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夕阳无限好
原野哥，我是杜宇，我是杜宇呀。杜宇妈妈搂着爸爸呜呜痛哭。
你是杜宇？你真的是杜宇吗？爸爸愣了，松开手臂，愣怔地看着眼前熟悉的女人，悲痛地说，你是杜宇，你真的是杜宇。哎，春雪已经死了，春雪已经死了……
爸爸失落地站在杜宇妈妈面前，泪水滚落。
原野哥！杜宇妈妈揪心地看着爸爸，泪水唰唰往下淌。原野哥，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这才几个月不见，你咋变成这样了？要是走在大街上，我都不敢认你呀！原野哥，你让我的心都痛碎了呀！
爸爸悲痛地说，我生不如死，我要死呀。
杜宇妈妈吃惊地看着爸爸，原野哥，你死了，你让娟娟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还有万有叔万有婶怎么办呐？
爸爸看看杜宇妈妈，你要好好活着，我把她们都托付给你。
我不接受，你的担子你自己来挑，你答应过春雪姐。杜宇妈妈拉住爸爸的手，痛心地说，你不能死呀。
爸爸摇摇头，你的原野哥废了，心都碎了，挑不动担子了。
不要这样说。杜宇妈妈抹了抹眼泪。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要振作精神，还要好好活着，这样才能让逝者安息。不然，她的在天之灵是会不安的。
我知道，我知道。爸爸看着杜宇妈妈，痛心地说，面对着春雪的坟墓，我控制不住哇，和她在一起的情景历历在目。我对不起她，我只有一死才能解脱呀！
原野哥，你想死，可以。杜宇妈妈悲愤地说，好，你为你的心上人殉情，我也为我的心上人殉情。她凑近爸爸，盯着他的眼睛。春雪姐是你的心上人，你是我的心上人，尽管你不爱我，但你不否认你是我的心上人吧？
是我对不起你。爸爸像做错事的小孩儿，溜了杜宇妈妈一眼，又低下头。
杜宇妈妈一手握住爸爸的手腕，一手向前指着，悲愤地哭着说，原野哥，你看，前面是墓碑，坚硬厚实，咱俩可以像杨家将里的杨业，头撞李陵石碑而死。你看，那是芦花湖，清彻的湖水可以淹没咱俩，咱俩可以像当年林南姐那样，投湖自尽。来，原野哥，咱俩一起为心上人殉情。然后，娟娟再为咱俩殉情！
杜宇妈妈用力拽着爸爸向墓碑奔过去。
不能撞，不能撞啊！爸爸猛然清醒，用力将杜宇妈妈拽进他怀里，紧紧搂住。你不能撞呀，你还有娟娟，你是她妈妈呀！你死了，你还让不让她活啦？！泪水像涨潮的大海，汹涌地滚出爸爸的双眼。
杜宇妈妈痛苦地抽泣着。我是娟娟的妈妈，我死了，我是不让她活了。我问你，你是娟娟的爸爸，你死了，你还让她活吗？！啊？有你这样的爸爸吗？！你咋这样不负责任啊！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爸爸搂着杜宇妈妈呜呜哭起来。杜宇，我实在是想你春雪姐呀。
杜宇妈妈痛心地搂紧爸爸，凄惨地说，你想她，我们也想她。咱们都想她，那咱们就都不活了？
杜宇妈妈松开爸爸，亲切地拉着他的手，看着他。原野哥，我问你，谁家死了人，谁家的亲人不想啊，亲人都跟着去呗？原野哥，我认为，对逝者的最好怀念，应该是生者勇敢地活下去，最起码有人给去世的人烧点纸，来墓前看看吧。
你说得对，说得对。爸爸点点头，伤感地抬起一只手，疼爱地给杜宇妈妈擦去脸上的泪水。
杜宇妈妈又对爸爸说，我这次来是要接你去BJ爸爸摇摇头，扶去杜宇妈妈的手。我不去，我还要守着春雪。流泪的双眼，看着墓碑。
杜宇妈妈说，我知道我这次来，不一定能将你接走，我先在这陪着你，给娟娟打个电话，等她病好了，让她来接你。
娟娟怎么了？她病了？爸爸焦急地问。
娟娟住院呢。杜宇妈妈眼里又涌上泪水，看着爸爸。本来我俩要一起来的，接到万有婶和万有叔的电话，娟娟就上火了，哭了一下午。夜里就发烧了，我大半夜将她弄到医院。她挂着滴流，还哭着嚷着要跟我来呢。我说我先一个人去，你爸爸要是不跟我回来，我再给你打电话，你再去。我把她托付给她的同学照顾，就急忙过来了。
别折腾她了。爸爸看着杜宇妈妈。
我不想折腾她，可不折腾她，你不跟我走呀。
我……爸爸看了一眼杜宇妈妈，我跟你走。
你跟我走？杜宇妈妈瞪大泪眼，盯着爸爸的泪眼，真的？
真的，我不放心娟娟呀，我真的跟你走。唉。爸爸叹口气，泪水又涌下来。
杜宇妈妈仍然盯着爸爸的眼睛，不放心似的问，你真的愿意乖乖地跟我走？
愿意，为了娟娟，我什么都愿意。爸爸看着杜宇妈妈：跟你走就行了呗，还乖乖地，我又不是小孩儿，我也不是你养的小猫小狗。
杜宇妈妈抹了一把泪水，拉住爸爸的手，伤感地笑了一下，惆怅地说，今后呀，我和娟娟就把你当小猫小狗养着。
爸爸看着杜宇妈妈伤心的样子，脸上划过一丝苦涩的笑意。
原野哥，既然你同意跟我走，那咱俩走吧。杜宇妈妈对爸爸说，你向春雪姐告个别。
爸爸看着墓碑，泪水汹涌地滚落，伤感地说，春雪，哥哥要走了，哥哥不会忘了你，还会来看你的，你的托付哥哥也牢牢记在心里。
杜宇妈妈说，春雪姐，你放心吧，我会记住你的托付，一定照顾好娟娟和原野哥，我会和原野哥照顾你爹你娘的，等娟娟毕业了，工作了，我们有固定的家了，就将叔和婶接到一起。我会给他二老养老送终的，你就安息吧。
坟墓无声。细雨飘洒。
杜宇妈妈挽着爸爸的胳臂，向万有爷家走去。
原野哥，你看。杜宇妈妈指着西边的天空。你看，咱这儿下着小雨，那边却是晴天。你看，夕阳多美。
爸爸向杜宇妈妈手指的方向望去，脱口而出：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杜宇妈妈说，孟老先生的“乐游原”是首千古传诵的好诗，只是有消沉情绪。要是改一改，或许能成为古典第一名诗。
爸爸看着杜宇妈妈，怎么改？
杜宇妈妈望着夕阳说，孟老先生这首诗的重点在最后一句，表达了他对夕阳的惋惜和失意情怀。如果将“只是近黄昏”这句改一下，那全诗就能表达出乐观向上的精神风貌了。
对，你分析得太对了。爸爸望着红彤彤的夕阳，凝思片刻，高声朗诵：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夕阳无限好，虽是近黄昏。
原野哥，你好棒，你好棒啊！这才是我心中的原野哥！杜宇妈妈像赞扬小时候的我，向爸爸竖起两个大拇指。欢喜地说，一字之差，积极向上的精神，喷薄而出。
兴奋得杜宇妈妈手舞足蹈，搂住爸爸，在他的灰头土脸上，轰轰烈烈地亲出一个响亮的吻。
夕阳灿烂，满天云霞。丰收在望的田野，一片辉煌。蔚蓝的天空，淅淅沥沥的雨滴，映着夕阳的光辉和晚霞，宛如落英缤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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