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如果
轩辕御上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委屈。
放着半壁江山不要是傻子，他凭什么不为自己的领土考虑！
可后来见她反悔不愿意，他虽然失望但也就不强迫她了。
他又不缺兵马，拿下大周只是多费点脑子，多花几年时间而已。
他不过是想让她求他。
他都已经放足姿态了，她开口求他一句难道会死吗？
死——
轩辕御上忽然有一丝心慌。
他就这么把她丢在水里任她自生自灭，她会不会真的丢了性命？
轩辕御上不想承认，可又不得不承认，莫名的他不想她就这么死了，要死也不能死得如此容易。
回想起她在沉入水前那一瞬眼底浓烈的悲伤，轩辕御上心上除了烦躁，又染了上些许前所未有的沉重。
要死不死的悲伤什么？
轩辕御上不懂，从没接触过感情的他，即使心底曾出现过那么一丝悸动，也不会往这方面靠拢。
可有些念头一旦产生了，足下的靴子就再也无法向前走动。
“谁让孤烂好心呢！”
轩辕御上懊恼认命地转身，边走边跟自己生气。
当初他见沈熙之人蠢好骗便随手救了他，还能换他千恩万谢感激涕零，时至今日他让沈熙之往东他就不会往西，可她呢……
同样是一个爹娘生的，怎么差距就这么大！
轩辕御上边往回走边抱怨：“真是欠了你的。”
嘀咕完他又是一番心惊与气愤。
荒谬！
他欠她什么了！
世上让他有亏欠的人还没有从娘胎里出生！
真是脑子气糊涂了。
明明都是那个女人不识好歹，他在胡思乱想什么！
等又走了几步，感觉方向不对之后，轩辕御上心中的闷燥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兜兜转转，好不容易绕回到了原湖边，本就不多的耐心已然全部用光。
他发誓将沈沉瑜捞上来后，一定要将她百般羞辱再挂上城墙！
可投石了许久，湖水一片寂静，除了零散飘浮的碎木以外，哪里还见沈沉瑜的半角衣衫。
……
同一时间，坐在群芳殿的慕容瑾胸口忽然一阵发慌，幽暗的眼神微不可查的凝结，好似心底有什么最宝贵的东西在不经意间失去了……
“皇上？”
福禄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悄悄提醒道：“昭仪娘娘等着敬您酒呢。”
殿内的歌舞还在继续，慕容瑾按捺下胸间不适宜的情绪，饮光了福禄递过来的佳酿。
……
宸王府内，女医替**上昏迷的女子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刚想替她往胳膊上抹伤药，一只手掌伸过来，平静地取走了她手里的药膏。
“王爷……”
“下去吧！”慕容珏压低声音吩咐道。
女医立刻行了退礼，抱着衣裳出了门。
慕容珏缓缓地掀开**纱，沈沉瑜苍白脆弱的面容映入眼中，凌乱的长发覆住了大半张脸，双目一直紧紧闭着，唇色十分惨淡。
慕容珏在**边坐下，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她的脸，从她此刻的憔悴中找回记忆里的活泼、明媚。
娇俏任性的她，永远不知烦忧的她，万众瞩目的她，仿若最绚丽最温暖的太阳，照耀盛京每一处，拥有他无法企及的快乐。
可从二月再见后，她就犹如半熄灭的灯笼，找不回从前的明亮感。
是谁的错？
慕容珏温和的眸子划过一丝沉痛，视线落在她青肿的嘴角，心疼得难以言喻。即使将伤了她的人的尸骨带回来百般折磨，也难消心头的愤怒！
轻握住她被绳索勒出的一圈圈红痕的手腕，慕容珏拧开药膏，让淡淡的桂花香在触目惊心的肌肤上弥散。
其实，他从小就不大喜欢桂花，总觉得桂花的味道太浓烈了，每每开放都会满城飘香，将别的花的香味都压盖住，明明没有牡丹的雍容华贵，却敢不似火胜似火的肆意张扬。
直到遇到她，他才慢慢注意到它的优点，慢慢去喜欢……
人真的很奇怪，明明不喜欢一样东西，却会因为另外一个人而试着去发现它的美好，从而喜欢上。
因为是她喜欢的，所以，他也喜欢。
比如桂花糕，比如糖葫芦。
他对甜食无感，却因为她而时不时地会去尝一尝它们，哪怕光闻它们的香气，想象着她咬着它们的模样，也格外地满足。
可能与性格有关，他的外表看似温润好相处，却是实实在在的内敛。除了读书以外，偏爱的东西很少，抵触的东西更少，学遍了琴棋书画依然不解风情，否则当初就不会早在明白自己的心意时，却不知道主动去接近她，讨她欢心，以至于让彼此在最好的岁月错过。
都是他的错。
错以为慕容瑾会信守誓言一心一意地待她，错以为她会永远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
慕容珏充满了愧疚和珍惜，小心翼翼地抚过她的脸颊，千万次想将那个错误的自己凌迟。
她这样的女子为什么会存在这个世上呢？为什么可以轻易地扯动他的心？
哪怕如今彼此身份千差万别，在一起遥遥无望，可只要每一次见到她，他都会控制不住地想接近再接近。
就像现在，光看着，他就一点儿也不想让她离开了。
他想留下她，即便要付出沉重的代价，他愿意用性命去，哪怕从此剥离身份，离开熟悉的土地……
可她会不会恨他？
肯定会的吧。
她一定不会愿意舍弃一切地跟他走。
恐怕她连他对她的心意都不知道。
她不知道他喜欢了她那么久，一直一直地喜欢，病入膏肓的喜欢。
倘使她知道了，会不会嘲笑他的一厢情愿？会不会觉得他自作多情？
倘使她知道他关注了她那么多年，会不会觉得他得了病态的魔怔？
会的吧……
慕容珏的眸子忽而染上悲哀，天底下那么多的国医圣手，那么多的珍稀药材，为何却独独无人能炼造出后悔药来？
如果……如果命运能重来的话……如果还能回到父皇赐婚的那天……
如果……
如果皇位变成他的……
如果……如果他杀了慕容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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