉公子换药后自己就觉得不合适，现在又要求他脱衣服给自己看伤，不管怎么说都有些难堪。

　　玉公子微微一怔，马上明白了乔小如的意思，“劳烦如意姑娘。”说完转身解开衣袍，露出了肋下一处刀伤。

　　乔小如害羞归害羞，当一看到玉公子那刀伤足有三寸多长的时候，马上收敛心神，上前查看伤处。

　　“可以了，玉公子稍候片刻。”乔小如只觉得再次看到玉公子的身体，心里咚咚跳得厉害，赶紧低下头转身拿起笔来，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就像……就像是跑完八百米一样。

　　重新调整心情，写完方子后玉公子早已穿戴整齐背对乔小如站定了。

　　“止血散中我加了祛痕的药，你平常也可用一下，疤痕就不这么明显了，刀伤剑伤都带有寒气，平时要多注重滋补。这份方子是改过的，疗效慢些，但是急用的话，止血效果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至于……止血散的方子我也准备好了，这里还有一些常用的方子，都赠与玉公子。”

　　玉公子拿着方子，态度却有些迟疑，“如意姑娘，玉某此番上山来求药方，并非白取……”

　　“玉公子不需多言，救命之恩，理当如此报答。”当日若不是被玉公子一剑救下，哪还有命站在这里，这些道理乔小如是明白的。

　　玉公子不由得苦笑，当日箭伤是乔小如出手相救，“若说救命之恩，这也只能算是玉某的回报。”

　　“回报在这里！”乔小如灵巧的一个转身，头上斜插着的正是当日玉公子遣人送来的玉钗，镂空星坠轻轻摇晃，整个人都似乎轻灵了起来。

　　玉公子一愣，清新的药香就像是微风一般萦绕四周，巧笑倩兮的乔小如笑弯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发间的星坠挑动着人的视线，这一瞬间，眼前这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朦胧风情，青涩而活泼。

　　“怎么了？玉公子？”看到玉公子没有说话，乔小如收起了笑容，小心的看向玉公子，有些探寻的意味。

　　“没事……多谢姑娘美意，玉某却之不恭。听闻姑娘要离开这宗庙山了，若到京城遇事一二，只管到桑固亭。这是信物。”玉公子收敛心神，从袖袋中取出一枚玉钱，晶莹温润，小巧可爱。

　　乔小如接过玉钱，“桑固亭？京城的人都知道么？我怕我找不到。”

　　“不会的，桑固亭人人皆知，就在皇城门口。叨扰了！”玉公子倒也干脆，没等乔小如开口就转身离开了。

　　上次直接就走人了，这一次多少还说了一声叨扰了，乔小如有些怅然的看着玉公子离去的方向，喃喃说道：“桑固亭？我去桑固亭干嘛呢？”

　　“咦？怎么玉公子走了啊？”端着茶过来的红豆只看到呆呆站在书案边上的乔小如。

　　乔小如这时候才回过神来，“哦，已经走了。茶放下吧，等我休息会儿你让窦瑜和花希过来见我。”

　　玉公子对于乔小如来说，不清楚岁数、来历就连样貌也是从未见过，唯一熟悉的只有那浑厚略带磁性的嗓音和修长的身形，现在还知道一个跟他有关系的桑固亭，这般神秘的男人到底在江湖上又有怎样的传闻呢？第一次，乔小如要想知道有关玉公子更多的信息。

　　“窦瑜见过如意姑娘。”窦瑜站在门前自报家门。

　　乔小如微微一笑，这人终于算是懂了些规矩，“进来吧，花希呢？”

　　“他……他说等会儿再来找姑娘商谈，现在先让我把房契、地契和银票带过来。”窦瑜进得门来，马上把肩上的包袱打开后放在书案上。

　　六处产业中几乎全部都是茶楼酒肆，只有一个是布庄，四处宅院倒是散布在京城中，乔小如对于京城的格局还不是特别明白，也倒不好过多的挑剔。

　　“富泰钱庄？若是我要现银的话，必须去钱庄兑现么？”乔小如对于陈国的经济还不大了解，不过窦瑜也只以为乔小如久居宗庙山，并没有什么怀疑就直接解释道：“大一点儿的茶楼酒肆都能直接找补兑现，若是只想支取些许银两的话，最好还是去钱庄方便些，依照如意姑娘现在的情况，直接开个户头就方便得多了。”

　　还能开户？这陈国的银行业还是不错嘛！乔小如点点头，“这些产业你给我稍微说一下。”

　　“这……这我就不懂了，这些房契、地契全都给九门府衙签章登记了，现在只要如意小姐和花长老签印上就能作数，其他的事情，要等花长老才能说清楚。”窦瑜摸摸鼻子，一个舞刀弄剑的大老粗哪里懂得了生意上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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