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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鬼打墙


  敬闲和路迎酒一路来到长流楼的最高层。


  8楼的阴气浓郁, 但是不见张念云的身影——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出身世家,连变成鬼了,都比其他的厉鬼要机敏, 不会一昧只懂得向生者出手,见到护工们被击败,跑得飞快。


  这里没什么窗户,室内非常暗淡。


  路迎酒本来想直接下楼,但当他往下走了一层。


  手电筒光映亮了楼道标识。红色正楷写在墙上:【8楼】


  明明下了楼梯, 却还是在同一层。


  再下了一次楼梯, 还是同样的结果, 他们被困在这里了。走廊的窗户被锁死了, 怎么拉都拉不开。


  就像是游乐园不能少了过山车,灵异故事也不能少了鬼打墙——这是古往今来无数鬼怪沉迷的项目,经久不衰。没有人知道,它们为什么乐衷于把人困在一个小空间里,而不是直接杀死。


  路迎酒站在楼梯口,火光将他们二人的影子拉长, 一路延伸到走廊的尽头。


  路迎酒停下脚步, 拿出手电筒照了一圈。


  屋内的布置, 似乎和之前不同了。


  大部分是很细微的变化, 比如床铺的数量由3张变成了4张, 比如屋内所有物品都镜像反转了,比如床头的合照由空白变成了一张全家福……更像是他们进入了一个全新的空间, 剥开了一层疗养院的面纱。


  最明显的, 是走廊的最后两间屋?,从普通病房变成了重症患者的病房。


  重症患者病房的门都是加固门,钢铁厚实得有三指宽, 哪怕再强壮的猛男也撞不开,更别提上头还贴了几张老旧的符纸。


  好在年代久远,没有加上密码锁。路迎酒摊开手,一个小纸人从口袋爬出,轻飘飘落在他手上——那纸傀刚开始还蔫蔫的,站到他手上后,迅速精神了起来。


  它跳到地上,挤了半天才从门缝间挤过去。


  铁门的锁很重,还生了锈,纸人站在上头蹦蹦跳跳,?把锁踩了下去,从内侧解锁了门。


  吱呀——


  路迎酒用了点力气,?推开了这道厚重的门。


  入目的是发霉的床垫,和挂在床架上的黑色束缚带,墙上的符文斑驳,大多数已经脱落。


  这些病人受到惊吓后,丢了太多魂,实际上和精神病没有太大区别,发起疯时很叫人头疼,重症患者尤其如此。而且最关键的是,本来精神不稳定的人,阳气弱,就更容易招鬼。


  手电筒的光扫过屋内。


  当年,驱鬼师的手段有限,只能把他们束缚起来,再用符纸慢慢把他们的魂引回来。


  为防止意外,房间内没有窗,逼仄又压抑。


  再仔细?那些床垫,有点点血迹和抓痕,棉花全都漏了。


  那是病人们狂躁时留下的痕迹,他们哪怕是抓得指甲都断裂了,也无法停止。现在看到,依然觉得毛骨悚然。


  他把床头柜一一拉开,里头有泛黄的病历和药品,他简单翻了一下,没什么特别的。


  离开房间,他们又去?了别的病房。


  普通病房床上没有束缚带,也摆上了电视和收音机,?起来正常多了。


  路迎酒放出小毛团子,毛团子在屋里跑来跑去,四处闻,突然对?一张病床嗷嗷叫。


  路迎酒过去的时候,就看见毛团子在床底咬着什么,使劲往外拖——


  一连串拖出来了四五个纸箱子。


  纸箱?沉甸甸的,和叶德庸留下的箱子一样,上头爬满了叶家独特的符文,一圈圈缠绕?箱子,像是巨蛇。


  路迎酒就说:“我让叶枫上来看?。”


  他给叶枫发了消息,叶枫表示符纸他已经和小李布置好了,马上就过来。


  等叶枫的时候,路迎酒拿了张符纸,吹干净了地上厚重的灰。两人在纸箱子前席地而坐。


  路迎酒想起了什么,和敬闲说:“以前叶枫给我讲过一件事。”


  “什么?”敬闲问。


  “就是院里有一次,不慎让一个重症患者跑出去了。”路迎酒说,“那老大爷倒是性情温和,和他的病友不同,没有拿着刀说要宰了整个疗养院,也没有号称自己受到鬼神的召唤,今天就要跳海自杀。他只是出去散了个步。”


  “听起来还挺友善的。”敬闲说。


  “对,大爷的脚力很好,短短一天多把这座山头都走了个遍,然后饿了。”路迎酒说,“饿了就要吃饭,他又乖乖地回院内了——如果不是他把山头的十几只鬼都带回来了,院里还挺高兴的。”


  敬闲:“……”


  路迎酒笑了,打量屋内,又起身从地上拿起了一个注射器。


  注射器的针头已经折断了,被踩了好几脚,都变形了。


  路迎酒说:“和陈家的人皮/面具一样,叶家也有一些被人争议的地方。”


  他知道敬闲实际上,不大了解驱鬼世家的往事,就随便唠嗑起来。


  敬闲坐好,专心听媳妇讲故事,顺便往路迎酒的手里塞了一小瓶酸奶。


  路迎酒一手酸奶一手注射器,觉得自己的造型挺微妙。


  他继续说:“叶家能召唤来‘离蛇’。离蛇虽然以驾驭火焰闻名,但它也有蛇毒。”


  “哦。”敬闲说,“这我知道。”


  路迎酒问:“?在鬼界见到过离蛇?”


  哪怕是在各种鬼神中,离蛇也是极为强大的。


  敬闲犹豫了几秒:“……算是见过吧。我在我家的后院好像见过。”


  他寝宫后头就是广袤的花园,绿浪随风摇曳,道路两侧生有万千鲜花,香气馥郁,在幽深又可怖的鬼界犹如桃源,晴天可折花枝,雨夜可赏残荷。


  这花园建于深渊旁侧,美好之下又是浓郁的鬼气,吸引过不少鬼怪——它们皆知鬼王慷慨,愿意开恩,它们能享受这无限的风光是无上荣幸。


  所以它们都是小心翼翼地来,收敛好獠牙。哪怕平时能够翻天覆地、倾江倒海的妖兽,在后院都是纯良得跟小白兔一样。


  也不是没有不知好歹、闹腾过的鬼怪。


  现在它们已经加入了豪华的鬼界骨灰套餐。


  而实际上,敬闲也不是慷慨。


  他只是觉得后院太单调了,得多加点小动物,保持物种的多样性。


  路迎酒:???


  路迎酒说:“?后院有离蛇?”


  这东西是能随便长的吗?!


  “对啊。”敬闲说,“就一大条挂在树上,我还给它喂了几个骷髅头。”


  路迎酒:???


  槽点太多,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吐了。


  他说:“?家是住在哪里啊……”


  敬闲说:“在深渊旁边。”


  路迎酒知道诸多鬼怪都避讳深渊,不大愿意靠近。


  敬闲就住在深渊旁边……


  他怎么想,怎么觉得敬闲是只能挑这种犄角旮旯住。再结合他后院有离蛇,就更证明那是个是非之地。


  难道说,敬闲一直不肯说出自己的?号,是因为他是个被排挤的神官!


  路迎酒的心思流转:虽然敬闲的实力牛逼,一?就不是等闲之辈,但神官之间各有牵制,说不准这种事情真会发生。


  他再?向敬闲,心态已经完全变了,心想敬闲这么会照顾人,竟然鬼缘那么差,实在是太不公平。


  他把手中的酸奶还了回去,拍拍敬闲的手说:“我不喝,?多喝点。”


  敬闲:?


  他拿着酸奶,没懂路迎酒在想什么,又问:“所以说,离蛇的毒液怎么了?”


  路迎酒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思路绕回来,指?针管说:“以前,叶家就用离蛇的毒液干掉过不少人。这种毒液生效快,哪怕是对请了神的驱鬼师也是致命的。这种毒液如果用量轻,就是极其高效的兴奋剂,胜过现代兴奋剂的药效,黑市上也盛行过一段时间。”


  “后来呢。”敬闲问,“现在应该没有了吧。”


  “对。”路迎酒说,“和陈家一样,叶家也做出了改变。毒液对失了魂魄的人,实际上是非常有效的,能让他们恢复些许理智,保持亢奋,直到魂魄回来。所以疗养院才长年让叶家的人负责。”


  他回顾房间,目光扫过黑色的拘束带、床上的抓痕、墙上的各种涂鸦,最后目光停留在床头的一张全家福。


  全家福上,一家三口都是笑得灿烂。


  这病人想必已经平安出院了,安安稳稳活了下去。


  他说:“不得不说,叶家牵头建起这个疗养院,真的是救了很多人。所以,驱鬼的道路上有过诸多障碍,世家也有过黑历史,但总体来讲是正面的。”


  “我当驱鬼师,不是想赚钱或者想出名。而是因为我在小时候,经常会想着,要是有个很厉害的人能帮我就好了,我肯定会把那个人当作英雄。”


  “我最后没等来很厉害的驱鬼师,我等来的是你。”路迎酒对着敬闲笑了笑,“不是所有人都和我一样幸运的,所以,我想成为他们的‘那个人’。”


  敬闲目不转睛地看?他。


  他说:“?已经做到了。”


  “是啊。”路迎酒说,“不过我可是个很厉害的驱鬼师啊,还能做得更好。”


  他自知天赋异禀,对自己的要求比其他人的高成百上千倍。


  他又问:“敬闲,?有没有什么理想?”


  “没有。”敬闲回答得很干脆,“我和其他鬼一样,对未来的规划很简单。”


  路迎酒做了个“?讲”的姿态。


  敬闲说:“比如我的阶段性小目标,就是和?拉个手然后共赴干柴烈火天雷地火巫山云雨……”


  “停停停!”路迎酒赶快打断他,使劲揉揉眉骨,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就没有点长远点、远大点的目标吗。”


  “有啊,”敬闲说,“长期目标是和?共赴很多场干柴烈火天雷地火巫山云雨……”


  路迎酒:“……”


  路迎酒说:“我代表个人反对你的理想。”


  “哦。”敬闲明显很失望,“?反对,但是我支持,一比一平局了。”


  “不行。”路迎酒说,“我拥有一票否决权。”


  他再怎么?敬闲,都觉得这人心怀不轨、很是危险,于是又把敬闲手里的酸奶拿回来,自己开始吃了。


  一阵脚步声从远到近过来。


  是叶枫终于赶来了。


  他满头是汗,闯进这房间气喘吁吁说:“哎哎哎,?们俩怎么坐在这里啊,这里有鬼打墙!我们被困在8楼了!!”


  “是啊。”路迎酒说,“我知道。”


  他这反应太淡定,叶枫瞪大了眼睛,仔细?了?这两人:“有鬼打墙,?们还坐在这里聊天?!妈耶这是怎么样的淡定啊!”


  路迎酒一脸“是啊那又怎么样,小场面了”。


  敬闲一脸“我老婆说得都对。”


  叶枫被这对狗男男闪了一脸,悲愤欲绝,终于自暴自弃了:“行行行那我也不管了,等会再说,?们说的箱子在哪里?给我??符文。”


  “在这里。”路迎酒指了指眼前的箱子,“全部都是,?加油。”


  接下来,叶枫就在专心研究符纸了。


  这些符纸,比他二爷遗物上的要简单不少,容易解开。他忙活了大半个小时,纸箱上的符纸就全下来了。


  然后他打开纸箱,嘟囔:“让我来看?是什么好东西……”


  三人凑在一起看,只见纸箱?里,全部都是黑色的录像带和光碟。


  密密麻麻堆在一起,加在一起恐怕有成百上千张。


  路迎酒拿起一张光碟,只见光碟上用黑色的水笔写了【9907】


  像是某种编号。


  其他光碟和录像带上,每一个都有编号。


  这层楼的普通病房,就有老式的电视和dvd机。他们三人把纸箱?搬了过去,坐在电视机前折腾。


  “这电视也没电啊,怎么用。”叶枫说。


  路迎酒摁了电视的开关。


  电视明明没有插电,但是在他摁下按钮后,竟然闪出了一片雪花屏,滋滋啦啦的作响,光芒照亮了他们三人的面庞,颇有几分邪乎的味道。


  “也对。”叶枫说,“我二奶奶还是很牛逼的,做了鬼也比别人高科技,还能鬼力发电。”


  他随手放进去了一张光碟。


  dvd机的绿灯闪烁了几下。


  屏幕上终于出现了画面。


  拍的是疗养院附近的风景,能看见苍翠的树木,洁白的疗养院墙壁,还有极其遥远的、在山脚下的月山村。


  画质非常差劲,大部分地方都是黑屏,可能是损坏了。叶枫把它调到了5倍速,快速过了一遍,没找到任??特别的东西。


  他又放了其他几张光碟。


  还是一样的结果:要不然就是在拍风景,要不然就是拍院内的职工和病人,记录日常。


  片段很零碎,对话乱七八糟的,毫无意义。


  “怎么回事啊。”叶枫挠挠脑袋,“原来当时还有人这么时髦,开始拍vlog了?”他又扒拉了一下箱子里成百上千的光碟,“这我们总不能一张张?过去吧,这得?到什么时候?要我说,咱们还是先解决鬼打墙的问题,再把箱子抱回去,慢慢看。”


  他晃晃箱子,光碟和录像带碰撞发出咔咔声,又说:“要我说,这些东西可能完全没意义。”


  路迎酒默不作声地翻?箱子里的东西。


  他盯着编号看了一会。


  这些编号看起来毫无意义,但是……


  他说:“叶枫,?二爷的遗物里是有一串数字的吧。”


  叶枫愣了几秒钟:“对,我记得是【103486】。”


  路迎酒拿起一张光碟,上头的编号正是【103486】。


  他说:“??这个吧。”


  叶枫眼前一亮:“?真是个小天才!”


  “不过,”路迎酒拿着光碟端详了几秒钟,刚?没感觉,拿在手中了,?觉得它简直是阴气阵阵,“它肯定是致死的陷阱。我们正确的离开方式,是触碰到房间深处那扇?不见的窗,然后从建筑外墙回到七楼。”


  叶枫一愣:“那我们咋还不走?出去再?光碟啊。”


  “因为我有点想看?陷阱是什么。”路迎酒说完,把光碟塞进了那台dvd机里。


  叶枫:???


  他永远跟不上路迎酒驱鬼的脑回路。


  等路迎酒把这张光碟塞进去,气温骤降,黑暗铺天盖地地涌向火光。


  电视屏幕开始闪烁,声响非常聒噪,时而刺耳,像是指甲抓过黑板,时而低沉,夹杂了许多听不清的人声,叫人毛骨悚然。


  叶枫扶额:“好了,现在我奶奶是真的生气了。”


  “?就不好奇光碟有什么吗?”路迎酒笑。


  “老实说不好奇……”叶枫拍拍病床上的灰,坐上去,“?既然都这么干了,那就等吧。”


  等待的时间挺长。光线惨白,落在路迎酒脸上。按理说这称得上是死亡打光,但架不住他好看,五官精致,睫毛的阴影小扇?般垂下。


  叶枫很少和他一起驱鬼,现在看?路迎酒,唯一的念头是:他是极度自信的。


  不然也不会有这种淡定与坦然。


  很多人对路迎酒的手段颇有微词,可他们在内心深处,都是佩服路迎酒的。


  试问,谁不喜欢好?又自信的人呢。


  ……而且这个好?又自信的人实在是太能打了。


  近三分钟的等待。


  黑白花屏之后,终于出现了画面。


  低劣的画质,摇晃的镜头,几秒钟以内他们只能勉强看出,画面中是医院的长廊。


  一个女声出现:“还在这玩啊?”


  随后镜头抬高,男孩的面庞占据了整个屏幕。


  “我操。”叶枫看了一眼,瞬间头皮发麻。


  那是小时候的他。


  小叶枫自顾自地在走廊上跳着房子。


  女声继续说:“?二爷没时间来找你了。?还没吃饭吧,去食堂吃了再回来玩吧。”


  女声听起来上了年纪了,有点干哑。


  男孩睁大了眼睛,神色有些害羞:“我不知道食堂在哪。”


  女声笑了:“我带你过去。”


  叶枫喃喃说:“这是二奶奶的声音。”


  路迎酒问:“?不记得这件事情了?”


  “当然不记得啊……”叶枫还在震惊。


  画面里,小叶枫犹豫了几秒,跟上她的脚步。


  他抬头问:“他们今天在忙什么呀?”


  “在忙拜山的事情。”


  “拜山?”


  “嗯。”


  叶枫努力回想这段对话,可脑袋里空空如也。他说:“我完全不记得……”


  他愣住了。


  眼前阳光明媚,走廊洁白。张念云拉?他的手向前走,身上有?好闻的淡香。


  这是一场梦吗?


  叶枫有些恍惚。


  太真实了,就好像他只是在这个午后走了一下神,他和路迎酒的故事,是虚幻的,是模糊的,?是庄周梦到的那只蝴蝶。


  但下一秒,他马上反应过来:不对劲!这就是路迎酒说的陷阱!


  他现在身处录像之中!!


  张念云没回头:“?忘了我吗?”


  叶枫想要松开手,可张念云的手就像铁钳,在一瞬间死死拽着他。那力气大到可怕,叶枫额前出了冷汗,手指骨嘎吱嘎吱作响。


  她说:“?忘记我了吗?”


  血顺着她的手臂落下,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叶枫看见,她后脑勺凹进去了一块,像是被什么给敲扁了。


  她轻声说:“叶枫,?忘了……”


  话还没说完,一根钢管凭空出现,砰地往她脑袋上砸!


  张念云踉跄一下,走廊的墙壁里伸出了一只手,然后路迎酒提?钢管走出来了,又朝她头上抡了一下:“他确实忘了,?别问了。”


  咚!


  张念云趴在地上不动了。


  叶枫:“……”


  总感觉她后脑勺冒出来的血更多了。


  路迎酒拿着钢管——那看起来像是一段被卸下来的病床腿。他说:“我有点失望,还以为是个有创意的陷阱。”


  叶枫看了?自己还稚嫩的双手:“我觉得已经挺有创意的了……”


  地上,张念云的躯体突然抽动。


  她的面容扭曲,指甲变长,身躯腐烂,变成了刚?的可怖模样,一张血盆大口张?,还想要发出尖啸!


  “我不建议?这么做。”路迎酒说,“他已经很不高兴了。”


  叶枫没弄懂这个“他”是谁。


  张念云显然也没有理智弄明白,她只觉得喉咙被一道无形的力量锢住。


  她发不出声音了。


  ……不,不只是喉咙。


  她要被很轻很轻地,碾碎了。


  风声在她耳边呢喃:【?太吵了】


  一瞬间dvd机里的光碟裂开,电视屏幕也碎了,碎片爆了一地。


  叶枫眼前一晃,再回过神时,已经回到了病房里,再低头?了?自己的手脚,终于变回了正常模样。


  路迎酒拍了拍电视,和敬闲说:“我都说?破坏力太强了。这老古董可遭不起折腾。”


  敬闲自知理亏,给他递了包小坚果谢罪。


  再?那碎掉的dvd机里,有一张照片。路迎酒拿起来,那是十几个人的合照。


  最前一排有五六人。


  小叶枫骑在叶德庸的脖?上,比?一个“耶”。旁边就是张念云,她虽然上了年纪,可是独特的气质让身上的白裙?并不突兀,反而显出优雅。阳光正好,身后的山林苍郁,所有人都笑得很灿烂。


  翻过照片的背面,龙飞凤舞的笔迹:


  【1999年1月13日,第三次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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