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武林大会

　　莫卓天离开之后，江逸竹重新在屋内坐了下来。

　　魔教没有插手这件事情在她预料之中，但是雷震这么快就落幕也有些出乎她的预料。

　　作为武林盟主的雷震就算是被人抓住了把柄，名声一落千丈，也不至于没有回旋的余地，一夜之间就被人踩到脚下，而且雷震显然也是个心思极重的人物，他怎么可能会对这种情况毫无准备？

　　雷震的快速落马，透着股怪异。

　　但是现在他对莫卓天并不信任，又不能自己亲自去查看情况，若是唐塘在身边就好了……

　　似乎想起了什么，江逸竹笑了起来。

　　小时候她师娘每次离开唐门就总喜欢给她买些奇奇怪怪的小玩意儿，把她当一般的小女孩子般宠着哄着。虽然那时候她对那些小玩意儿是不稀奇的，想想她却也是最吃这一套，不然她也不会心心念念地想着报仇。

　　而那时候，她与唐塘的相交却是少之又少。

　　除了最开始了那一次回眸的相遇，那个神秘而又冷清的小师叔唐塘，基本是从未正眼看过她，每次就算是知道她偷溜进了禁//书房也是从来都当做不知道……

　　但是接触之后，江逸竹却发现唐塘并不如她以前想的那般冷清，若是她拜托的事情，唐塘定然是会去做，并且做好……

　　江逸竹摇了摇头，起身穿好衣服，出了门。

　　她接下去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怎么能停在原地？

　　武林大会因为雷震的事情搁置了几天，却没有停办，因为王家代表武林讨伐了心狠手辣的雷震之后，主动出手接下了这个任务。

　　因此今年的武林大会虽然晚了些，却还是依旧举行着。

　　出了门，江逸竹立刻被融入了周围的热闹气氛中。

　　坐在客栈一楼，江逸竹吃着莫卓天早就点好的早餐。客栈内吵吵嚷嚷的讨论着昨晚发生的事情，雷家的惨况。屋外，街道上人来人往，热热闹闹，完全不见任何萧条。仿佛昨晚发生的事情只是江逸竹一场虚梦而已，醒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笑什么？”莫卓天问道。

　　“没什么。”江逸竹回过神，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她从下楼初她略有些嘲讽地看着这些江湖中人之后，她的注意力就散漫起来，想着早些年唐门的事情，她小说的事情，和她那个跟屁虫小师弟的事情。莫卓天后来说了些什么，江逸竹一句都没听进去。

　　莫卓天看江逸竹表情便知晓江逸竹根本没再听，便又重复说道：“我说，你还要继续参加着劳什子武林大会？”

　　莫卓天来这是为了取寒玉，寒玉已经没有，自然没有停留下来的意义。

　　江逸竹道：“当然，武林大会，多有意思的事情，为什么不看看？而且雷震落马，接下来的武林盟主花落谁家你不想知道？作为魔教护法，探探死对头实力虚实也是重要任务吧？”

　　莫卓天先是一怔，继而点了点头，他道：“这确实是一个问题，但是这个问题还用不着我担心。魔教养了那么多人，可不是为了让他们吃白饭的。这次武林大会我们早就已经插了人进去，只要不出问题，消息都会第一时间到我手里。”

　　江逸竹巧笑，盯着莫卓天露出虎齿，“哦……”

　　莫卓天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眉头微微拧起。

　　江逸竹只是笑，并不说话，只是看了莫卓天许久。

　　许久之后，莫卓天耐不住性子，只得无声地叹息一声，无形中妥协道：“我知道了……一有消息就立刻告诉你。”

　　江逸竹满意地笑了起来，她起身召来小二，结了账，然后甩袖心情大好地出了客栈。

　　莫卓天坐在原地，看着小二收拾桌上的碗筷走神。

　　此时天色已经亮了，晨雾退去，迎来了朝阳。

　　街道上一如既往的繁华热闹，再加上被金色朝阳笼罩，仿佛所有事物都披着一淡淡的暖意。

　　江逸竹离开客栈，很快没入了街道的人群之中。莫卓天失神地看着江逸竹的背影，周遭的喧闹都仿佛离她远去。

　　因为王家接手了武林大会，需要重新整合细琐，所以武林大会退后了几天。

　　而接下去几天，江逸竹每天都兴致高昂地早早出门，每天都逛到许晚才回到客栈。

　　莫卓天一开始还有些好奇她去了什么地方，但是自从陪她出去逛了一次之后就再没有兴趣。

　　江逸竹不是那种爱好各式各样手工精致的饰品的小姑娘，她这一天到晚早出晚归的逛街，买到手的东西，都是些莫卓天看一次就足以皱眉一次的东西。

　　因为江逸竹视若珍宝的那些花花绿绿形状诡异的东西多数是毒物，植株的有，各种动物、虫子尸体的也有。除此之外还有许多莫卓天根本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药物。

　　莫卓天陪着江逸竹去的那次，江逸竹足足买了三大包。

　　虽然他全部叫不出名字，但是单从江逸竹脸上的兴奋表情，莫卓天就猜得出那些东西绝对不是什么可以用来治病的药草。

　　几天时间里，江逸竹前前后后出门无数次，采购的东西足足堆了一屋子。

　　一开始几天莫卓天偶尔去汇报情况的时候还会进去看看，但是到后面屋子根本地方让他落脚之后，他就不再试图进屋，而且站在门口说完就离开。

　　武林大会前一天，是夜。

　　人散市声收，酒馆好酒的客人也都散去，客栈也安静下来。

　　莫卓天交代了那些隐藏在暗中的魔教中人注意隐藏身份之后，就回客栈休息。

　　临回到自己房间时，莫卓天反射性地侧脸看了眼旁边的屋子。

　　灯火通明，显然房间的主人还没有入睡的打算。

　　莫卓天迟疑了一下，下了楼，叫来小二，给了些碎银让他在半夜时给江逸竹那屋送一份点心。

　　再回到房间，莫卓天例行公事地检查了房间确认安全之后早早地休息了。

　　半夜，寒气侵入城镇。

　　江逸竹小心翼翼地注意着称上刻度，不敢有丝毫松懈。

　　虽然挣扎已经习惯了这种刻度衡量重量的方式，可还是依旧觉得难受。

　　炼制□□本就是点滴分毫差异都能让毒性产生变化的东西，她却得一半靠运气一半靠这破称杆。

　　把新切好的尸骸小心的倒进沸腾的锅中后，江逸竹松了口气，她小心地搅动着小锅中沸腾的东西，等待着结果。

　　她手边桌上摆着的那杯茶早已凉了不知道多久，一晚上下来，她也只有现在才有空轻轻抿上一口。

　　茶水的冰凉顺着唇瓣滑入喉道，瞬间几入侵并且占据了江逸竹的腹部。

　　她狠狠地打了个寒颤，顿时精神起来，睡意全无。

　　趁着锅中东西还在煎熬的空闲，江逸竹走到一旁的桌前执笔，她在早就铺好的纸上写了几句，又总觉得不合适，撕了，重来。写来写去，连江逸竹自己都烦了，被她撕了的纸落了一地。

　　实在写不出什么来了，江逸竹心中恼火，索性直捣黄龙用最精简的词句写了句‘安好，勿念’。

　　她离开唐门如今已经是第五年，从未试图接触过唐门，更妄谈写信回去，如今她想起师娘与师弟忌日临近想写点儿什么回去给她师傅与师叔他们。想了半天却是一个字都琢磨不出来，写了撕，写了撕。

　　看着偌大张白纸上略显寂寞的四字，江逸竹把墨吹干，然后叠好信封上。

　　才放下信封，想了想却又拿了起来，重新展开信纸，她再次执笔，犹豫许久最终还是添了句‘望安好’。

　　再次放下信封，江逸竹正准备去查看锅中汁水还剩下多少，就听到敲门声。

　　她略惊讶，随即戒备起来。

　　现在已经是三更时分，谁回来？

　　开了门，江逸竹却迎上小二带着睡意的双眼和一盘子点心和汤水。

　　“姑娘，隔壁那位大爷让我们半夜送来的。”小二收了银子，做事倒是不含糊。

　　他把东西递到江逸竹手中之后，便合了门离开，没往屋内多看半眼。

　　倒是江逸竹端着盘子愣在了原地，隔壁的？是莫卓天？

　　江逸竹朝着隔壁方向看去，对自己的猜测有些惊讶。

　　莫卓天不是个近人情的男人，不仅仅只是因为莫卓天是魔教中人才下的结论，更大一部分让江逸竹这么觉得的是莫卓天的性子。

　　江逸竹捡了块点心尝了尝，味道不错。比起她这半夜三更喝冷茶来说，暖和且色香味俱全的食物绝对有着致命的诱惑。

　　快速吃完东西，江逸竹心满意足地抹了抹嘴。

　　一夜无眠。

　　待到天色再次大亮，已是武林大会举行当日。

　　夜幕散去，窗外又是叫卖声，街头人头攒动。

　　江逸竹把连日来准备好的东西全部清点了一次，然后尽数收进怀中，末了，再穿上一件宽松的外衣。

　　她刚刚准备妥当，门外就传来脚步声。

　　“江逸竹，你醒了吗？”莫卓天的声音传来。

　　江逸竹视线扫过桌上的空盘，道：“醒了，门没锁，自己进来。”

　　江逸竹话音落，门口却没传来开门声，直到江逸竹把屋内她住过的痕迹全都掩去之后，门才被人推开。

　　莫卓天进门，见江逸竹衣衫整齐之后悄无声息地松了口气，然后这才走到屋内对江逸竹说道：“这是你的请帖，不要落了，不然只能在外围看看。”

　　说话时，莫卓天把一份请帖放在了桌上，他的视线却打量着江逸竹。

　　为了方便行动，江逸竹一直都是精简的衣物，而且颜色也极为朴素，头发更是像是没有心思打理一般松松散散地绑着。

　　但是今天，江逸竹特意换了大衣，还梳了头发，整个人看上去都精神了许多。

　　虽然熬夜让她有些憔悴，可是这丝毫不影响她难得的漂亮。

　　莫卓天愣了下，为自己对江逸竹的用词感到惊讶。

　　另一边，江逸竹边看请帖边对莫卓天说自己今天的打算。

　　莫卓天给他的请帖署名是她的真名，是极为普通的请帖。这次武林大会发出去的这种请帖没有一千也有几百张。

　　江逸竹在江湖上也算是小有名气，所以这份请帖倒也是货真价实。

　　江逸竹也乐得接受这请帖，因为这样的普通，更方便她行事。

　　收好请帖，江逸竹把自己昨夜写好的信递交给莫卓天，请他派人代为送信，然后与莫卓天出了门。

　　临走到门口，江逸竹突然回头道：“你还是理我远一点吧！”

　　莫卓天看着江逸竹，脸色难以琢磨。

　　江逸竹却是随手拍了拍莫卓天的胸口，道：“这次来的人不少，有眼力的也不在少数，若是让人知道我和魔教左护法走得这么近，我可就有理说不清了。到时候被你连累遭到整个武林敌对怎么办？”

　　莫卓天抿嘴，却是不禁莞尔。

　　江逸竹一看也是好笑，道：“这有什么好笑？你反正是破罐子破摔，死猪不怕开水烫。我可不想做到哪儿都被人侍卫眼中钉肉中刺，而且我以后可是要接手唐门的，若是让人误以为唐门和魔教勾结，那我唐门岂不是麻烦大了？”

　　才高兴没多久的莫卓天笑容就那么僵在了脸上。

　　他都忘了，江逸竹是下一任唐门门主。

　　魔教与唐门不同，魔教无所谓江湖中人看他们的眼神，但是唐门不行。

　　与莫卓天说定，江逸竹伸了个懒腰，先莫卓天一步出了门。

　　她隐与街道上人群中，如鱼得水。

　　武林大会举办还有些时间，江逸竹一直做闲人状逛了许久。直到开始入场她才顺应人群往霹雳堂原本所在地旧址走去。

　　又是一个时辰的琐碎之后，大大小小各派掌事与江湖上那些闲散名人才进场，迎来一阵高过一阵的喧闹。

　　临近晌午，高擂的比武台上才有人走了上去。

　　三声锣鼓敲响后，王家族长王琅上了台。

　　王琅声名远播，他一上场会场的人基本没有一个认不出来的。

　　各种佩服声、讨教声、恭维声络绎不绝，王琅无暇一一回复，只好对着众人抱一拳，运住了内力用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声音说道：“此次武林大会，王家代为执掌，其中发生的事情相信各位武林豪杰都已经知晓。此事无需多谈，公道自在人心，我名门正派伸展的是正义……”

　　一番官腔之后，王琅这才宣布了武林大会的规则，和胜利之人的奖励。末了加了几句自古以来都有的‘以武会友，点到为止’。

　　抱了抱拳，王琅下了台，把擂台交给了跃跃欲试的武林新人。

　　不知道是不是江逸竹的错觉，站在人群中的江逸竹觉得王琅下台之前看了她一眼。

　　大会开始，比武擂台上就络绎不绝的有人扑上去，然后被气势汹汹的新秀踹下台来。一开始江逸竹还有心情看两眼，后面她哈欠连天，连上台去的是个人还是个猴子都没去关注。

　　参加过武林大会的人多数都清楚这样的情况，所以有不少武林人士都带了消遣的东西，或是早早散去或是各种聚众议论。

　　放眼望去，江逸竹周围竟然有好几个叫得出名号的人物。

　　江逸竹打量别人，别人也打量着江逸竹这个身形清瘦的女人，在一群大大咧咧的大男人之间，江逸竹也确实是夺人眼球。

　　只是能来到这里的人，都是有些本事的，因此也没有人不知趣的去找茬。

　　其中倒也不缺乏认出了江逸竹的人，那些人中有不少人都会上去打声招呼，江逸竹一一应了过去。只是她话不多，明显不想久谈，因此那些人也都是打了招呼就离开。

　　莫卓天易了容，远远地站在江逸竹左侧许远出，看着江逸竹独自一人恍然不在意周围情况的走神。

　　武林大会一共举办三天，第一天是无聊之极的，淘汰掉许多实力不济的新秀和不自量力的人，到了第二天情况才会有所好转，最精彩的自然是留在第三天。

　　因此熬过前两天之后，江逸竹在第三天到了会场之后顺应人群往前靠了过去，靠近了擂台。

　　此时武林大会比武的人已经只剩下数十个还未上台的，也都是些江湖上声名显赫的人物。

　　江逸竹上前之后在人群中打量着其中几个从莫卓天口中听过名字的人物，那些人或是面生或是眼熟，此刻都站在离江逸竹不到百米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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