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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醋之吻


  宣仪殿静悄悄地,只有宇文焕卿偶尔蘸墨、顾沛蕖翻书的声音,站在一旁的简严抱着拂尘更是昏昏欲睡。袅袅而起的熏香在殿内蔓延,淡淡的龙涎香总是给人以宁和平静的感觉。

  忽而,宇文焕卿轻唤简严:“你去将裴济宣来,就说为宸皇贵妃请平安脉!”

  简严昏昏欲睡间突然听到宇文焕卿的使唤不禁打了激灵,赶紧应承了下来,拢着袍服兴冲冲地去请裴济。

  宇文焕卿盯着顾沛蕖出了好一会儿神,笑着问:“苒苒,你看了那么久的书不累么?”

  “不累啊!这比参加宴会来得痛快多了,那些个繁文缛节的宴会才真是累人呢?”

  顾沛蕖未抬头,只是眨着眼睛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她并非见少了这种场面的人,只是千篇一律的丝竹歌舞总是让人觉得乏味。

  而今还好,内宫中的宴会少了吃醋捏酸的嫔妃,否则彼此还要貌合神离的寒暄,那种场面委实让人累得慌。

  想到这,她端起茶盏轻轻地呷了一口茶:“皇上,打算何时宴请钟玉别和黛鸢呐?臣妾也好早日备下,以免忙中出乱!”

  宇文焕卿心中揣着期许,脸上的笑都像层层叠叠的涟漪一般,漾洒在他语气与眉梢之中,那双深邃的眼睛更是难掩兴奋,他还不确定,但是他期待。

  这种多年的期许让他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三思多思,甚至千思万思他都愿意:“到时候再说吧!若是你真的…,你若是烦扰,让德妃为你分忧也是好的!她入宫多年,主持个宴会还是可以的!”

  顾沛蕖见宇文焕卿好端端地提起了德妃章龄妤,不禁有些纳罕,她这个久居深宫却无宠爱的嫔妃很少被他这样自然的提起,她不禁涌上了丝丝好奇心与得意:“皇上,您怎么好端端地提起了德妃呢?你不说倒罢,你这么一提,臣妾倒是有个事情要问你!”

  顾沛蕖起了身,迈着款款莲步向高座而来,顺手抄起那墨锭,复又将白玉小壶里的清水到在凌云砚台之上,用墨锭细细地为宇文焕卿研墨。

  宇文焕卿见她乖巧,知道她问得话势必尖酸些,不禁挑着眉眼笑着说:“苒苒既然有疑问便问出来,免得郁结在心里给自己找不痛快!”

  顾沛蕖一边听着沙沙的研墨之声,一边撇了撇嘴,娇俏地反驳:“听皇上这话,怎么好像知道臣妾要问什么一样?若是如此,皇上会真心实意的回答么?”

  宇文焕卿微微一嗔,反诘:“那你还要不要问呢?”

  “要!皇上当年纳娶庶出的章龄妤,是不是为了笼络定远侯章启瑞?若是不是,您是看中了章龄妤的温婉端庄么?抑或着是因为情不知所起?”

  她自顾自地问话却不看宇文焕卿,就像自己所问之事不过是与自己无干的小事一样,只是眉宇间的娇媚倒是很有几分小女儿的姿态。

  宇文焕卿感到一种正中下怀的感觉,因为他所猜测的便是这样,自从顾沛蕖真心相付以后变得越来越善妒,更越来越小气,深怕她自己一个不小心他就会移情别恋一样。

  不过正因她如此,他二人的夫妻情趣倒是多了不少:“原来你要问这个啊!没错,是为了笼络定远侯,那时候朕刚登基不久,既然不愿意求娶顾玉章的女儿,自然就求娶与顾玉章交好定远侯的女儿了!不过,章龄妤为人木讷,不惹事不争宠倒是也很可爱!”

  顾沛蕖突然听到他赞赏除自己以外的人可爱,竟然心中有些泛酸,连着胃都跟着绞动着翻涌,她长出了一口气恹恹地问:“可爱?那章龄妤进宫这么久,皇上可有…可有。?”

  想问又有点难以启齿,思量片刻,还是将要问的话咽了回去,心中暗笑自己痴傻:再怎么说,他也是皇帝,怎么可能不宠幸她们呢?

  宇文焕卿见她面露难色,抿着嘴不再问下去,知道她在吃暗醋。

  他放下手中的玉管,拉过她正在研墨的手握了握:“可有什么?你是不是想问朕可有宠幸她?一亲芳泽,探一探那难以启齿的柔弱是否如朕所想的那么可爱?”

  见他将话说得香艳,她更加无奈,不过倒是应承了下来:“是啊,是想问这个,不过皇上不必回答了,臣妾知道答案了!”

  顾沛蕖这几日思量最多的便是如何能扳倒顾玉章,她从小养在顾王府,自然和那些世交叔伯不算陌生。世人常说章启瑞与顾玉章是发小,是焦不离孟的好兄弟,他们出生入死,他们同甘共苦,可是顾沛蕖知道章启瑞与顾玉章不同,他甘于寂寞,淡泊名利。

  武将世家出身的他,若不是在顾玉章的安排下接管了曾经的乐文府,怕是他会甘心做有名无权的定远侯。

  而今他们章家跻身四大世家,掌一品乐文侯府,管天下乐文礼仪,亦算得上光耀门楣,但是武学比学问要出众百倍的章启瑞早就感到力不从心了。

  他没有顾玉章的魄力,更没有顾玉章那样的野心,反而忠心耿耿,一心为朝廷,而且他没有那么世故圆滑,虽然上了年纪但是那股子耿直正直的脾气倒是一直未变。

  而说起他的女儿章龄妤,正因为顾章两家交好,入宫多时的她一直不与顾沛蕖争宠,亦不为她找麻烦,这让她很是欣慰。

  还有一点,她通过查找史书,她可以更加断定当年政变发生之时章启瑞调任北疆,驻戍边防并不在京中。倒是在回京突然知晓锦陵大变后,公开祭祀过萧卓群,就是顾沛蕖的生父。而通过那些萧璟虞的著述,她可以感知到当年那个屈居末流却心怀赤子之心的章公子的正直与善良。

  所以,顾沛蕖在想若是章启瑞知晓顾玉章当年的所作所为,他会如何?会不会与其割袍断义为自己所用呢?

  但是前提是,他真的不知道当年之事,若是他知道当年的事而选择了装聋作哑,那么他这些年与顾玉章的交好就变得更加的不言而喻——他们早已结盟,顾沛蕖想横插一脚难于上青天。

  为了探究此事,顾沛蕖数次去衍庆宫拜谒章龄妤,却总是被她礼貌却抗拒的举动给撅了回来。

  而今,宇文焕卿提及章龄妤,顾沛蕖想更了解她一些,更想多了解一下宇文焕卿与章龄妤之间,若是能让他对章龄妤多些抚慰,那么章龄妤对她的抗拒就会少了许多。

  可是,想到让宇文焕卿宠幸别人,她心里又极不舒服,所以这件事儿就僵持了在这里,让她进退维谷。

  想到这,她转身想走,只是长时间的失神让宇文焕卿很是纳罕,他拉住顾沛蕖不依不饶地问:“苒苒知道了什么答案?怎么?又吃醋生气了?”

  顾沛蕖潋滟一笑:“没有啊!臣妾没有生气,只是有些事让臣妾感觉无奈罢了!”

  宇文焕卿听她这样一说,一双深邃的秀眼变得更加暧昧与欢喜,他将她圈在自己的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亲昵地吻了吻她的鼻尖,轻声说:“苒苒别急,朕告诉你就是了!朕并未宠幸过她,但是说实话不是因为朕清心寡欲,是因为当时朕实在是太忙了,忙到没有时间进后宫,而后日子久了,倒是对她没了这番心思。所以,朕亏欠的女人确实太多!”

  顾沛蕖听他这样一说,心里虽然一喜,但是同作为女子,她又觉得章龄妤有些可怜更有些可悲:“这么说皇上还未宠幸过她?真是可怜这位章姐姐了!莫不如臣妾为皇上安排,让她来函恩殿侍寝?”

  宇文焕卿看她一本正经的模样倒是很失落,他剑眉紧蹙,声音清冷地问:“她侍寝?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大方了,难道你不在意朕了?”

  顾沛蕖本不想说,但是宇文焕卿清冷地反问反而让她不说不可:“不是,不是的!这后宫现在品级高的就只有臣妾和德妃了,那些采女、御侍皇上不愿意多加理会倒也算了,但是您现在如此厚此薄彼岂不是让章姐姐寒心么?”

  宇文焕卿见她来真的,心中更加的气闷:“苒苒,你说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顾沛蕖越说越急,生怕自己的目的暴露:“意思就是…就是您应该多宠幸德妃一些,早日圆房,别让她守活寡!”

  见她将自己往外推,宇文焕卿很是不快,他对她巴心巴肝的,到头来她竟然并不想他想得那样在意他,这让他不能容忍:“朕是让你管理后宫,但是朕爱谁宠谁还轮不到你做主!”

  说完,他松开了环在她腰间的手,表情失落而难过,眉宇间竟是未消怒气,顾沛蕖见惹他不快,心里也很是后悔。

  她一把搂住宇文焕卿的脖子撒娇道:“焕卿你别生气么?我错了!我怎么会不在意你呢?其实刚才说那样话我也很难过啊!其实,我这样说是因为希望你对她好一点,这样我才能接近她,进而求证章启瑞!”

  宇文焕卿挑着眉眼,惊诧地看着自己怀中的可人,惊慌地问:“什么?你想利用朕去讨好章龄妤?顾沛蕖,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顾沛蕖见越哄越乱,心底越发的着急,眼中渐渐续上了一层薄泪,含情凝涕的模样很是招人怜惜,她赶紧俯身吻了吻宇文焕卿,像是用舌尖的温柔去消解他的愤怒。

  唇齿厮磨间,他渐渐有所动,环扣着她的腰肢往自己的怀里又送了一送,细细密密缠绵悱恻的拥吻,让顾沛蕖彻底瘫软在了宇文焕卿的怀里。

  她渐渐进入状态却见宇文焕卿猛地停了下来,舍出嘴来戏谑地问她:“朕若是和章龄妤如此这般,你该怎么想?”

  顾沛蕖似被当头棒喝一样,她头摇得似拨浪鼓一般,言之凿凿地喊着:“皇上,臣妾后悔了,臣妾不让你去宠幸她了!臣妾以后就是用锁,也要把你锁在芷兰宫中!”

  看着她泪光点点,被自己吓得手足无措的娇俏模样,宇文焕卿倒是心情大好,他在她的唇上轻轻地啄了啄笑着说:“这可由不得你说了算,你现在成功挑起了朕对章龄妤的兴趣,朕决定了晚上宣她于函恩殿侍寝,将那百子万福的红纱帐再挂上一挂!”

  听到他如此一说,顾沛蕖是面子里子都挂不住了,她被气得大声哭了起来,像足了一个心智单纯的小孩子,因失了心爱的玩具而哭闹不止。

  见她如此,宇文焕卿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要做人做鬼的都是她,而今发现自己吃了亏反而耍起了无赖。

  宇文焕卿将她拥进怀里,看似冷淡地哄了哄了她:“怎么?竟后悔成这个样子了?那好你与朕说说你为何要求证章启瑞,你要向他求证什么?朕再酌情考虑要不要让章龄妤侍寝!”

  顾沛蕖抽抽搭搭地将自己心中盘桓的那些都说了出来,言语平实却很是动人,说到动情处眼泪纷飞,让宇文焕卿愈发怜惜。

  过了许久,她才将心中所想断断续续地说完了,只是眼睛倒是哭得有些红肿,这倒是让宇文焕卿很是心焦,自己不过是逗她玩儿罢了,不成想她竟然真激动成这个样子。

  顾沛蕖哭累了,靠在宇文焕卿的肩头昏昏欲睡,就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这件事儿不足以让她悲伤成这个样子,怎么眼泪倒是止不住了呢?

  宇文焕卿见她服软,而且也让他知道了章启瑞的为人,这对于他来说亦是一件好事。

  只是他还是连哄带吓地说:“若是因为这个事儿,朕会帮苒苒的,苒苒放心就好,可是再不能将朕的爱当筹码想送谁就给谁了?你记住了么?”

  顾沛蕖点点头,靠在宇文焕卿的肩头有些犯困嗜睡了。

  宇文焕卿见她如此模样,倒是愈发的诱人了,他情难自禁地俯下身,贴合她的娇唇,温柔地撬开她的唇齿,用舌尖探索描摹着她齿颊,顾沛蕖迷蒙间迎合着他的亲吻,二人的缠绵拥吻将理政的宣仪殿变得红光旖旎,温暖异常。

  忽而,简严推门进来,见此一幕,他微微一怔,反应却眼疾手快,他一把拥出了裴济,自己转身出去又将门关上了……

  顾沛蕖听见响动,挣扎着想要起身,含糊地问:“皇上,可是有人进来了?”

  “没有,不要管他们!”

  言毕,再次将双唇贴了上去,看上去那么地轻车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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