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梦非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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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白愣愣地看着四周围的景象。
身下的床、身旁的书桌，还有那衣柜、墙壁、天花板……
“这里是……”
他皱着眉思索着。
当然不会忘记在失去意识之前他的处境——被萨谢斯和弗奥拉两个人夹击，底牌尽出也没法在时间限制内击败他们，到了最后只能使出了最后的手段，利用赛特龙的时间跳跃装置将他们和自己一同进行了宇宙级的随机时空跳跃——简而言之，就是同归于尽。
“竟然还活着，我的运气可有够好的——而且……”
四周围的景象——他再度确认了一遍。
“不是吧。”
低声呢喃道。
——太熟悉了，一点也没有陌生感。
“我的房间？”
准确的来说，是属于月白·D·夜的，在“抚子号”上的房间。
其实月白恢复意识已经有些时候了，但是就是因为四周围这完全出乎意料的景象，他已经混乱了好半晌。
随机时空跳跃回到了原本那个《机战J》的世界？这种情况月白不是没有想过，但是这种几率有多低，这已经不是用概率可以说明的东西了——在无限的宇宙中随即跳跃到另一个宇宙然后再回来——这根本就是不用考虑的事情。说简单一点，那概率就是无限分之一。
然而月白就那么堪称神迹地碰到了这无限分之一——他不敢相信自己有这么幸运，即使自己貌似是主角，但是主角光环开那么大也有些过分了吧。
然后，纠结中，月白就看见房间的门打开了，一个披着红色披风的青年端着餐盘走了进来。
“哟，你醒了。”
青年怔了一下，然后笑道。
“欢迎回来。”
他的语气很自然，绑在额上的红色头带无风自动。
“多蒙……”
月白嘴角抽搐。
——事实证明，他的运气确实不是一般的好。
……
“真？真！！”
一个声音让正在发呆的少年回过了神，愣愣地转过脑袋，那张熟悉中透着陌生感的脸一如既往的严肃。
“从‘命运’上下来以后你就魂不守舍的——事情已经结束了。那个叛徒——阿斯兰·萨拉已经死了。在议长面前走神，真是太失礼了！”
雷·扎·巴雷尔，少年当然不会不认识这个正斥责着自己的好友，但是此时此刻的情景，站在自己身旁的人——变化和反差实在是太大，大到少年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对不起。”
本能地回道，少年地下了头，隐藏了自己眼中的茫然。
自己是谁？
少年这样问道。
真·飞鸟。
他迅速就给了自己答案。
这里是哪里？
他再次问道。
密涅瓦号。
依旧轻松回答了出来。
那么……我刚刚，在干什么？
于是少年又茫然了。
是驾驶“命运”击坠了叛逃的阿斯兰？还是驾驶“自由”援护“大天使号”脱离阿拉斯加？
脑中混乱一片，以至于身旁两人的对话一句都没有听到。
到底是……怎么回事？
“真。”
呼唤声再次把迷茫中的真给拉了回来。
“你还好吧？”
身前，俊美的黑发中年男子，也是自己崇敬的迪兰达尔议长正关切地看着自己。
“啊……恩，没事……那个，谢谢……啊不——”
这下连真自己都意识到了自己有多么失态，连忙一个九十度鞠躬。
“对不起！”
他大声道。
“不，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迪兰达尔轻轻起身，扶起了真，面带歉意。
“看来阿斯兰和美玲的死对你的打击很大呢——抱歉了，但是当时情况紧急，也只有‘命运’和‘传说’可以胜任这个任务。你不会怪我吧，真。”
“当然不会！”
真面色一肃，然后顿了顿，面色又低沉了下来。
——终于有些清醒了。
经过刚刚雷和迪兰达尔的“提醒”，真终于有些反应过来了现在的处境。
自己是真·飞鸟，刚刚完成了对于叛徒阿斯兰·萨拉的讨伐，现在正在和雷一起，向迪兰达尔议长进行报告。
——虽然不太明白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但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议长。”
真看向了迪兰达尔的眼睛。
“能不能请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哦？”
迪兰达尔显然没想到真会那么主动，温和地笑了笑。
“是关于阿斯兰的吧。”
老狐狸当然不会看不穿真这种简单大脑内的想法。
“我觉得……他们不是那种会背叛的人。”
真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是在“大天使号”上那么长时间内翻来覆去最后得出的结论。
那个阿斯兰，还有那个美玲——怎么可能会是间谍？怎么可能会背叛大家？
真觉得其中应该有什么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阿斯兰在当时貌似也说了些什么……
真突然愣住了。
……
“你也被洗脑了啊！”
“听着，真！议长和雷说的话，听起来也许很对、很顺耳！”
“可是，他们的论调迟早会扼杀这世界的一切！”
……
一股寒意突然从脚底升起，似乎除了自己一直认定的，另外的一些不一样的事情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当时，阿斯兰到底知道了什么？又想告诉自己什么？
“他们的论调迟早会扼杀这世界的一切”是什么意思？议长和雷怎么了？阿斯兰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真有些后悔了。当时因为头脑发热而没有让阿斯兰把话说下去——不，不对……因为雷打断了阿斯兰的话，还刺激了自己……
寒意顺着脊背流入脑中，冷汗从额上流了下来。
不，不是这样的！
真在心中大喊。
这种想法不对——真告诉自己。
雷当时——他一定是觉得阿斯兰在蛊惑自己才屡屡打断……
真本能地想说服自己，但是不好的念头却像杂草般疯长。
他无法令自己不去想。
身前，迪兰达尔皱起眉头，面有难色地回答着真刚刚的问题。
“我们还没有找到驾驶舱，也还不清楚，不过……我方的‘诸神黄昏’资料中，好像有遭到入侵的迹象。”
“‘诸神黄昏’……？”
“那是‘Heaven＇s－Base’攻击作战的代号。听起来有点儿盛大……重点是，那里面也有‘命运’和‘传说’的数据。”
从迪兰达尔的脸上，真看不出一丝撒谎的痕迹，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很真诚，但是不知为什么，心里却好像隐隐在问——这是真的吗？
“要入侵那个数据库当然不容易，但若是精通信息技术的人，或者――”
迪兰达尔并没有发现真的不对劲，语带含糊地说着，便见雷一脸沉痛地断言道。
“那就是美玲了……”
那就是美玲了？
真低下了头，握紧了双拳。没由得，他突然有点想笑。
为什么……那就是美玲了？
为什么就能这么肯定？
难道这个世界除了美玲就没有其他黑客了？
若是那个刚刚击坠了阿斯兰的真，头脑混乱加上不善思考，或许还看不出这明显牵强的理由——但是现在站在这里的真不是，尽管他有些怀疑之前那在另外一个世界的几个月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然而，无可否认的，他现在很冷静，而且，已经学会如何思考了。
迪兰达尔难过地低着头，跟着又说。
“阿斯兰本来也想带走拉克丝。”
“啊……？”
真睁大眼睛——不是因为迪兰达尔的话，而是他又想起了一件事。
月白给他的笔记中——那个记录了名为《高达SEED》的故事当中，他很清楚地认识了那个叫拉克丝·克莱茵的女孩。
“可是，拉克丝拒绝――所以她也来通知我们。”
为什么拉克丝会在这里？为什么会协助议长？
真的脑子有点乱。
连“自由”都被击坠了……那个女人到底怎么回事？
……
有些恍惚地走在“密涅瓦号”的通道中，真回忆着刚刚议长的那些话。
他的脑子很乱。
议长和雷你一言我一语地向他说明了阿斯兰和美玲的罪行——窃取“诸神黄昏”，出卖大家，投靠“Logos”——如果这是真的，那确实是罪大恶极。
但是开什么玩笑啊！！
若不是雷还跟在后面，真现在都恨不得一拳砸在墙上。
从一开始那种小小的疑惑，被议长和雷那明显破绽百出只能骗白痴的牵强理由一激——真现在心中真的是凌乱不已。
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底发生什么了？
议长和雷到底是怎么了……或者说，我怎么了？
真愣住了，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怎么了？
很简单的问题，却是现在这个情况的源头。
改变的，不是别人或是这个世界——变了的，是他，真·飞鸟。
——自己变了。
真看向了自己的双手，白皙，却布着老茧，还有一些小伤口——他清晰地记得，那是他在“大天使号”上维修“空中霸王”时因为经验不足而……
脚步停下了，真瞪大着眼，就那么直挺挺站在了那里。
“真？”
身后的雷疑惑地叫了一声，却没有得到回应，只是看着真默默地把手伸进了衣领，然后，摸出了一个镶嵌着橙色石头的挂坠。
“这是？”
雷有些疑惑地问道，他的印象中，似乎没见过真有这么个东西。
“哈乌梅亚的守护石。”
真有些发怔地说道。
“一个朋友送我的。”
“是吗？”
也没多想，雷很自然地回道。
“那可要收好啊。”
“……嗯。”
真看着手中的守护石，目光闪烁。
一道人影突然从远处走来，本能地抬起头，然后真便看见了一张和他一样失魂落魄的脸。
露娜玛丽亚·霍克，自己的战友与好友，就在刚才，自己还杀了她的妹妹美玲……
真又愣住了——短短时间内他发愣的次数比以往几个月内发愣的次数还多。
但是他不得不发愣。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他，真·飞鸟，在这个世界，刚刚杀死了阿斯兰和美玲。
他们死了，他杀的。
因为穿越世界而产生的巨大反差引起的混乱在这一刻才真正平息，直到这一刻，见到了面色沉痛的露娜，真才意识到了现实究竟是什么。
阿斯兰、美玲——不仅是他们，还有基拉、“大天使号”上的大家，以及爸爸妈妈和玛尤……他们都已经不在了啊！
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残酷的现实令真几近崩溃。
看着那面色从愕然转为漠然的露娜，那个总是开朗地笑着的女孩，此刻身上只看得到沉沉的颓唐——而这一切的元凶，就是自己。
是自己杀了美玲――杀了露娜的妹妹。
一想到这一点，真就有种转身逃跑的冲动。
但是不行。
——如果现在逃跑的话，那么以后，恐怕连自己都无法面对了。
握紧了双拳，真站到了正垂着眼想要就这样当做没看到似的错身而过的露娜面前。
“……对不起。”
道歉也不可能弥补了，真很清楚这一点。
他又一次回想起了自己失去父母和玛尤时的感受，那种走投无路的锥心之痛，一定也是露娜此刻的心情。
——但是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道歉了。
“对不起。”
他再次说道。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低下了脑袋，真一遍遍地说着。却在这时，他突然感到有个柔软的身体撞进了自己的怀中，然后，露娜那含泪的双眼对上了他的眼睛。
“……为什么……！”
她颤抖着举起双拳，槌打在真的胸口。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把美玲……！把阿斯兰……！”
她已经六神无主，只是使劲她打，情绪也完全崩溃。真低着头动也不动，在她的哭喊声中默默忍受着痛――她的拳头一点地不痛，痛的是她此刻的悲怆。
“――为什么……！”
露娜的手终于失去了力量，只能紧紧的抓着他，她的脸伏在真的胸口，像个孩子似的哭了起来。
骛地，心中所有的思绪就像溃了堤，真紧紧抱住她。露娜把脸埋在真的胸前，嚎陶大哭。她的身体好柔软、好温暖。真的眼中也溢满泪水。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也不知道。当时那个真·飞鸟的想法，现在的真已经记不清了，但是事情确实是他做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自己杀死了阿斯兰，还连露娜的妹妹一起――
真发觉自己好伤心，不知所措的伤心。在看见少女哭得如此无助后，他更是心脏被绞碎一般痛。
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杀人者与被杀者。他们俩人只能靠在一起，像小孩子一样地痛哭。
站在不远处，停下脚步看着这一幕的雷不发一语的转身走开。
留下了两个同样的悲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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