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 地下一层
怨气过境，整个楼道变了样。
如果说之前的楼道只是残破，那现在楼道里却是几分妖冶——眼前的楼道仿佛一下子穿越回几十年前，像是夜晚的医院，但又多了几分诡异之感。
楼道里面亮着灯，倒是什么都能看见，不过看什么都像隔着一层雾似的不真切，张小文知道这是怨气造成的效果。
远处传来“笃、笃、笃”的声音，像是刀剁在案板上。
张小文看看身后，果不其然后面的楼道早就消失在黑暗中，她尝试往黑暗中走。
不到半刻，她转身回来——后面根本走不通。
景物看着只是隐没在黑暗里，实际上后面的路却无穷无尽。章银来设埋伏的地方就在楼道不远处，以张小文的脚力两分钟就能走到，可现在足足十分钟，她还在黑暗中。
可见是出不去了。
看着眼前的光亮，张小文无所谓地往前，心中倒是谈不上失望——反正也只是试试。
楼道里灯明明很亮，可张小文却丝毫感受不到灯光带来的暖意，甚至越走越冷。更奇怪的是，楼道里没有其他人，只有张小文一个人的脚步声。
几分钟后，张小文的视野里突然出现了几个人，他们站在一扇大门前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只是他们脸上神情僵硬，也不知是在干嘛。
张小文目力好，看清楚门上的字，“手术中”。
原来是手术室——不过之前张小文在三层怎么没见过？
住院部怎么会突然出现手术室的身影？
张小文一头雾水，不过这医院的设计本身也不合理，这处不合理放在这里倒是挺合适，至少让她知道自己的目标地点。
她一走近，门口等待的几人便一同转头看向她，他们脸上面无表情，神情麻木，看不出喜怒。
张小文也站在他们面前注视着，这几人有老有少，唯一的共同点是那一身病号服。
过了半晌，其中一个人开口：“新来的，在这排队。”而后闭口不言。
周围再次恢复死一样的沉默。
等了一会，手术室的灯变成绿色，一位穿着带血手术服的医生出来：“下一位！”
头发花白的老太太颤颤巍巍跟着进了手术室，灯再次变色。
…………
张小文在门口不知等了多久，有些人进去很快，有些人则很慢，终于轮到她了。
跟随医生走进手术室，四白落地的屋子里一张手术台摆在正中央，周围站立着一圈医生。
医生们都全副武装，看不清五官。
手术台上躺着一个大汉，是之前进去的一个病人。
医生打量了张小文一眼，眼神中似乎有些惊讶。倒是手术台边有个护士低声感慨：“真不错。”
不知是不是错觉，张小文隐约听到吸口水的声音。
医生引着张小文来到手术台前问：“你觉得他哪有问题？”
手术台上的大汉肚子敞开，里面血肉模糊看得清清楚楚，浓重的血腥味围绕在整个房间里，从开膛破肚的方式看活像是在屠宰场，而不是医院。
医生的问题就更有意思了，什么叫你觉得他哪有问题？
难道……我觉得他哪里有问题就给他治哪里？还是说……张小文往身后那排病人处瞄了一眼。
病人脸上明显露出喜悦，有一个竟然在偷偷用袖口擦口水。
还是说哪里有问题就切下来吃了？！
张小文感到一阵反胃。
一个病人看她迟迟没回答赶紧指了指心脏的位置。
状似无意，张小文回过头来目光略过那发出感慨的护士时微微停顿，看清了她的表情后心里有了计较。
她面上浮现冷笑：“我觉得他肾不太好。”
后面传来一阵骚动，医生眯起眼睛又确认了一遍，张小文再次点头，面不改色。
也不知谁发出一声叹息，病床上的病人突然自己伸手把肚子合上，一脸阴沉地站起来。
与此同时，那个给张小文打手势的病人瞬间出现在手术台上。
…………
手术室里传出一阵响动，而后飘出一阵香味。
张小文好几天没正经吃饭了，一闻就知道那是红烧肉的味道，虽然知道那是什么，还是不禁咽了咽口水。
就在刚才她回答完后，病人们全被扔出了手术室。张小文站在人群里格格不入，随着肉香飘出来，周围的人已经用不怀好意的眼神打量过她好几遍了。
好在煎熬不用太久，没过一会手术室门开了个口子，医生随手把锅放出来，病人们再也按捺不住，纷纷前去争抢。
锅里东西就是那个倒霉鬼。
这东西张小文肯定不会碰，见病人们已经沉浸在美食中，张小文轻轻拉开手术室门，溜了进去。
她已经摸清了这里人员的配置和实力。
张小文动作很清，进入手术室后就立刻把门锁住，之前病人们等得再焦急也没有硬闯无非是两个原因：惧怕医生们的实力；开不开门。
现在张小文不想让病人们进来捣乱，自然不会忘记锁门。
手术室里，医生们正围在手术台前，无影灯明亮的光照耀下传来“窸窣”声。
一个医生不经意回头，嘴角沾着鲜红血液，手里捧着一段肠子，身后露出刚才被挡住的手术台。
那病人已经被分成好几块，看样子医生们吃相不好。
既然已经被发现，张小文再没有躲藏的必要，她能力运转直接闪到盯着她的医生面前，双手用力——
医生瘫软倒下，周围响起一阵磨牙和抽气声。
张小文已经和鬼怪打了好几天交道，此刻毫无心理负担。
如果病人在，人数太多，张小文一定会感到掣肘，可偏偏病人们在吃饭，而医生又死了一个。
接下来就是张小文的主场，超度在这一刻发挥了全部威力。
金光弥漫在整个房间，无影灯照射下一切都那样清晰具体。房间白皙的瓷砖上蒙上一层血色，突然一双泛着金光的手抓着一人狠狠砸在地板上，瓷砖受不住这样强烈的外力瞬间碎成好几瓣。
真是可惜了，多好的白瓷砖啊……
医生们很快化为灰烬消散，当最后一个医生的肉体也化为飞灰后，周围场景骤然转换。
张小文再看去，这里已经是废弃多年的样子。
低头看看脚下，一块碎成好几瓣的瓷砖似乎在诉说着什么……
推开门，正对面的走廊上贴着一张醒目的标志——地下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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