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心痛
一望无际的蔚蓝大海。
一座立于海中的孤零小岛上。
哗——
海浪扫过，身着紫色驾驶服的少年跃出了海面，站到了沙滩上。
“活下来……了啊。”
天色是明媚的，环境是优雅的，但是他的心情，却是糟糕的。
驾驶服被烧的东缺一块西黑一块，可意外的是他的身体看起来没有任何的伤痕，虽然看起来有些狼狈，但那点狼狈完全就是他身上的着装所带来的。
看了一眼怀中银发的少女，少年微微苦笑。
“明明是你先来救我，为什么最后反倒是还要我救你啊？”
后者面色几乎发紫，皮肤都被水泡的有些发皱，和抱着她的少年比起来就是一个天一个地，浑身上下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她的衣服还算完好，至少没有破。
少年的一头红发在海风中微微飘动——刚从海中出来，却奇异得没有沾上一滴水。
“那么……”
鲜红的眸子环视了四周一圈。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
“这次真是麻烦你了，明明没帮上什么大忙。”
一艘在大气层内疾驰的航天机中，拉鲁兹正一脸苦笑地站在卡纳德身旁。
“你已经尽力了，毕竟你的机体虽强，但和对方比起来还是有不小的差距——至少你救了哈尔巴顿提督不是吗？不必自责。”
说着卡纳德看了一眼后方，那里虽然被金属的墙壁挡着，但是他那锐利的目光却似乎能穿透墙壁。
“……比起某些出工不出力，从头到尾在旁边看戏的家伙，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他的语气充斥着火药味，显然他对自己口中的“某些家伙”很是不爽。
拉鲁兹只能苦笑以对，没有附和也没有反驳。
“听提督说，他似乎看到了那个路西菲尔的真面目？”
话题一转，卡纳德聊起了真正重要的事，他的眼睛盯着拉鲁兹，虽然没有什么恶意，但是那种静静的盯视还是很容易给人造成压迫感。
当然，他本人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只是想知道答案而已，和他接触了好几次已经对这个少年的性格很熟悉的拉鲁兹也正了正脸色。
“抱歉，关于这件事……虽然提督的确和我说过，但是我还是有些不敢肯定——事关重大，不亲眼确认一下的话，我不敢妄下断言。”
卡纳德沉默了一会儿。
“那个人……身份很重要？”
“对。”拉鲁兹点了点头。
卡纳德没有继续多言，转过头望向了窗外不断飞驰而过的景色，不过他那闪动的目光，却显示出了他心中的不平静。
下方，是一望无际的沙海。
同一时间，同一架航天机中。
褐发紫眸的少年缓缓睁开了眼。
“这里是……”
“哟~~”
一张脸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因为背着灯光而看不真切，只是给了一双将冷静与狂傲两种截然不同的的情绪完美融合的双眼。
——无比得令人印象深刻！
“终于醒了啊，基拉·大和。”
……
“你终于醒了，基拉！”
托尔开心地站在床前，望着突然从床上坐起身的好友，一副想靠近却又不敢靠近的样子。
——基拉现在的样子着实有些不太妙。
面色憔悴，头发凌乱，一双眼布满了血丝，看起来无比狰狞，还有那厚重的黑眼圈——整个人都透着深深的虚弱感，让人都怀疑这个人是不是能被风吹走！
这种情况下，再没脑子的人也知道不能像往常一样随便去碰这个人。
“啊……”
基拉应了一声，像是本能的反射，连续睁了一天一夜的眼睛，逐渐恢复了神采。
——托尔说“你终于醒了”其实也没错，这两天基拉虽然还有意识，但是其实和昏过去了也没什么差别。
“现在……过了多久？”
没有看托尔一眼，一双眼冷冷地盯着前方空无一物出。基拉的声音沙哑得令人心惊，但是他本人却毫无所觉——或许是察觉了，却完全不在意。
身上完全没有了曾经那种亲切温柔的感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生人勿进的冷漠——现在的基拉看起来完全就是另外一个人。
“啊……”托尔愣了一下，基拉现在的状态竟然让他有些惊疑不定，但他随即就反应过来，把那么一点不适甩出了脑海，挤出一丝笑容开口道，“已经是15号了哦。你这家伙真是害我们担心死了！米丽还哭了呢……还有芙蕾，怎么都不肯离开你，直到刚刚累得睡着了米丽才把她送回了房间——你可要好好向她们道谢哦！”
基拉沉默了一下，终于望向了托尔，双眼中泛起一丝暖意，但马上就被冷酷的坚定所覆盖。
“抱歉，害你们为我担心了。我已经没事了。”
淡淡地、像是公式化的回答，完全没有一丝对朋友的亲切。基拉掀开了身上的被子，马上就欲起身。
托尔的脸色顿时一变：“等……等一下！你还不能下床啊！”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门外的注意，赛伊和卡兹立刻走了进来，看见基拉正欲下床，也是面色一变。
“基拉，你现在应该好好休息！”
“不要这样，你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异口同声的劝阻，却没有让基拉的行动放缓分毫，他只是默默地起身，默默地迈步，无视了三人的好意，自顾自地向外走去。
“等一下，基拉。你到底想干嘛？如果非做不可的话我帮你去做吧！”托尔拦到了基拉面前。
“是啊是啊，你还是先休息一会儿吧。”
卡兹也在一旁附和，而赛伊，则皱着眉站到了托尔旁边。
基拉摊开了手，三人都是一怔——那里，有个几乎被抓成废纸的折纸，依稀可以看出，它完好的时候，应该是朵小花。
“……我没时间浪费。”基拉面色冷漠，面对三位好友的好意，他没有丝毫要接受的意思。
“不要拦我。”
他的眼神很冷，三个少年和他的关系有近有远，但都算得上是亲密，可即便如此，这样的眼神，他们无论是谁，都是第一次在基拉身上见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双眼中，似乎有一个小女孩，在火光中化为焦黑的残骸，循环不断。
鬼使神差的，或许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身体不经大脑地动了起来，让开了一个位子，基拉就这样走了过去。
半晌后，托尔才第一个反应过来。
“我……”他的双眼中闪着不敢置信，他不相信刚刚那个人竟然是那个温柔亲切的基拉，更对自己刚刚的反应感到惊恐。
他立刻追着跑了过去。
……
“芙蕾，芙蕾……等一下啊！”
米丽小跑着追上了前方不远处那个红发少女，拉住了她的手臂，脸上尽是无奈。
“你才休息了那么一会儿！这样不行啊，你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在走廊上只有她们两人，很多船员都下了舰去参观那个“黎明沙漠”的老巢了——她们倒不是对那里不感兴趣，只不过基拉还处于那种状态，实在是没有心情只顾着自己享乐。
“基拉他……还是那个样子……”
芙蕾眼含泪光。
“我怎么可能安心休息！”
米丽有些感动，但是为了眼前这个少女，她还是决定做一回恶人。
“不行……”
她努力做出一副恶狠狠的表情，正打算对眼前的少女进行一番严厉的斥责，但突如其来的意外，却让她变得目瞪口呆。
——那个意外，叫做基拉·大和。
基拉一步一步地走着，走得不快不慢，却始终保持着一个步调，规律到极点的节奏甚至能让人感到有些发寒。
“基拉，你……”
基拉现在依旧是一副虚弱不堪的样子，尽管他的双眼中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憔悴，但是还是免不了会让人随时担心他是不是会摔倒。
“基拉？”
芙蕾听到了米丽的惊呼，也是回过了头，正好，基拉走到了她的身前不远处。
“基拉，你醒了！”
她一脸惊喜地上前抱住了基拉。
“我担心了好久，还以为……”
“好了，我没事。”
基拉打断了芙蕾的话，声音依旧沙哑，却无比平静，平静得几近冷酷。
他缓缓地，坚定地推开了怀中的少女：“放心吧，以后不会让你担心了——不会有任何人死了，我发誓。”
从头到尾，无论是行动还是说话，基拉都保持着一个不快不慢的速度，充满了诡异的节奏。
“所以，我现在要去格纳库。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吧。”
自顾自地说完，他便不再看两个女孩一眼，迈步离去，面色，是完全没有变化的冷漠。
“他……”
直到基拉的背影消失在转角，米丽才惊觉，有些不敢置信地开口，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而芙蕾，怔怔地望着前方，面色茫然。
——基拉他，已经不需要自己可以去引导什么了。
她从刚才基拉的表现，就很容易看出了这点。
那种像是经历了绝望后的无情新生，甚至对自身都毫不留情的冷漠冷酷，不就是自己想象中最理想的复仇者状态吗？只是挥动屠刀，毁灭敌人，毁灭自身……
她根本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基拉就已经自己变成了这样。
应该开心吧。
芙蕾这样对自己说道。
这样，基拉就成了真正的杀戮兵器，可以杀光调整者，在与同胞厮杀的痛苦中不断徘徊，最终毁灭自己——这就是她，芙蕾·阿尔斯塔的复仇——对那些害死那个最疼爱自己的父亲的怪物们的复仇，对基拉这个同是调整者还没有守住与自己诺言的混蛋的复仇！
没错，是应该开心啊。
比起原先所打算的，她现在付出的，根本就是微不足道。
少女俏丽的脸上抽动了两下，可以看出来她是想笑，但是努力了良久，最终，她却露出了一个完全破坏了她美丽的，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可是为什么……
她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双拳握紧。
……那么心痛呢？
PS1：网接通了，终于可以恢复更新了！
PS2：这些天有些过于欢乐，码字只码了这两章……真是十分抱歉！加上今天，我还欠两章，不会赖掉的，绝对会补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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