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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居西山里 两小无嫌猜


  连番的风雨之后,终于放晴了,阳光因此显得格外明媚,微风轻拂,鸟语花香,让人的心情也跟着一片大好,正是出门见客的好天气。

  曦之特意换上了新做的杏黄衫裙,再配上嫩绿的褙子,娇艳得就像春日枝头最鲜嫩的花朵。

  身后跟着两个十三四岁的大丫头,春痕和莹月,另有四个样貌整齐的小道姑随侍。念静一向不喜欢观中有闲杂人等,所以曦之身边只留了两个贴身丫头,并她的奶娘陶嬷嬷,其余的人都被打发回秦府去了。

  “曦儿给辰妃娘娘请安了。”

  这次的拜访可不同于上次,之前特地下了帖子,乃是正式的觐见。因此才进了西山别院,曦之等人便被直接领到了辰妃日常起居的晨露殿。

  辰妃一袭素白的宫装罗裙,只裙脚绣着几枝红梅,云髻高耸,头上簪着一支梅花珠钗,过于素淡的装扮让她绝丽的容颜也似乎清减了几分,但却又凭添了一段风流婉转。见到曦之忙招手让她近前,亲昵地握着她的手微笑问道:“伤都好利索了?”

  “嗯。”曦之巧笑倩兮地点头:“多谢娘娘记挂,曦儿全都好了,今儿姑姑特地让我过来向辰妃娘娘还有九皇子致谢,顺便送还轮椅。”

  “那么客气做什么……咳咳……”辰妃话还没说完,便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旁边早有宫女迎上前来伺候。

  曦之乖巧地退到一旁,看着众宫人围着辰妃好一通忙乱,心知不便继续打扰,便含笑告退:“娘娘身子既然不适,曦儿就不叨扰了。”

  “本宫这身子骨不争气,慢待你了。”辰妃好容易缓过气来,无奈地一笑:“好容易来了,就去看看你瑾哥哥吧,他一个人,难得有个伴儿陪着说说话。”

  这话正合了曦之的心意,立刻高高兴兴的告辞而去。心下犹在为辰妃娘娘惋惜。这样一位风华绝代的佳人,却薄命如斯,真是可怜可叹。养伤的这些日子,曦之闲来无事,便特意打听了许多有关她的消息。

  原来这位辰妃娘娘并非中原人,却是西域羌族的公主,名叫古丽娜,据说曾是西域四十八族公认的第一美人,当年远嫁大夏,进京城的时候,还曾引得万人空争睹,盛况一时空前。

  辰妃的绝世美貌,异域风情,都叫大夏百姓倾倒,成为一时美谈。武帝对她亦是十分宠爱,据说她是唯一可以在御花园策马奔驰的嫔妃,只是自从九皇子沐瑾出生后,身患奇疾,无法根治,辰妃娘娘也因伤心过度而卧床不起,后宫自然不缺少争宠的美人,武帝便渐渐将她冷落,再后来就慢慢没了消息,想不到,却是无声无息的住到了这深山里头。

  对这位美丽却薄命的绝世红颜,曦之心里又仰慕又替她伤怀。

  “曦之,你的伤没事儿了吧?”才出了晨露殿,便见沐瑾匆匆迎面而来,一见面就关心地询问。

  曦之忍不住笑逐颜开,挽起袖子给他看肘上的伤口,那里的伤疤早已经脱落,只留下一片粉红色的淡淡痕迹:“你看,早就好了。”

  沐瑾这才彻底放心,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赞道:“曦之今儿这一身可真漂亮。”

  “真的吗?”曦之如一只快乐的小鸟般转了个圈,杏黄的裙裾旋成一朵娇嫩的迎春花,“咯咯”一笑,促狭地歪头问道:“瑾哥哥今儿不觉得曦儿丑啦?”

  沐瑾尴尬地笑笑:“那天……我是逗你玩的,曦之妹妹你……嗨,不能当真的。”

  看着他受窘的样子,曦之得意的哈哈大笑,顽皮地指着沐瑾的鼻子道:“瑾哥哥,我也是逗你玩的。”

  “你呀~就是个小淘气。”沐瑾又好气又好笑,最后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伸指点了点她玉白的额头。

  曦之调皮地向他扮了个鬼脸,那精灵古怪的小模样,逗得沐瑾呵呵的笑起来。

  “瑾哥哥,你知道吗,我今儿给你带了个好漂亮的风筝来,是我和莹月姐姐一起做的喔~”曦之仰起巴掌大的小脸,一副等着表扬的架势。

  沐瑾冰蓝的瞳孔蓦地一亮:“在哪里,快让我瞧瞧。”

  “现在还不行,等会儿放的时候,再给你看。”曦之神秘地眨眨眼,转身欢快地离去。

  落英缤纷的桃林中有一片碧绿草地,曦之从带来的箱子里变戏法般,拿出一个个漂亮的风筝,五彩斑斓的彩蝶、张牙舞爪的大蜈蚣、威风凛凛的鹞鹰、文彩锦绣的凤凰……个个都做工精细,精美绝伦,看得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我想着放风筝光两个人玩没什么意思,人越多越热闹,放得满天都是的,那才叫好看呢。我带了好些个,春痕姐姐,莹月姐姐,还有你的小厮松酩他们……都可以来玩啊。”曦之招手让大家过来。

  “来,给你一个蝴蝶的,你一个蜻蜓的……”眼看着连随侍的小道姑都分到了风筝,沐瑾却两手空空如也,心里不由得痒痒的。

  “瑾哥哥,来,这个风筝是给你的,怎么样?特别吧。”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美人风筝,粉嘟嘟的苹果脸,红艳艳的樱桃嘴儿,乌溜溜的圆眼睛,头上还扎着两个可爱的包包头,赫然正是曦之自己的模样。

  “果然特别。”沐瑾接过来,轻轻地抚摸着:“真的很漂亮,谢谢你了,曦之。”

  “谢什么,我早就答应过你的。”曦之举起手里另一个风筝晃了晃:“瞧瞧,这个是我的。”

  沐瑾一看,却哭笑不得,白衣飘飘,容颜如画,一双冰蓝的眼眸似笑非笑,这风度翩翩的少年郎,可不正是自己吗?这丫头照着自己做了个风筝也就算了,没成想还做了个跟他一样的风筝。

  “我听奶娘说,把自个儿做成风筝的样子,最后把线剪断,放到天上去,这叫放晦气。以后,就会平平安安,没病没灾的了。”曦之仰起的小脸格外的认真。

  沐瑾一愣,瞧着她稚嫩却宛如散发着光芒的小脸,有些失神,眼中的情绪似喜似悲,十分复杂。

  “来,别楞着了,我来教你放吧。”曦之却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快活地拉过沐瑾,手把手地亲自传授诀窍。

  眼看着风筝随着微风颤颤悠悠地缓缓升起,沐瑾忍不住露出了灿烂的笑颜。

  “放风筝不能急,要慢慢来,线头不能绷得太紧了,要悠着点。若是紧了,就松一点,要是太松了时,就紧一紧。”曦之小大人般一本正经的样子,让沐瑾看得好笑不已。

  眼见着沐瑾的娃娃风筝渐渐随风升起,曦之这才托着自己的风筝,放心地跑动起来,瞧着她红扑扑的脸蛋,欢快肆意的笑颜,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哎呀~瑾哥哥,你的风筝马上要掉下来了,快松线呐!”才顾着将自己的风筝放平稳了,一偏头却发现沐瑾的风筝摇摇晃晃的,正在往下掉,急得曦之跌足惊叫。

  沐瑾这才反应过来,不敢再分神,连忙专心地看线,他原本就聪明过人,不大会儿就掌握好了技巧,风筝也飞得越来越稳,越来越高。

  一时之间,天空中飞满了五颜六色的风筝,端的是热闹非凡,不时地飘荡起欢快的笑声。

  “春痕姐姐,我们来斗风筝吧。”曦之玩得兴起,见春痕的彩蝶正好在自己的旁边,便淘气地故意去缠她的。

  春痕急忙拉着线头去躲,却已经是来不及了,被曦之的风筝绕了正着,两个风筝瞬间便纠缠在一起,春痕不敢用力去扯,只得满口里求饶:“好小姐,我认输了,快放了我吧。”

  两人顺着劲一点点地将风筝收了回来,闹了半天,这才好不容易解开。众人一看都觉得好玩得很,一时都争着找旁边的人去斗。追的追,逃的逃,竟是乱了套。

  在场的都是些稚龄孩童,玩得疯了,哪里还顾得了什么尊卑高下,很快就有只长尾的蜈蚣风筝,张牙舞爪地向沐瑾飞了过来,沐瑾本就是头回玩,还是不如旁人熟练,一急之下更是手忙脚乱,没几下就被牢牢地缠上了,沐瑾这里还正在使劲儿往后拽,两下里一使力,只听得“嘣”的一声,风筝线竟然断了,随风飘飘荡荡的飞走了。

  “哎呀~”沐瑾一声惊叫,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风筝越飞越远。

  曦之见他一脸懊恼,连忙过来安慰:“瑾哥哥,没事儿,飞了就飞了,反正等会儿也要放的,现在自己断了,不用刻意强求,也算是个好兆头。”

  “喔~还有这个说法?”沐瑾惊奇地反问,进而笑道:“也没别的,这风筝是你送给我的,飞了实在是可惜……”

  “没事儿,我以后再给你做好多个,咱们大家一起来放。除了风筝,我还教你玩抖空竹、斗草、打秋千……好多好多好玩的游戏,好不好?”

  曦之扬起明媚的小脸,笑得如同这三月里娇艳欲滴的桃花,映衬得后面的朵朵粉红全都黯然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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