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秋水 下

　　“二师叔——”清裳看见来人之时便微讶开口。

　　来人正是长晏。

　　长晏穿着一身白的的道袍，头上戴着白玉冠，冠上的雪缎真随着风舞着。他的眉间有一颗朱砂痣，那是他生来便有的，据说眉间有朱砂痣是登仙之像。长晏此刻神色冷峻，正看着站在面前的耿平。

　　耿平却是毫无惧色，于情于理他做的都没有错，况且证据道义都在他这边，他有什么好怕的？于是他缓缓开口：“怎么我与九华派之事，长生门也要来插一脚？”

　　“你与九华派的事？”长晏语气淡淡，可对耿平的蔑视之意尽显“这不过是九华派的家务事吧？”

　　“是，这的确是九华派的家务事。但是……”耿平扫了一眼此刻在长晏身后的黎暮“黎暮为了掌门之位囚禁弟弟，这般大逆不道，我修真界岂能姑息？”

　　耿平说的声情并茂，好似他真的为伸张正义来一般。

　　长晏却是略略一笑：“你说黎暮她囚禁弟弟？”

　　“不然为何这么久都没人听说过这件事？”耿平回道。

　　长晏依旧淡然，他侧过脸去，对身后站的一名男子说道：“你上来，告诉耿长老你是谁。”

　　长晏这番措辞同方才耿平对待黎暮之时相似，这倒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他护了一百多年的女子，怎么可以被别人欺负了去？

　　长生门的护短，可不仅仅针对的是门内弟子。对他认定的人也是一样的。

　　清裳的目光落到站在长晏身后的男子身上，他的身形清瘦修长，脸上戴着面具，挡住了眼眸和鼻梁，只露出薄薄的唇。

　　是他？清裳心中疑惑，若是自己的直觉没错，此人便是她昨日见到的黎澈。

　　可是他昨日神色紧张，整个人都在不停地发抖。如今却笔直的站着，完全看不出去和昨日是同一个人。但是清裳记得他的身形，所以能认出他。

　　黎澈缓缓走至众人面前，开口，声音不急不缓：“我是黎澈——九华派掌门黎暮的弟弟。”

　　耿平未曾见过黎澈，自然不知道眼前此人的真假。许是这长晏随便找来糊弄他的人也说不定，想到这一层，耿平便立刻道：“谁知道你带来的人是真是假，你同这九华派掌门的关系修真界何人不知晓？只怕是你为了帮她，随便寻个人来糊弄众人吧。”

　　长晏却是接过他的话：“既然如此你便让你身后那个婆子看看，她不是黎澈的奶娘吗？曾经的小主子在她面前，她应该能认出来吧……”

　　长晏冰冷的目光落在了耿平身后的云娘身上。

　　云娘害怕的颤了颤身子，随后将目光投向耿平。

　　耿平狐疑，却也肯定黎澈自然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他朝看向云娘，点了点头。

　　云娘这才大胆的走上前去。

　　黎澈伸手摘下了脸上的面具来，露出了他那双紫色的眼眸。

　　他的眼中清净无波，全然没有清裳昨日里见到的惊慌失措与恐惧。若非是这相同的面容，清裳会觉得昨夜与今日遇到的是两个人。

　　“秋水之瞳？”极为靠的近的长者在见到黎澈的眼眸之后疑惑道。

　　关于秋水瞳的说法，清裳也只是从书上看来，至于如何知晓这黎澈的眼眸是否是那秋水瞳，这清裳倒不清楚。

　　“此时待会再说。”长晏阻止了那几位想要上前观瞻的长者，对云娘道：“你看看，他是不是你曾经侍奉的小主人？”

　　云娘走上前去，待看到黎澈那双紫眸的第一刻便立刻跪了下来。

　　这双妖冶的眸子，云娘这辈子都忘不了。

　　即使是在这仙术遍地无奇不有得修真界，拥有紫色眼眸的人，众人也是第一次见。修真界以紫色为至尊，而拥有紫色眼眸的黎澈便立刻成为了众人关注的对象。

　　长晏满意的露出了笑容，他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阴阳五行八卦之术，便是谋算，事无巨细的推演与谋算。

　　云娘跪在地上发抖不敢说话，耿平的面色也极为难看。

　　“耿长老，你说，这婆子的反应是说是呢还是不是呢？”长晏手里头那这他的法器朱槿，以花为名，却只是根朱红色的短杖，长度恰好到长晏的腰。如今长晏拿着他的法器，在云娘面前不停地敲打着地。

　　敲了几下，他便拿起了短杖，用方才对着地的那一面对着耿平。

　　“耿长老，我们来好好谈谈。”

　　他清修多年，心性虽比不得长阙，但已是心如止水。若非遇到黎暮，他只怕再也不会有如今这般为谁动怒怜惜的情绪。

　　不过……这样的感觉并不坏。

　　长晏挑衅的目光对上耿平，却见耿平的脸色已全然青紫。

　　谁输谁赢，这便见了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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