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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天花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就快到五月了,五月南城外一年一度的牡丹花会又要开始了,今年是由着安王府主持,在此之前,宫里还特意派了内侍来询问,战南王爷和王妃何时回来?

  这个柳慎也不晓得,总之二人已经一年半没回来了,而且上一次来信,却说要登船出海,也不知道如今在哪里呢。

  战南王府自然也是收到帖子了的,老王妃嫌路太远,在马车里颠簸着不舒坦,便不愿意去,左右年年花相似,看与不看是无所谓了的。

  柳慎本来也不想出去,总觉得今年打从大年初一开始,就事事不大顺畅,所以也不愿意去,只是后来两个孩子闹的凶,柳慎又想起,自己和公孙钺认得,还亏得是这花会呢。而这以后若是去了江南,只怕京城就不好在回来了,倒不如眼下光明正大的带着两个孩子去看看,也免得以后心生遗憾。

  两个小丫头还笑,对这花花草草的总是感兴趣,又听紫苏和紫莲说那花颜色多,又绚丽,一团一团的,比老王妃衣服上的还要好看,二人就更兴奋了,一大早就跟小鸟一般,在柳慎耳朵便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

  柳慎被闹得烦了,只请石嬷嬷和朱嬷嬷过来把俩人抓过去,七宝前天晚上就没见着了,也不知道去哪里,也难怪两个孩子这两天无聊呢。

  朱嬷嬷前阵子小病,因怕沾染了两个孩子,所以一直没过来,如今身体好了,人也发了福,看着比从前胖了一圈,于是两个小丫头睁着在她抱,不愿意被枯瘦的石嬷嬷抱了。

  柳慎这里准备好,红包这次也要进去的,所以便没有赶车,而是骑马跟随,一路上两个小孩子少不得拉起车帘往外头瞧了,好几次柳慎都担心她们直接从马车的车窗里滚落出去,后来朱嬷嬷往窗口一座,整个身子就将车窗给挡住了。另外一边石嬷嬷也挡去了一半,两个孩子还睁着在那里往外瞧。

  幸亏马车还算宽敞,不然的话柳慎与她们分开坐又不放心,在一起一个人又顾不过来。唯一的不好就是朱嬷嬷胖了些,总觉得这马车里的空间显得小了好多。

  到牡丹园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柳慎才下马车,就看见云不凡从马背上跳下来,他身后的马车里,几个青稚的小丫头扶着一个身材丰腴的女人下马车来,柳慎仔细一敲,原来是有了身孕。

  “好难看。”果儿瞟了一眼,便嘟着小嘴嫌弃道。

  她声音虽然不大,不过这会儿偏偏门口的人不多,所以不算噪杂,人家怎么会听不见?

  柳慎的脸色有些尴尬的朝那云侯夫人望去,她也正好转头朝这里看过来,神色间有些微怒,显然是听见果儿的话了。

  这不正是玉屏儿么?柳慎淡淡的收回眼神,正欲教训果儿,却见果儿又一次指着马车—旁那花坛里的花说道:“紫苏姐姐骗我的,这么难看。”

  柳慎有些怀疑果儿的话,这花坛里的是株大棕紫,颜色很深,不过却也很是叫人惊艳,这哪里不好看了?而且刚才果儿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分明是看着那玉屏儿说的。

  那厢,云不凡反而不好意思起来,正欲上前与柳慎搭话,玉屏儿那里却捂着肚子说劳累,要进去先休息会儿。

  可是他们夫妻一往前走,果儿和小蛮的目光就望了过去,二人交头接耳的说着,这次柳慎听得清楚,分明就是说那玉屏儿难看。

  “什么时候学会背后说人坏话了,还这样交头接耳的,像个什么话儿?”柳慎轻声责斥着,红包已经上前来了,把果儿从石嬷嬷的怀里抱过去:“大小姐这也没说错啊。”

  紫苏和紫莲这时候已经从后面的小马车上下来了,一行人说着话,便也进了牡丹园。

  与往常一般,这对玉娃娃一进院子就成了焦点,也不知道这安王妃是不是故意的,非得将柳慎引到和那云侯府一个亭子。

  这玉屏儿如今是第二胎了,第一个孩子当初在柳婉儿的儿子夭折后,每半个月,不知道怎的,竟然被奶娘喂奶的时候给呛死了,这如今好不容易又有了身孕,就想生个儿子,而且找了师父看过,说就是个儿子,玉屏儿当时还高兴的赏了那师父一个大元宝呢。

  身旁的一个嬷嬷看着战南王府的双生女,便小声在她耳边耳语,说小孩子的话其实是最准的,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洪氏一定要自己生儿子,可是即便师父说了是儿子,玉屏儿心里还是没有底,所以听到这嬷嬷的建议,便忍不住动了心,让嬷嬷去问。

  柳慎正在旁边和其他的夫人们说着话,玉屏儿的嬷嬷凑上来,塞给小蛮一颗麦芽糖,然后指着玉屏儿那微显的肚子问道:“你说我们夫人肚子里的是不是小弟弟?”

  小蛮看了一眼那特意将肚子听起来的玉屏儿,随即收回眼神把糖塞回嬷嬷手里:“我不说,也不要你的糖。”说罢,转身就屁颠颠的出了亭子,往前面花圃里的果儿追过去。

  朱嬷嬷还担心她要了那糖,直接剥开吃呢!没想到姑娘这么懂事,到叫她松口气。见自家姑娘跑了,也不和那玉屏儿的嬷嬷言语,直接就追了过去,一面喊道:“二小姐,你可慢些,千万别摔了。”

  玉屏儿有些恼怒的瞪了自家嬷嬷一眼,在瞧别人都看在眼里,脸上觉得很难看,便抽啼起来,“连个一岁的娃娃都嫌弃我,果然我就不该来这里。”

  自从她成了李皇后的干妹妹之后,大家对她若是不热情些,就总是拿这身份来说事情。如今抹着眼泪,只怕又要说大家嫌弃她出生低了。

  可是与以往不同,大家见此并未上来安慰,而是不约而同的找了借口离开。

  柳慎也要去看自家孩子,便也出了亭子。

  这叫眼泪还挂在脸上的玉屏儿顿时傻了眼,片刻之后恼怒起来:“这些人竟然敢这般无礼的待我,难道忘记我是皇后娘娘的干妹妹么?”

  身边那嬷嬷也跟着帮腔道:“真是些爬高踩低的,皇后娘娘这才被禁足而已,就这副嘴脸。”她们并不知道,皇帝已经打算废后了,只是觉得眼下的时机还不成熟,可是但凡皇帝有了这样的念头,就总是会走漏风声,很多人都晓得了,只是这明面上不提罢了,但是私底下都渐渐的与李相府上减少来往。

  虽说君心难测,不过这样的时候,还是明哲保身比较好。

  柳慎一出亭子,就听见前面两位夫人低语嘲讽道:“所以说啊,这娶媳妇啊,果然是不能随便什么人都娶,皇后都那个样子了,还把皇后搬出来,她难不成连废后是什么意思都不懂?”

  另外一位闻言也掩唇笑道:“我看是了,听说这女人啊,从前不过是府上的一下等丫头,不过是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才爬到这个位置罢了,我看啊,只怕当初那柳家二姑娘生病,都与她脱不了干系,不然的话,那小哥儿才没了,她自己的孩子就被奶水呛死了,这样的死法我倒没见过,不是报应是什么?”

  两个女人越说越起劲,柳慎却不好在跟的太近,只怕二人发现了,脸上不好看,因此便停驻下脚步,欣赏起身旁的牡丹。

  紫苏和紫莲两人却听得正是欢,可是自家主子都停下了,这意思还不明显么。

  柳慎见她二人还恋恋不舍的,不禁轻声责斥道:“以后不准当着姑娘们的面儿说瞧瞧话。”

  二人已经从石嬷嬷那里得知两位小姐下了马车交头接耳的讨论别人家的夫人长得如何丑,听说二人凑在一起说话的样子,像极了自己和紫莲。

  紫苏应着,轻轻推攘了一下想起来就忍不住笑的紫莲一下,“听到没有,以后不准在嚼舌根子了,都把小姐们教坏了。”

  紫莲撇了撇嘴,“不知道是谁先和我说起来的。”

  两人在身后絮絮叨叨的,柳慎在瞧别人家丫头,那都是规规矩矩的,哪里像是自己家的这两位,何时給惯出了这样德性来,不过好在有人来了她们晓得要收敛,不然真的要把人气死。

  柳慎到前面的一处长廊里,便歇了下来,这里地处高处,能瞧见下面玩耍的孩子。

  两个小丫头虽然年纪小,不过生了张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小嘴儿,任由谁都喜欢,才没多大的功夫,就有许多小孩子将二人围着,先是好奇的打量,后面大家睁着抱她们。

  遇到年纪小些的非要抱,可把朱嬷嬷和石嬷嬷吓得不轻,生怕摔着了,二人只得一直伸手在旁边随时准备扶的动作。

  紫苏在上面看的累,紫莲却在一面感叹道:“太受人喜欢了也不行,你瞧那些哥儿姐儿们,手玩得那脏,大家抱来抱去的,衣服都脏了。”

  忽然只听前面的小湖边吵闹起来,人一窝蜂的都往那边跑,柳慎见小孩子们顿时一哄而去,吓得生怕撞着自家孩子,急忙下了长廊转过去,好在有石嬷嬷和朱嬷嬷眼疾手快的将二人抱在怀里,不然指定被人撞到。

  朱嬷嬷抱着果儿疾步退到花丛里,前面要躲着人,后面要躲着花儿,可是难为人,幸亏她本身是个有功夫在身的,不然还不知道这会儿要摔成什么样子了。

  “世子妃,那边有好多毒蛇。”红包已经拉住一个过往的人小丫头打听到,所以急忙过来禀报。

  毒蛇?这才五月份,哪里来这么多蛇,而且还是毒蛇。

  可是这个时候不出去,往湖边跑什么?柳慎正疑惑着,却听红包又继续说道:“听说前面小湖里,是云侯夫人跌落进里面了。”

  感情都是去看热闹的,柳慎蹙了蹙眉,“咱们先回府吧,这里自有安王妃料理。”说罢,招呼着两位嬷嬷带着孩子,一行人便往门口去。

  红包一路眼观八方,可是还没到大门口,却被人拦住。

  这里被拦住的当然不止是柳慎一家,还有七八为带着孩子的夫人们,都怕蛇无声无息的过来伤了自家人,因此都想赶紧离开这里。

  可是那安王妃却因这毒蛇是有人蓄意带进来的,所以并不放他们出去,这会儿还要去查马车。

  “她哪里来的这个权力?”红包小声嘀咕着,一面随着柳慎等人往湖边的阁楼去,听说那里已经洒上了硫磺粉,算是比较安全的。

  柳慎却忽然停住脚步,低声问道:“你的轻功如何?”

  “还好。”红包有些好奇的看着柳慎。

  柳慎的心思算是慎密的,又是那种仔细的人,遇到这样的事情,她总是要做些防范才是。“这蛇不管是谁带进来的,若是被查出来,那都是要人命的,最近府上总是事事不顺,你还是去暗中盯着咱们的马车吧,别叫人动了手脚。”

  红包一听,惊了一下。是啊,他竟然这点防备之心都没有,当即趁着人群混乱,便脱离了队伍。

  朱嬷嬷和石嬷嬷听柳慎一说,也很是担忧,可是现在却也不能离开,不然她们又不放心两位小姐和世子妃。

  湖边的阁楼边,已经站满了人,那云侯夫人在湖里灌了不少水,如今却不能出去看大夫,自家人也不能出去请大夫。虽然是醒过来了,可是全身湿透着,就裹着云不凡的外袍躺在贵妃椅上,看着好生可怜。

  其中自有指责安王妃的人,可是她却言之凿凿道:“眼下放蛇的人没查出来,谁也不能离开,不然的话,趁机放走了凶手,到时候有危险的可不就不止是云侯夫人了,谁知道哪天哪里的巷子里会不会又像是今日一般,突然出现这么多蛇。”

  柳慎跟安王妃虽然不熟悉,可是记得印象中她是个很温柔的人,可是瞧此刻说话的口气与这气势,分明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先前还有异议为玉屏儿打抱不平的几位夫人一听,此刻也都默默地闭上了嘴巴。

  云不凡到底二十几岁了,却还没一个孩子,心里自然是担心玉屏儿腹中的孩子,因此跟这安王妃计较了两句,后面怒了砸起椅子来,反而却被侍卫制住。只得暴怒着双目瞪着安王妃。

  那安王妃却一脸的无所谓,“你要怪,就怪那个放蛇的人吧。”她说这话的时候,也不知道怎的,竟然朝人群后面的柳慎看了一眼。

  柳慎淡淡的看着她,神情没有半点变化,可是却莫名的担忧起来,难倒这安王妃果然暗中使了什么手段。

  这时又听她说道:“大家也不要着急,所有的马车都派人去检查了,还有顺天府的府尹大人亲自跟着,不会冤枉了谁,也不会放过谁,本王妃就不相信,带这么多蛇过来,就不留下半点蛛丝马迹!”

  她这么自信的口气,更让柳慎怀疑了,不禁小声的问道:“你凭什么认为是我们这些人带来的,这次的牡丹花会可是安王妃你全权主持的,说起来没有谁比你更熟悉,哪里藏什么最好了。”

  这话顿时引起大家的共鸣声,都齐齐质疑的朝安王妃看去。

  可是她却一脸的淡然,那样从容自若的神情,让柳慎更怀疑了,尤其还无比自信的回着柳慎:“世子妃此话有理,既如此,那我带来的人和马车,一会儿大家大可去仔细检查。”

  人群中却有人冷笑问道:“一会儿黄花菜都要凉了,还有什么可看的。”

  柳慎听到后面传来的这声音,并未回头去看却已经知道此人是谁。

  还没容安王妃回话,又有其他的人冷笑道:“我们去检查?不要命了才去。”

  这安王妃的种种言行,让柳慎真的很担忧,可是眼下两位嬷嬷根本走不开,也不晓得红包那里如何了?她总算是真的体验到什么叫心急如焚了,却还不能让人看出半点端倪,不然就落实了做贼心虚的这个罪名。

  此刻她能做的,只有是等待了。

  柳慎方才的话,只是想试探安王妃罢了,可是她的这一切表现已经坐实了柳慎的猜测,如今也没了心思跟她刷嘴皮子,只是看着别的人质问着她。

  当然,也感谢萧镜夜帮自己说话。

  “不好了,不好了,我们夫人流血了!”玉屏儿身边的沫沫喊着冲出来,满手满袖子的血。

  石嬷嬷朱嬷嬷急忙蒙住两个孩子的眼睛,不许她们看,生怕被吓到。

  云不凡已经彻底的疯了,他的孩子又没了,玉屏儿正个人软塌塌的躺在贵妃椅上,脸色煞白,裙子已经几乎被染成了鲜红色,看着和那是可怜。于是众人对于安王妃的怨气就更深了。

  这可是活生生的把一个孕妇逼死的节奏啊!

  正当大家闹得乱哄哄的时候,顺天府尹沈正春和他的铁面师爷刘士才一切过来了,随行的还有衙门里几个捕头和衙役。

  安王妃先迎上去笑问道:“沈大人你可是位青天大老爷,应该不会包庇谁吧?”说着,目光有意无意的朝柳慎看了过去。

  沈正春却未答她的话,而是朝里间瞧了一眼,四周的人群里,还有人嘀咕说着这玉屏儿的事情。沈正春和他的师爷三两句就听出了端倪,不禁冷眼朝笑得欢快的安王妃看去:“王妃就不怕造孽么?”

  安王妃一脸诧异,“沈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沈正春见他如此草菅人命,竟然还露出这样无辜的表情,当即不由得捏紧了拳头,“王妃难倒没有看见屋子里的云侯夫人么?”

  说罢,一脸的痛心,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定,这才朝身后的捕头抬手示意上前拿人。

  安王妃正欲解释自己是不想让人有机会出去,免得放蛇的人混出去,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沈正春示意手下的拿人,索性就闭上了嘴巴,准备看好戏。

  可是,怎么这些人会像自己这里走来,不是应该去抓柳慎么?她惊得睁大了眼睛,满脸难以置信,一面想要挣脱这捕快的束缚,“沈正春,你抓本王妃做什么?”

  沈正春一脸的痛心,“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王妃得罪了!”

  见自己手被绑上了,安王妃这才真的着急起来,急忙朝柳慎喊道:“是她放得蛇,凭什么抓我?”

  柳慎听到了这句话,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可见,果然是她在背后动了手脚,辛亏红包手脚快,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然的话这结果,柳慎眼下可真不敢想象。

  她没有去搭理安王妃的指控,而是朝云侯府慌乱了的下人喊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你们夫人背起来,找大夫瞧瞧,在拖下去,只怕大人也没命了。”

  那一屋子的血,连这外头都能闻到,这玉屏儿也是个没福气的人了,都到了这个云侯夫人的位置,可是这荣华富贵没怎么享受到,却平白无辜受了这么多罪,值得么?

  原本沮丧在一旁的云不凡听到柳慎的话,这才陡然站起身来,急忙进屋去叫人了个身体强壮的嬷嬷把她背上。

  男人家是不沾这血的,不大吉利。

  可是柳慎以为,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比自家男人陪在身边好的良药了。

  这云侯府的人走了,这外面的人却还三三两两的站在一起,一个个只怕如何也没想到,此事竟然是安王妃幕后主使的。

  众人看到柳慎,都很是同情她,竟然被慌乱中的安王妃差点当作了替死鬼,幸亏沈大人明察秋毫。

  此事虽然有惊无险,可是到底叫柳慎不敢在出半步大门了。便是回去的路上,都有些心惊胆战的,直至到了府上,这才听红包说起,他赶过去的时候,柳慎马车底下已经绑着一个蛇笼,而府尹大人正好查到了前面文家的马车。

  也幸亏他过去的快,若是慢了半拍,那就被安王妃成功栽赃了,到时候头上可是顶着谋杀多少人的罪名,这可就说不清楚了。

  老王妃听得此事,只急忙阿弥陀佛的谢谢各路菩萨。

  这大人都快吓死了,两个娃娃却还说着在院子里跟那些哥哥姐姐们玩耍时候的趣事。到了晚上,都还不停歇的玩闹着,正好红包过来,柳慎便让嬷嬷们把她们抱下去。

  “打听的事情可是有眉目了?”柳慎示意他接过紫苏递去的茶水,这才问道。

  红包一口喝下茶,“谢谢世子妃。”这才缓缓道:“小的打听清楚了,这安王妃并不知晓公孙卉儿现如今的状况,只是听公孙卉儿从前的丫头说,最恨的就是王妃您,所以她觉得公孙卉儿失踪,定然是被世子妃您害了,因此今年才拦下花会一事。”

  “原来如此。”柳慎还以为她找到如今不成人样的公孙卉儿了,所以才设局报仇呢。原来仅仅是怀疑而已,想来她也是思女过度,疯魔了吧。

  可是柳慎并不同情她,比如今日她强行把玉屏儿留在那里,就将她的冷酷无情展现得淋漓至境,这样的女人,也难怪能养出公孙卉儿那样比公主娇纵跋扈的女儿了。

  这时又听红包说道:“王妃可不要小看了她,为了这事情,她可是准备了整整几个月,听说那些毒舌是冬天在乡下的时候就买的,在王府养了好阵子,据说还毒死了三个下人呢!而且今日的客人中,世子妃您发现了没有,皇室贵胄根本没几个,都是些寻常官家的人,偶尔有一两个去的,却都在半途‘有事’回去,或是直接耽搁了。”

  他这么一说,柳慎倒是也发现了,好像这皇室之中,就自己与她了。也难怪她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把人困在里面,感情是自己的品阶最高。

  可惜了,她准备了这么久,还是一败涂地。

  “今日我听闻景安公主病了,虽说不敢在随意出门,可是到底要去看一眼才是,你去給我准备一番。”景安公主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媒人,她寿辰的时候柳慎去过一次,那时候身体看着还好。只是她素来深居简出,又不爱与外人多来往,柳慎竟然也是今日才从别人的口里得知,她已经病了将近半个多月。

  红包应了声,这便退了下去。

  隔日,安王妃的事情就惊动了整座京城,纵然安王手段如何厉害,却也已经挽不回局面了,毕竟昨日去参加花会的,终究不是寻常百姓啊,他怎么能一手遮天。

  柳慎从景安公主府上回来的时候,就听说安王已经主动将这安王妃下堂了,以除了宗籍,这样也給沈正春那里省了许多麻烦。一时之间,安王倒成了个大义凛然的人物,许多人家竟然都生出了把女儿嫁给她的念头。

  可是在柳慎看来,这安王倒是决绝无情,不管怎么说,安王妃与他也是二十年的夫妻了。

  接下来的今天,下起了瓢泼的大雨,雷鸣闪电的,一直到第三天雨势才小了些,可是矮些的地方都被淹了,所以雨一下,柳慎就急忙让人赶紧把水沟重新淘一遍。

  晚上的时候,总算是有停下来的意思了,却听红包说,玉屏儿已经去了,云侯府状告安王妃,可是不到半日,她就在牢里服毒自尽了。

  柳慎甚是好奇:“她哪里来的毒药?”她才不信什么畏罪自杀的,只怕是知道的太多,安王不容她罢了。

  “鬼才知道,反正这案子已经接了,递交到了刑部,也就是这样了。”红包回着,一面与柳慎提了几句天水草原之事,因有人找自己,便退了下去。

  一夜闷热,第二天早上,又开始打雷,不过雨并不算大。只是这一下雨,人就都闲着了。人一闲着,少不得要说些八卦消息了。

  也不知道是谁起先说的,说云侯府的风水有问题,先是洪氏守寡这么多年,后来又有云不凡娶亲,两个夫人給他生的孩子,没有一个熬过半岁的,如今这玉屏儿看着又怀孕了,却阴差阳错的被安王妃害死了。

  这如今安王妃一自尽,他们云侯府上想讨个公道都难了,也就只能自认倒霉。

  所以紫苏紫莲最兴奋的事情就是去厨房,听厨房几个大娘去外面买菜时候听回来的八卦,然后又跑回来告诉柳慎。这样的情景,让柳慎想起了当初在柳国公府时,青羽和良珠也曾这样热衷于八卦。

  可是却不晓得,如今青羽醒过来了没有?还有这公孙祁然,自从二月份之后,就消失没音讯了,也不晓得是不是不给青羽找神医去了。

  “我看啊,说不定真的是他们府上的问题呢。”紫苏在旁边和做着绣活的紫莲还在讨论此事,柳慎被她的声音惊回神来,也插了一句:“你觉得这风水之事真的可信?”

  “那是自然。”一面神神秘秘的朝柳慎和紫莲小声说道:“我可是听说咱们大夏,能繁荣昌盛到至今,那是因为太祖皇帝葬在了一个风水宝地,听说就是什么龙脉的,反正我也不懂。”说着不禁朝柳慎看去:“夫人,您不是云游子的徒弟么?怎么你还质疑自己的宗门信仰呢?”

  是呢,她不提柳慎都把这事儿給忘记了。呵呵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快死了才收我做徒弟,连八卦都没交我认清楚便坐化了,我也就是挂个虚名,骗骗人罢了。”

  闻言,连紫莲都抬起头来鄙视的看了她一眼。

  这个五月,几乎是在阴雨天中渡过的,而且在一个阴郁的傍晚,丧钟忽然响起来,柳慎一听,还以为是太后驾崩了,后面才猛然想起来,是景安公主,急忙让红包驾了车赶过去,却还是没来得及送她最后一程。

  景安公主膝下无子女,身前又为大夏立下不少功劳,因此她的陵墓规格便比其他的公主要高了些,主事也是由着礼部来。

  对于这点上,柳慎觉得夏成帝还算是有点良心。可是说起来,其实这人死了之后,需要的也不过是那三尺黄土地罢了。

  为此,柳慎难免是伤感一阵,连带着老王妃也郁郁的过了些日子。

  五月底的时候,江北之事总算传到京城了,大家难免是有些恐慌的,柳慎更是担心公孙钺的安全。

  而战南王府外面,明显的多了很多侍卫,夏成帝美名其曰是保护她们的,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是不信任战南王府了。

  柳慎这个时候反而平静下来,反正大伯一家已经走了,只怕在过七八日就能到梧州了。没了什么后顾之忧,这日子过起来倒是恰意了许多。

  可是大夏到底一分为二,并不是大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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