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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之后的事都跟苏染墨无关。

  慎王已死,赵宸华为了彰显仁慈,仍厚葬于他。但与他有关的一干人等,赵宸华却不会姑息,接下去的几天,一道道指令从宫门内传出,慎王府,林家,许家,斩首的斩首,抄家的抄家,发配边远之地的发配。树倒猢狲散,说的就是这个。

  至于朝廷上曾经的慎王党羽,赵宸华更是毫不客气的该罢官的罢官,抄家斩首。那段时间,午门外流淌在地上的血迹怎么样也洗刷不掉,让人心惊。

  一番大动作大手笔的铁血大清洗后,大笔的银钱充入国库,新帝手上也总算有了实权,而也因为这一次的大清洗,朝堂之上,几乎少了大半的人,赵宸华便顺理成章的拉拔了些他自己的人顶上那些空缺的职位,可以说,这一次赵宸华一箭好几只雕的,获得的好处也是最大的。

  至此,他羽翼渐丰。再没有人敢轻易小瞧这位大锦的新帝。

  ————

  苏染墨躺在床上懒懒地倚着软枕,看着床上的帐幔在发呆着。那夜他从山崖上掉下去,虽没受重伤却也受了些轻伤和寒气,结果一回来后人立马就倒下了。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啊~”

  苏染墨在床上反反复复的躺了好几天,就没踏出门一步的觉得整个人都快发霉了。不仅如此,喝了好几天的苦药,这咋吧咋吧嘴的,嘴里都苦得跟黄莲儿似的。不由感叹了一声,颇为怨念的拉扯了下盖在他身上的浅蓝睡莲纹锦被。

  白朱端着托盘进来,吃吃地笑:“少爷,该吃药了。”苏染墨闻言,只见得那托盘上一碗黑乎乎的液体,他光闻那味儿就想吐了,捂着鼻子皱眉道:“这药是放了黄连么,苦成这样。”

  “良药苦口,少爷喝了很快就好了。”

  “我呸!”苏染墨不满的啐一声,“爷都喝了好几天了都!怎么不见我好啊?”白朱耸了耸肩,眼波娇俏流转,脆声道:“那少爷您是自己喝呢?还是奴婢去禀了夫人来押着您喝呢?”

  废话!苏染墨撇了撇嘴,看那碗中药的眼神跟看杀父仇人似的怨念,拿起来闭着眼睛,捏着鼻子,仰头就是一咕咚的霸气喝下。

  喝完,把碗重重放下,咧开嘴:“嘿!老子一碗干了它!”“是是是。”白朱敷衍的回答,收了碗走出去。

  须臾,白青走了进来,手上拿着几碟蜜饯给他。苏染墨两指捻起一颗蜜渍山楂就往嘴里放,山楂又酸又甜的驱去了口中的苦味,他嚼着,腮帮子被酸到分泌出口水来。瞧见白青眼上两点的眉毛,于是好奇问道:“哟,最近时兴娥翅眉么?”

  白青抿嘴笑道:“哪儿啊,是白朱这小蹄子帮奴婢剃眉的时候,把我眉毛给剃没了,这不奴婢今儿就换了下新眉形呢。”少女一笑一嗔的,苏染墨被逗笑了。

  待得白青出去后,屋里只剩下了他一人。他手抚上自己的眉毛,眸子迷蒙恍惚的。到底是有些羡慕这些女儿家们穿美丽的服饰,妆容头饰百变的。就比如眉毛,他一向只能画剑眉入鬓,只因描其它眉形会显得娘气,剑眉就能让他整体硬气一点。

  心念一动,苏染墨掀开被子下床,坐在镜台前,看着铜黄的镜面,镜中的自己。拿着眉黛照镜开始描眉。

  右相夫人进来的时候,就见她的‘儿子’一身浅蓝单薄的长衫,一头青丝及腰,他绰约多姿的坐在镜台前,正在给自己笨拙的描眉着。

  心一揪一揪的疼,右相夫人眼眶一热的,拿帕子擦眼。她的孩儿,明明应该和京中的贵女们一样穿着华丽的衣裙,化着时兴的妆容,娉娉婷婷的,可就因为苏鸿那老杀千刀的!害得她家墨儿终日只能女扮男装的。

  俊美风流又如何?她家女儿若穿起女装来必是风华绝代!鬼才要穿男装呢!右相夫人不禁生气的掩面,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她的孩儿其实对女扮男装很乐在其中来着。

  耳朵一动地听到动静,苏染墨转过头来,朝右相夫人嫣然一笑,他秀美如玉的面上黛眉弯柳,睫毛轻颤下的眼波流转,潋滟如秋水的望过来,让人不由心尖颤颤的。

  “娘,瞧瞧儿子我描的眉如何?”轻挑眉毛,低低的笑语。他若不说话还好,一开口说话一下子失了那静若好女,淡然悠远的意境。

  右相夫人无奈地掩嘴一笑,眼中微有水光的赞道:“柔则妖而美,盼睐倾城。”

  她坐到他身边,执起他的手,面色郑重的对他说道:“儿啊,要不然你看中了哪个英俊男子,咱们把他掳了来,再给他换上女装让他嫁给你如何?”

  “······”苏染墨抽开手拿了一帕子擦掉眉上的黛,嘴角抽抽的问:“娘啊,怎么突然说这个。”

  右相夫人一拍桌,不忿的道:“都怪你爹那杀千刀的!若不是当年他为了那么个赌约让你换上男装装男子的,不然此时你已经穿上大红的嫁衣嫁人了!乖,听娘的话,要是你爹还不让你恢复女儿装,咱们不嫁人了,娶一个男子回来如何?”

  苏染墨呵呵干笑:“考虑,儿考虑,呵呵——”

  他娘这么来一遭,他什么女儿心思都没了,想一想娶一个男扮女装的妻子回来,好似也挺带感的???

  入夜,苏染墨暗搓搓的倒腾了一些东西翻墙过去隔壁左相府,因为白天里他娘的话给了他恶作剧的灵感,他便想着作弄一下隔壁的人也不错,谁知他还没进屋呢,月白挡在门前的道:“你又想来干吗?害得我家公子受伤生病躺床上好几天了你好意思嘛?”

  “不不不。”苏染墨摇头,强调道:“小月月啊,是你家公子害得我掉下山崖,是他害得我的哦!”

  “···总之不许进去打扰我家公子,好不容易才睡的!”

  “他怎么了?连我这么一个身娇肉贵的人躺床上几天都病好了,他比我还柔弱吗?他是男人吗?”苏染墨挑眉摆手,表情异常欠揍的。

  月白不言语,只尽职地挡在门前。

  “嘿哟喂我个暴脾气!小爷我想去哪就去哪你敢阻拦我?”跺脚冷笑唤道,“苏小羊!”

  一身黑衣的苏小羊从屋顶上帅气地落下来直接掠了月白就离开,干脆利落!

  他无声地笑着,笑得得意,敢阻拦他六爷?苏小羊跟你谈人生!

  推开门,苏染墨伸脚进去,进了内屋,司徒钰之果然在睡着。他见此嘿嘿贼笑,搓了搓手掌,拿出了眉黛和脂粉的,蹑手蹑脚的朝他走去。

  用粉扑沾了沾粉,伸手就欲朝他脸上抹去。司徒钰之无声地睁开眼,手抓住了六爷欲要恶作剧的爪子,沙哑着声音问道:“你要干什么?”

  苏染墨朝他嘿嘿一笑:“想看看司徒才子脸上若抹起脂粉来会不会变得娘气。”司徒钰之懒得搭理这人,甩开他的手,他脑袋昏昏沉沉的阖上眼:“抱歉,在下没心思陪你玩闹。”

  “哟~这句话说得好像小爷我有多幼稚似的。”他哼哼,怪声怪气的道:“你真的生病了?是重病吗?祝你早日驾鹤西去啊喂。”戳了戳那人放在被子上的手臂,司徒钰之好似睡着一般的不理不睬。

  苏染墨见没人搭理,自己觉得无聊了,瞥见他窗下放置了一枯死的盆栽,于是走过去掰上面得枯枝玩弄着,自顾自的说道:“你吃药了没?我今天喝了一碗药,苦死了。”

  说完转过头看床上的人,那人侧过头去。他郁闷的拿枯枝戳盆里的泥土,谁料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鼻而来。

  苏染墨又转过头望他一眼,抽了抽嘴角,使劲的戳泥土,药味儿更重了。司徒钰之偷望他一眼,见他的动作,立觉心虚的起身,沙哑着声音开口阻拦:“不要碰那个。”

  只见他转过身子来,指了指那充满药味的泥土,难以置信的道:“你该不会把药倒在这里面吧?”

  司徒钰之心虚尴尬的转过头去,声音如蚊子那般的小声:“在下,不喝苦药。”

  “所以你的病才会那么慢好?所以你的病才越来越严重?就因为你把该喝的药倒了?”居然会有人因为药太苦而不喝药导致病情严重?那人是蠢的吗?他苏六爷再怕苦都没这么做岂可修!!!

  “你!转过头来,你心虚吗你!”苏染墨见那人一直侧头不看过来的,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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