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三日后，
群落的大门处，苏如玉牵着赫连傲翘首以盼着远方，而宝音和贺兰轻歌跟着一群护卫站在他俩身后，脸上也是一副期待的表情。今天是赫连倾计划回到部落的日子，不仅是他们，还有猎队里成员的家人也早早到了部落门口等待着亲人。
“嫂子，几日不见，没想到你竟然给我哥生了个儿子？”这时，一个男声从苏如玉身后传来，苏如玉和赫连傲同时回头看去，果不其然就是那日匆忙离去之后再也没见到的赫连呈。
为了避免段家来找宋绫的麻烦，所以赫连呈这几天都在忙活给宋绫准备个新身份的事，要不是知道今天赫连倾要回部落他估计都不会出现。可这才几天，他怎么就感觉自己像是错过了几年一般。
赫连呈上下打量了一眼这面无表情的小孩，越发觉得这就是赫连倾小时候的翻版，特别是这柔顺黑亮的头发也是与赫连倾如出一撤。再次抬头时，他已是满脸震惊，“嫂子，你们江南是有什么秘术，能在三天内产子的吗？”
“净瞎说。”苏如玉无奈的介绍，“他叫赫连傲，可能是你哥的孩子，不过，不是我生的。”
“不可能啊，”赫连呈果断的回道，然后却又支支吾吾起来，“我哥他不可能的，他……他之前还未曾做过那事儿。”
苏如玉一愣，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满脸通红，连忙转移了话题，“这事儿等他回来就知道了，总不可能是人家小孩儿乱认爹吧！”
赫连呈挠挠后脑，点头应下，看这小孩儿的长相他都快要相信这就是赫连倾的儿子了，但几年前那事儿他还记忆犹新，倘若这小孩儿真是赫连倾的儿子，那这小孩儿的亲娘倒是个厉害角色。
塞外的人发育得快，十二三的年纪已是人高马大，特别是他们这些单于的后代更是长得比常人还要壮硕几分。就在赫连倾十三岁那年，当任的单于给赫连倾赏赐了两个中原美人，美名其曰要给自己的大儿子开荤。结果这两个中原美人还没能在赫连倾毡房里呆上半日，就被赫连倾挑断手脚筋一并扔给了手下的人享用。
赫连倾不喜欢女人，就是赫连呈从那时得出的结论，毕竟赫连倾个性暴戾，这么多年来也从未在房里留过女人。但却不想赫连倾竟也有开窍的一天，而且还对苏如玉有着这么强的占有欲，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命定吧。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了一阵整齐的马蹄声，转眼之间，枯黄的野草地上出现了马匹的身影，拖拽着野兽尸体的打猎队伍回来了。苏如玉望着领头的人，一时间有些难言的激动，那人似乎又黑了几分，身材也更健壮了。
赫连倾骑马的速度很快，没等苏如玉多想便已架马到苏如玉面前，一个翻身下马便紧紧把苏如玉搂在怀中，“如玉，我回来了。”
从前没有牵挂，所以出门在外多久也不会有想家的念头，而这次他才带人上山便有了回家的心思，但身为部落的单于，带领强壮的青年捕猎养活部落里的百姓是他的义务。于是他一直忍耐到了今天，才满带着丰硕的猎物回来，好在这次猎到的野兽足够满足部落一个季度的需求了。
“没礼貌。”就在苏如玉想要开口说话之时，她身边的赫连傲却抢先一步开了口，“贺兰姑娘说了，男人不经过女人同意就强行拥抱是无理的举止。”他还记得几个月前他只是抱了隔壁的小女孩，回家就被贺兰轻歌骂了将近半个时辰，而现在这个高大的男人这样抱住他最喜欢的苏如玉，他自然也是有些吃味想要阻拦的。
“你是谁？”不舍的放开苏如玉，赫连倾疑惑的看着赫连傲，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这小孩儿的神情和自己小时候还确有几分相像。
“我叫赫连傲。”赫连傲扬起头，不甘示弱的大声道。
“我们赫连家没有这个人。”赫连倾干脆道，捏住小孩儿的脸，“你是从哪里偷跑来我们部落的。”
“唔……”赫连傲挣扎不开赫连倾的手，脸颊被赫连倾的大力掐红了一片。
“别欺负小孩儿。”苏如玉打开赫连倾的手，“他娘怀他的时候被人所救，但很不幸在生产的时候过世了，所以只留下这么个小孩儿。据他生母所说，这小孩儿应该是你的孩子。”
“生母？”赫连倾挑了挑眉，“我从未临幸过女子又怎么可能多出一个孩子？”
苏如玉不解的回头望向贺兰轻歌，只见她也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您就是单于大人，怎么，怎么会如此年轻？”贺兰轻歌摇头道，“可我救下的女人，虽然保养很好但却至少年过三十，怎么也不可能怀着你的孩子才对啊。”
赫连倾看了一眼苏如玉身边的孩子，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睛猛地瞪圆，“你说你救的那个女人年过三十？她是不是眉心中间有颗黑痣？”
“好像，好像是的。”贺兰轻歌点点头，那女人生得好看所以多看几眼便能记下她的样貌。
“你在哪里救下的她？”赫连倾继续追问。
“就在我家门前的大树上，我家在那边的山崖底下，那女人大概是想要跳崖轻生，幸好命大挂在了树上没有伤到腹中胎儿。”贺兰轻歌想起那时的惊险，得亏是她反应快，不然那女人挂在树上的衣服一断人就没命了。
“姑娘方便带我去看看她葬下的地方吗？”赫连倾眼圈蓦地有些发红，声音也低沉了许多。
“她……？”贺兰轻歌犹豫的开口。
“她是我娘。”赫连倾苦笑，“她爱了那个男人一生，却因为生下的孩子毛发不同于那个男人的曲卷而失宠。这个孩子，那个男人定是不愿要的，我娘大概也是想要听听上天的安排罢。”
这事还得从赫连家的很多代之前说起，那任的单于异常凶狠扩张了部落的疆土也带领百姓走上了经商的道路，而那任单于毛发不同常人而异常曲卷，所以他迷信的认为只有卷发的后代才是最纯正的赫连家血脉，才能继承单于之位。
但赫连倾的姐姐却是顺长的直发，他赫连倾更是毛发稀少且头发顺直，于是他爹也开始流连于其他女人之间，想要生出血统纯正的赫连子孙。不出三年，赫连呈的亲娘便生下了赫连呈，赫连呈虽小但已经能看出有些弯曲的头发，于是那男人更是越发的冷落起赫连倾的亲娘。
若让那男人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绝对是会让她打掉的，所以赫连倾的娘才会不告而别，留下了两个十几岁的孩子。她以为自己男人再不济也会照料好两个小孩，却不想那男人根本不顾血缘至亲，把赫连倾的姐姐许配给了隔壁部落里最为残暴的男人。
那时的赫连倾还以为他娘是被那男人所杀，而姐姐也落到那番下场，多年的忍耐终于爆发。不过十五的年纪，血气方刚，赫连倾提着弯刀便将他已到中年的亲爹给杀了，然后顺理成章的继承了单于之位。可惜之前发生的一切却不可挽回了，亲娘没了下落，姐姐也怀上了身孕而不肯回家。
没想到几年之后却有转机，这个才到苏如玉腰间的小孩是他的亲弟弟，而他娘的尸体也有了着落，他不禁有些情绪复杂，似乎多年以来的追求都画上了句点。
“当然可以，现在就要去吗？”贺兰轻歌听到赫连倾的回答，没有犹豫便答应下来了。
“嗯。”赫连倾点头，“抱歉，刚才太急，忘记感谢姑娘对我娘和胞弟的救命之恩。”
贺兰轻歌摆摆手，其实她也早就准备好了行囊，打算把赫连傲的身世交代清楚后就回家的，这会儿多带上一个人也没有关系。
牵出自己骑来的马匹，贺兰轻歌一跃上马，对着赫连傲挥手道，“日后好好听苏姑娘的话，有空来看看我就行了。”
“知道了，贺兰姑娘。”赫连傲答应着，他虽年纪不大，却有察觉贺兰家的伙食越来越差，生活在塞外竟然吃不上肉只能顿顿靠主食饱腹。就连隔壁的大姨都说他是拖油瓶，要是没有他，贺兰家至少要更轻松一些。
“等等，”苏如玉把赫连傲的手交给赫连呈，转头看向了赫连倾，眼神里写满了认真，“我同你一块去。”
“好。”赫连倾抱起苏如玉翻身上马，细心将苏如玉的披风扯紧之后才道，“贺兰姑娘，有劳你领路了。”
贺兰轻歌点头，最后看了赫连傲一眼才头也不回的驾马而去了。
赫连傲紧抿着嘴，直到两匹马消失在视野之中才忍不住落下眼泪。赫连呈粗糙的给赫连傲抹着眼泪，“唉，这幅倔模样还真是跟你哥小时候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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