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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第 138 章


下午,  裁缝娘子带人来到阮府,将做好的衣裙奉上请无奇试穿。

        无奇并没有试衣裳的心思,可这毕竟是老太太一片心意,  倒是不能扫她老人家的兴。

        裁缝娘子笑吟吟地道:“按照老太太的吩咐,这三套衣裳,两套是日常的,  还有一套略正式的,  都是京城时新的样子,  姑娘试试看,  若是哪里有不满意的,我们再改就是了。”

        彭老夫人忙不迭地招呼无奇:“快过来看看喜不喜欢?”

        无奇摸摸那丝滑的桃粉色缎子,  笑道:“外祖母,这颜色是不是太娇嫩了?料子也太娇贵了。”

        “自然是最贵的才配得上我的小平平,”彭老夫人宠溺地看她一眼,  又笑斥道:“颜色娇嫩才正好,正适合小姑娘花骨朵一样的年纪,又不是给我们老婆子们穿,  快来,  你就先穿这一套给我看看。”

        无奇吐舌。

        裁缝娘子在旁边笑道:“姑娘,这颜色很多的想穿都穿不了呢。”

        “这是为什么?”无奇忙问。

        裁缝娘子道:“这颜色好贵好,就是太挑人了,若是肤色略暗淡些的,便会给这颜色衬的越发晦暗,  而且气质上也挑剔,  很容易显出村气俗气来。”

        无奇摊手道:“那你还给我穿这个?岂不是让我自取其辱吗?”

        裁缝娘子一怔,继而笑说:“姑娘,您可是太自谦了。不是我夸嘴,  我做了这几十年的衣裳,清流这边的大户人家,哪家哪户没去过?见过的美人也是无数,但是却没一个像是姑娘一般出色无双的……您放一百个心,我保管这料子你穿上是顶合适的。”

        她倒是明白彭老夫人为什么如此宠爱这小外孙女儿,生得宛若瓷娃娃一般,又总是笑眯眯的,着实可爱非常。

        无奇道:“您可别只管夸嘴吧,小心待会儿就打嘴。”

        彭老夫人听得也笑起来:“少胡说,快穿上给我瞧瞧,是好是歹我自然看的明白。”

        无奇只得听命,入内更衣。

        多亏宁儿跟在身旁,伺候她将一整套的衣裙换的妥当。

        一时半刻的整理好了,宁儿看着面前如同一朵春日初绽桃花般的女孩儿,却半天说不出话来。

        无奇看她呆呆地便道:“你干什么眼睛发直?是太……好看呢还是难看?”

        宁儿好不容易把嘴合上,叹息道:“还是老太太的眼睛最毒,知道挑什么样的合适姑娘。”

        说着上前给她拢那头发,忍不住道:“早上我说该梳梳头,换换发饰,你只是说我多事,现在现弄也来不及了,这头发怎么衬得上这身裙子呢。”

        无奇啐了她一口:“我又不是去相亲见人。”

        宁儿掩口笑道:“不过话说回来,姑娘生得好,这样去相亲也保管使得,定是人见人爱的。”

        无奇吃惊:“你这丫头哪里学来的油嘴滑舌,我可没教你这些。”

        宁儿说道:“这是实话,怎么油嘴滑舌了?”

        此刻外头却来催着问有没有换好。无奇匆匆地应了声,嘀咕道:“算了,赶鸭子上架吧。”便抚了抚衣袖,迈步往外走了出去。

        宁儿跟着走了两步,看着她的走路姿态,忙道:“姑娘你慢着些,步子太快太大了,不像是个小姐。”

        无奇故意地大步流星:“我偏不。你绑着我。”

        宁儿嘀咕了声,又忙小跑跟上。

        两人来到外间,正裁缝娘子在跟彭老夫人闲话外头的传言,蓦地看到无奇走出来,眼前顿时一亮。

        已是秋日,气候自然有些冷飒飒的,天地之间的万花都偃旗息鼓,唯有菊花凌寒独自开。

        但当无奇从里间走出来的时候,却仿佛叫人觉着是春日满园灼灼的桃花,在春风之中自在摇曳,令人亦不由自主地沉醉于这和煦而令人舒适的美景。

        果然是天生的美人。

        裁缝娘子一时失语。

        彭老夫人定定地看着无奇,心底仿佛闪过昔日阮夫人少女时候的影子。

        “外祖母,”无奇挥了挥衣袖,上前特意地转了圈,道:“我换好了,您觉着怎么样?”

        彭老夫人近看着她吹弹得破白皙似雪的脸,顿了顿才说道:“平平,真的要长成大姑娘了。”

        无奇一怔:“外祖母?”

        彭老夫人却又一笑,握住她的小手,又从头到脚将她看了一遍,心里竟是微甜的喜欢,跟微酸的不舍。

        “好看的很。”老太太轻声地说:“比你娘亲当年还要出色。”

        无奇诧异,忙笑道:“您可别这么说,很不用哄我,就算说不好看,我也不会立刻脱下来。”

        老太太还没开口,裁缝娘子道:“这若还不好看,我回去立刻把我那招牌砸了,再不给人做衣裳去了。”

        无奇听她这般恶咒都说出来,便笑说:“罢了罢了,我不说了就是了,好端端地坏人买卖做什么。”

        老太太本想让无奇把三套都试一试,可是见她穿的这样出色,便知道那两套很不用再试了,必然都是极好的。

        裁缝娘子陪坐片刻,才依依不舍告退。无奇立刻想将这一身换下来,老太太道:“不用换,就这么穿着最好,我喜欢看。”

        无奇笑道:“其实我倒是无所谓穿什么,就是这裙子褶儿太多,怕我毛手毛脚惯了会绊倒。另外,穿了女装自然不能像是以前那样大大咧咧的,可叫我小碎步的走,我可也不愿意。”

        彭老夫人道:“谁让你小碎步了,这府内又没有旁人,你先前怎么着,这会儿还怎么着。不过……倘若有外人的来的时候你适当地装一装就是了。”

        无奇抱住她笑道:“外祖母,您可真知我心。”

        彭老夫人看她在怀里撒娇,想了想说道:“我知道留不了你几天了,所以想多看看你打扮的像是个小姑娘的样子。”

        无奇一愣,仰头道:“外祖母……”

        彭老夫人道:“你先前跟我说的那个人,你大概是放心不下吧?”

        无奇脸色微变,慢慢地将老夫人松开。

        彭老夫人摸摸她的头道:“别怕,你娘送你来,自然是为你着想,不愿意你参与是非圈中,但是除非他们也一并迁来清流,否则难道要一辈子不许你回京?一味的避退并不是什么好法子,我知道你是个有主见的孩子,你要是想回去,自然可以回去。”

        无奇的眼中闪闪烁烁:“外祖母,我、我……”

        彭老夫人看着她眼圈微红的样子:“你肯把心事告诉外祖母,我心里是很高兴的,我自然也要帮平平排忧解难。”

        无奇本来的确很像快点回京,但是此刻听老夫人这般说,心里却十分不舍起来,抱着老太太道:“外祖母,我舍不得您。”

        彭老夫人道:“我又何尝舍得我的小平平呢,但若让你在这里郁郁寡欢的,倒不如让你高高兴兴地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

        无奇搂住老夫人,泪再次的无法自控。

        离开老太太上房往回的路上,阮听雪正跟君遥两个从外回来。

        无奇因为满怀心事,并没有看见他们,远远地,君遥却先瞧见了她。

        阮听雪本在跟他说话,见他眼神不对,顺着看过去,一眼看到个粉衣轻裙的窈窕少女,正微微垂首踯躅而行,他顿时道:“咦,来了亲戚?”

        君遥闻言,才一笑道:“你且仔细看。”

        阮听雪微怔,忙定睛再度看去,顿时大惊:“平平?!”

        他脱口叫了声后,便拔腿向着无奇身旁跑去。

        君遥不动声色地盯着无奇,却也随着不疾不徐地跟上。

        那边无奇听见宁儿提醒,才抬头看向阮听雪。这会儿他已经跑到跟前了。

        “平平,真的是你。”阮听雪啼笑皆非,又惊又喜,将她从头到脚看了遍,笑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想到换女装了?”

        无奇道:“是外祖母叫人给我做的,下午时候送了来,就换上了。……你们回来的怎么这么早?”

        阮听雪是自己的小舅舅,而君遥,对无奇而言却是个“不相干”的人,所以面对他们倒也没什么窘迫局促的不适之感,一如平常。

        阮听雪道:“是了,我听老太太说要给你做衣裳的,啧,这做的倒是极好。”他又看了看无奇,往常只见她一身简简单单清清爽爽的男装,性子又是古灵精怪的,竟没想到,换了一身女装,会又完全是另一种不同的气质。

        也难怪他先前竟没认出来。

        只听身后君遥笑道:“我们只去了醉翁亭,游览过了那周边几处便回来了,不然要走遍整座山,只怕要入夜才回了。听雪的体力只怕也不支啊。”

        他自然是回答了无奇问“怎么这么早”的话,说完后又望着无奇道:“小平平这般打扮,倒是出人意料的。”

        无奇猜不透这人的来历,却本能地怀着一份警惕。何况又从蔡采石那里得知了“逢君则退”,于是道:“是吗,让君先生见笑了。”

        “并非见笑,而是……”君遥毫不避讳地看着她,笑道:“是惊艳。”

        这样的话若是给阮听雪说出来,无奇一定怀疑是在嘲笑,但是君遥的目光冷静而自若,语气不容分说,倒像是在说一个浑然天成的事实。

        事实也是如此,无奇明明没有梳起云髻,只是随意在头顶挽着一个最简单的发髻,用白玉簪。脸上也丝毫不曾涂脂抹粉,却是天然的清丽秀美,如同芙蓉出水,别有一番惊心动魄的动人之处。

        无奇却受不了这般当面恭维,她假意咳嗽了声,便敬而远之地避开君遥的目光,对阮听雪道:“小舅舅我先回房了。”

        阮听雪还没看够,闻言只能先应承了。眼睁睁地看着无奇带宁儿去了,才摇头说道:“这丫头……我原先只当她还是个小孩子,这换了女装才知道,原来……吾家有女初长成,未在深闺我不知啊。”

        “哈哈,我倒也想起了两句,”君遥闻言也笑了声,竟道:“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阮听雪笑看他:“君兄,词虽好,就是名不雅,这话可不能当着平平的面儿说,小心她恼你。”

        这可是杜牧之当初调离扬州的时候,写给当地歌姬的一首诗,诗句自然极好,只是这赞颂的对象身份低微,自然不能拿来形容正经人家的小姐。

        君遥无所谓地耸耸肩:“我看小平平本对我也并无什么好感,多恼一份亦无妨了。不过,是不会当着她面说的,毕竟就算不能博佳人一笑,总不能让她更加恼恨我啊。”

        阮听雪拍拍他的肩,忽然道:“你明日当真要走吗?”

        君遥道:“是啊,我来,一则是惦记着游览琅琊山,二来也是承蒙阮兄你的盛情,但总归不能单留一处,这大好河山,我尚未走过三停之中的一停呢。”

        阮听雪有些羡慕地点点头:“我虽然也自诩闲云野鹤,时常出去游走,不过到底是还有老母在府,不然的话也随着君兄走遍天下各处了。”

        君遥笑道:“人各有志,换句话说,若是我也有慈母在堂,恐怕我也会跟你一样,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

        阮听雪叹道:“好不容易遇到君兄这般对脾气的知己,匆匆又别,真叫人……”

        君遥拍拍他的手臂道:“世事无常,风云变幻,就算今日相别,焉知他日没有重逢之时?兄又何必做小儿女情态呢?倒不如还是今朝有酒今朝醉。”

        阮听雪笑道:“说的是!是我一时之间浅见了!”

        两人说笑了几句,便自入内去拜见老太太。

        次日,无奇才知道君遥要离开之事,这对她来说却是一件好事。

        对这个看似非敌非友的神秘人,她只有秉承孟先生的那句“逢君则退”,本来是想先他一步离开阮府回京去,不料他居然跟她的想法有些不谋而合。

        彭老夫人因知道她的心事,已经先派了心腹的人回京,去郝府告知阮夫人,免得阮夫人毫无准备,或者会为难无奇。

        启程这日,正是阴天,阮听雪很有些不舍:“怎么说走就走,我才回来几天啊?”

        无奇道:“我回去处置一件事,会还回来的。”

        阮听雪敲了敲她的脑门:“有什么事这么要紧?”

        无奇还没回答,彭老夫人道:“你少说嘴,要不是你在外头胡混,岂不是能多陪平平几天?如今却还来说她。”

        阮听雪便小声对无奇道:“你可有了撑腰的人了,我都不敢为难。”

        彭老夫人道:“当舅舅的了,还这么没大没小,你给我好好地送着平平出城。”吩咐这句,又询问无奇该带的东西都带好了没有。

        无奇却实在有些忍不住了,鼻子发酸,便抱住老太太道:“外祖母,不然,我再住两天吧。”

        彭老夫人眼中也有泪光闪烁,却笑道:“果然还是个小丫头呢,动不动的就撒娇。行了,多住两天也是惦记,还是先回去吧,把事儿处置妥当了,我也才放心。”

        无奇吸吸鼻子,不敢再看老太太慈祥的脸,生恐自己又落泪。

        终于拜别了老夫人,乘车出城。

        阮听雪送出了十里地,无奇连连劝他停下,毕竟再送可就到来安了,且她这一走,老太太不知如何的难过呢,还得让阮听雪回去陪着才好。

        听雪只好停下来,又在车窗边上说道:“我也不知道你有什么事回京,但既然老太太叫你回去自然是大事。你好好地处置,再过来住两天,这次我必陪你四处游逛一番尽兴。”

        无奇伸出手来跟他的手握了握,各自道了保重。

        两下分别,马车在官道上缓缓而行。

        春日并没有在车厢中,而是骑马在外。走了一会儿她回头看看,身后阮听雪跟阮府众人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

        春日瞧瞧前方,靠近车窗:“你回去,是为了殿下?”

        无奇将车帘掀起来,她不知该怎么回答这话,只道:“你怎么不进来?”

        春日摇了摇头,仍问:“你真是为殿下回去的?”

        无奇避无可避:“我知道我能力低微,就算回去也未必帮得上,但我……我还是不想就这么袖手旁观的。”

        春日突然问道:“你……喜欢王爷?”

        无奇的手一颤,下意识地把帘子放低了一些。

        春日瞧着她:“你真的喜欢王爷?”

        无奇把脸转开,顾左右而言他地:“姐姐你、你不如进来吧,外头不冷吗?”

        春日的脸上却露出一点奇异的笑:“我还是不进去了。”

        无奇并不是真的在意这点小事,只不过是挡她那个问题的罢了。闻言缓缓吁了口气,正要放下车帘,忽然觉着不太对。

        她往外看了眼:“这、是不是走错了?”

        春日道:“什么走错了。”

        无奇往前看了看,来的路上她曾留意过官道两侧的风景,何况来安到清流一条宽阔官道,无奇迟疑道:“这个……来安城不是在前面的吗?怎么好像偏开了?”她到了车厢另一侧往外看了看:“是绕道了?”

        “是啊,”春日淡淡道:“前方有事,所以绕开行。”

        无奇毫不怀疑,“哦”了声,便将帘子放下了。

        当马车穿过一座不知名小镇的时候,无奇听着外头隐隐的人声,掩不住的疑惑:“姐姐,这是到哪里了?”

        马车微微一沉。

        车厢门打开,有个意料之外的人从外闪了进来。

        无奇有点不能相信自己竟会在此时见到君遥。

        “你……”她瞪大双眼:“君先生你怎么在这儿?”

        君遥笑着将袍摆一抖,道:“或许是你我有缘呢。”

        无奇看着他讳莫如深的双眼,突然想到外间的春日:“姐姐……”

        刚要去掀开帘子看看,手却给君遥握住了,他稍微一用力,便轻而易举地将无奇拉到了自己的怀中。

        事出突然,无奇看看束在身上的手臂:“你……!”

        “莫慌,”君遥好整以暇笑道:“只是不想你去惊扰别人而已。小平平,你很讨厌我?”

        “你、请你放开手的话,我大概就没那么讨厌你了。”无奇简直窒息,磨着牙道。

        君遥非但没有放手,反而在她的脸上轻轻地一抚:“果然是个有趣的小姑娘,怪不得……连瑞王都为你神魂颠倒了。”

        无奇又惊又气,脸上涨红:“你、在瞎说什么?还不放开?”

        君遥道:“要我放开容易,你只告诉我你为何要急着回京呢?”

        无奇觉着此人果然不是好东西,她真没白提防,只可惜提防的似乎不够。

        当即口不择言道:“关你屁事?”

        “哈,”君遥轻笑了两声:“小姑娘家的,可不能说这些话。”

        “跟你无关,你不想听就离我远远的。”无奇恶声恶气地,顺势挣扎。

        给他揽在胸前,姿势非常的别扭,更加让无奇很不自在。

        君遥低头望着她因为生气而涨红的脸颊,鼻端嗅到淡淡的甜香,他的心头竟然一荡,喃喃道:“奇怪,我向来不太喜欢你这种小丫头的……”

        无奇气不打一处来:“呸!谁让你喜欢了?你以为你是谁?”

        “我?”君遥笑道:“你这么在意我是谁吗?”

        无奇道:“藏头露尾的,鬼鬼祟祟,令人不齿。”她不放弃地奋力一挣,但却纹丝不动。

        束缚她的手,可是能轻而易举捏碎一颗坚硬北珠的,只要他愿意,只怕也会将她如同北珠般轻易捏碎。

        “知不知道,”君遥微微眯起双眼:“你还是第一个敢这般骂我的。”

        “这难道是我的荣幸?”

        君遥低低笑了声,垂眸看着她细细的后颈。

        只用一只左手就轻易地握制住了无奇的双手,右手捏住她的下颌,想将她的脸转过来。

        谁知无奇用力摇了摇头,忽然低头下去,竟狠狠地咬在他的右手虎口上。

        君遥皱眉,手背上刺痛,像是给咬破了。

        但他竟没有挣开,也没有动手,更没有斥责。

        只任由无奇咬着,他淡淡道:“你要是知道我曾经历过什么,就知道你这么做是何其愚蠢,你就算生生地把我的肉咬下来,也不及我所经历的苦痛之万一。”

        无奇正勉为其难地咬着他的手背,牙齿间已经感觉到涩咸的血腥气了,本来想逼得他赶紧松手,自己可以逃出去,谁知道他居然不为所动,还有心情轻描淡写地点评。

        真是又尴尬又气,总不能真的把这块肉咬下来吧,她还嫌恶心呢。

        无奇当机立断地松开嘴。

        此刻已经是满口的血腥气,她瞅了眼君遥的手,鲜明的两派牙印,三个小小地血洞。

        她忍不住卷着舌头,难受地吐了吐带血的口水。

        君遥扫了眼手上的伤,脸色还是那么似笑非笑。

        似乎他手上的这伤,只伤害到了无奇自个儿。

        无奇想擦擦嘴角,偏动不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君遥道:“我想请你去一个地方做客。”

        “你这是绑架,别提什么请。”

        “那好,我想绑架你去一个地方做客。”他从善如流地改口。

        无奇无言以对,终于道:“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到了地方,你自然知道。”

        “为什么只‘请’我?”

        “因为……”君遥盯着那一截白皙的后颈,“因为我对你颇感兴趣。”

        无奇冷笑:“那我可有选择?”

        “你可以选择对我感兴趣,也可以选择乖乖地跟我前去。”

        无奇哼道:“怪不得阁下说你是商贾之家出身,这买卖真的是一本万利,不管怎样选都是对你有利。”

        君遥理所当然地说道:“我从不做亏本的买卖。”他说着突然道:“而且,我现在要得一点利息。”

        在无奇想问他要什么利息的时候,后颈上突然有一点点濡湿微热,似乎还有一点刺痛。

        正悚然间,感觉君遥手上一松。

        无奇忙往旁边滚开了一点,抬头看向君遥,却正见他轻轻地一舔下唇。

        无奇愣了愣,后知后觉想到刚才的那一点异样,她抬手在后颈上一抚,惊怒:“你、你刚才……”

        君遥却盯着她的唇,心里想起的是昨儿她着女装时候的情形,不由略有些遗憾地:“怎么又换了男装呢?”

        无奇要气炸了,可自己又是秀才遇到兵,打是打不过的,骂好像也无法占上风。

        她决定在找到解决法子之前保持安静,或者不去招惹此人,应该不至于再引他有什么过激之举动。

        马车缓缓而行,无奇听不到外头的响动。

        她不愿去看君遥,却知道他正盯着自己,那种无形而炽烈的目光让她隐隐地恐惧。

        “我、春日姐姐呢?”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君遥道:“你问她做什么?”

        春日是瑞王的人,按理说有她在外头,是不至于这么轻易地让君遥进到车厢里来的,就算打不过对方,至少会有些动静。

        可是居然连一点异动都没有!

        突然,无奇想到刚才转道时候,春日的应对举止。

        她的心跳快了些,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但……又不愿去深想,更不愿相信。

        “你、你对她做了什么?”无奇有点担心地问。

        面对这个问题,君遥却露出了一点意味深长的笑:“你想知道吗?”

        无奇不由自主地看了他一眼,望着那点古怪的笑,她心神不宁地说道:“你……你别伤害春日。”

        “我怎么舍得伤她呢,”君遥微笑回答,“春日美貌而精明,武功高强,这样的女孩子本来该被人好生珍惜、好好疼爱的。”

        “你、你什么意思?”无奇有点迷糊,又有点奇怪的毛骨悚然。

        君遥笑的温柔:“小平平不是最善解人意的吗,怎么连这个也不懂?”他说着突然靠近过来,盯着无奇道:“你放心,我也不会伤害你,就像是听雪说的一样,好不容易发现的至宝,当然要好好地藏起来,免得给人看见了抢去……嗯,瑞王不早该这么做吗?”

        无奇震惊地看着他。

        君遥一笑,沉声道:“不过,要是他早这么做了,我自然就没有这机会了,所以,这兴许是天意吧……”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无奇,越来越近。

        无奇本不知他想怎么样,见他靠近过来,想也不想,挥手一掌打过去。

        君遥不躲不闪,眼睛都没眨一下,只闪电般抬手将她的手腕握住:“别闹,给我乖一些,不然我怕会不小心伤到你。”

        无奇的汗都要冒出来了。

        正在这时侯,马车轻轻地一颠簸。

        君遥身形一晃,手上稍微松开。

        无奇趁机甩开他的手向旁边的车厢口逃去!才拉开车厢门,腰带便给扣住,被人用力一提!

        “放手!”无奇情急大叫!拼命挣扎,拳打脚踢。

        她反抗的这般剧烈,君遥一时竟有点制不住她,当下皱眉道:“你要这样,就别怪我动粗了……”

        就在这时候,外头有个声音厉声叫道:“给我停下!”

        这个声音有点熟悉,无奇正在不顾一切地乱动,虽隐隐听见,却一时没想到是谁。

        而此刻在外间,一道身影向着马车掠了过来。

        无奇在前面一辆车上,后面的是小丫头嬷嬷们乘坐的。春日原本跟着无奇,此刻却随着后面一辆车。

        听见这声音后她的脸色一变,扭头看向来人,却见他浓眉紧皱,目光相对,他的眼中满是惊疑。

        春日却下意识地调转了目光。

        那人极快地冲到马车旁边,喝令车马停下,便看着春日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原来此人竟是顾九。

        春日以为顾九是盯着自己来的,听了这句才知道不是。但她已经无法解释了。

        抬手将顾九握住自己缰绳的手打开:“不用你管。”

        顾九本只是单纯的疑问而已,见状心惊跳起来:“什么叫不用我管,你不是跟着郝无奇在清流的吗,怎么会在这儿?她人呢?”

        春日咽了口唾沫,看了眼前方的马车。

        顾九毕竟是很了解春日为人的,看她目光闪烁神情有躲闪之意,脸色随之一变:“你、你干了什么?”

        他不理春日,纵马先前掠去,叫道:“郝无奇?!”

        马车里依稀有一声闷闷地叫,让顾九惊心。

        眼见顾九将要靠近过去,跟在车边的一个奴仆打扮之人却突然出手袭了过来。

        与此同时,马车加快速度向前冲去!

        幸亏顾九临阵经验丰富,立刻变招挡住,电光火石间,那马车已经又离开了一段距离。

        身后春日纵马追了过来,见状略一停,就也跟上那辆车去了。

        顾九怒道:“你停住!”

        他这次出行虽带的人不多,却幸而还有几个,有两名王府内卫见他被绊住,便双双向着前方的马车追去!

        其中一个眼见将靠近车边了,冷不防春日回手,手底寒芒闪过,正中那人的肩头。

        那内卫低呼了声,摔落在地!另一人见状都惊呆了,不晓得为什么春日对自己人动手。

        顾九虽然正跟敌方交手,却也所见分明,莫说是那两个内卫,连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若说刚才发现春日行踪诡异的时候心里还只是怀疑,那现在他已经确定了!

        “程春日!”顾九咬牙切齿:“你竟然背叛瑞王府!”

        春日一招得手,并不回头,只也咬紧牙关,纵马向前!马跑的飞快,颠簸中她的泪也一一消失于风中,就像是从没流过。

        身后顾九气极了,一掌将缠住自己那人拍落在地,顾九纵马向前,从地上的内卫身上将弓箭拎起。

        对准前方的春日后背,顾九的手紧紧扣着,叫道:“给我站住!”

        马儿没有丝毫放慢的架势。

        顾九眯起双眼,扣着弓箭的手松开!

        那支箭破空而出,春日已经听见了利箭急速而来的声音,旋即右肩上钻心的疼痛!

        她闷哼了声,身形一晃,几乎从马背上摔下来。

        “程春日!我最后警告你!”身后顾九喝道。

        春日很清楚顾九的箭头之准,这一箭是他故意射歪了的,下一箭恐怕就是致命的了。

        但她已经不能回头了,奋力一抖缰绳,马儿已经冲到马车旁边。

        背后顾九也没了退路更没了选择,他死死盯着马背上的人影,第二支箭嗖地射出。

        春日流着汗,大约还有泪,但她竟不想闪避,她死死地盯着前方,正准备承受那一箭穿心之苦,突然间一股掌风从旁边马车中挥出。

        同时一道身影自车中跃了出来。

        那支箭给掌风一荡,向着旁边斜飞出去,而那人不偏不倚地跃落在春日身后,将她拥入怀中。

        春日很意外,转头,却听到身后的人笑道:“好狠,对这般美人儿也下得了手。”

        她低着头,泪一晃坠落。

        依稀也看到他右手背上血渍宛然的几个牙印。

        马车向着旁边的一条街拐弯。

        君遥抱着春日,纵马往前而去!

        顾九本是能追上他们的,可是看到那拐弯的马车……还是恨恨地将弓箭丢下,转而去追车。

        瑞王府。

        赵景藩匆匆地进门,走的太快,加上他大病初愈,呼吸都乱了。

        费公公扑过来扶着他:“王爷您慢点儿!不着急!”

        顾九在他身后,惴惴的。

        “她呢?”赵景藩冲口问道。

        费公公道:“王爷,那丫头在里间,好端端地在里间,没事儿。”

        瑞王看了眼顾九:“到底怎么回事?”

        顾九低声道:“回王爷,这件事说来非常的离奇,本来、本来属下是为追查李靖而去的明光镇,没想到竟……”

        事到如今他还是不想出卖春日,但是又知道是瞒不住的。

        幸而瑞王没打算问下去,他的眼神变了几变,尽量平静却仍是难忍紧张地问道:“她到底、有没有碍?”

        顾九忙道:“郝无奇确实无大碍,王爷您放心。”

        虽然受了点惊吓是不免的,但在他拦住马车发现她的时候,她只是给人点了穴道,衣衫虽稍微凌乱但……据他判断应该没有出事。所以多余的话顾九也不打算跟瑞王说明,因为清楚,瑞王恐怕受不得这些。  w  ,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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