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沈清砚在她那里
楚司瞳心中一沉，他知道看不见的盲人会下意识的吊起眼睛，怕自己吓到她，慌忙将眼睑垂了垂。
“舅舅吓到你了吗……”
“舅舅好帅啊！”
夸张的小奶音瞬间传了过来，“舅舅和电视里的明星一样好看！不！比明星还要好看！”
她其实也没有夸张，楚司瞳白净修长骨相特别好看，天生自带一股忧郁的气质。整个人站在那里，既符合流量明星的外貌要求又有演员的故事感。从楚家出来之后不知道被多少星探或者网红公司递过名片。
被小朋友毫不掩饰的赞美，楚司瞳没忍住低低笑出了声。
他姐姐的女儿喜欢他，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连陈暮星都很久没有见他这样笑了，坐在一旁看着女儿的疯狂彩虹屁输出，将舅舅逗的嘴角的笑一直到视频挂断都没垂下过。
“不能再说了哦，大飞机要准备起飞冲上云层咯。”
“好哦好哦！要去看大大的棉花糖了！”
陈繁星因为身体原因，从来没有出过远门，更没有坐过飞机。现在整个人兴奋的不得了，根本看不出来是一个久病的孩子。
郑济泽接过电话，“要起飞了，见面聊。”
陈暮星重重的点了点头：“注意安全。”
挂断电话整理好她和女儿的房间，陈暮星已经完全无心再做别的，烧个水差点把锅烧干。
“姐。”
楚司瞳即便看不见，也能感受到她的心神不宁。
“不用担心，飞机已经起飞了，我们很快就能见到她了。”
“嗯，我没有担心。”
话是这么说，但经历了这么多波折，她在登机之前都能被人掳走，繁星身体本来就不好，还要坐这么久的飞机，即便林一恒和郑济泽都在她身边，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胡思乱想。
“繁星的飞机停在哪里？”楚司瞳突然问。
“沈清砚公司，那边顶楼有停机坪。”
“我们过去吧。”他说。
“现在？”陈暮星惊讶，“他们刚出发，少说也得八九个小时才能到。我就是有点心急，你不用管我，去睡觉吧。”
“我怎么睡得着啊。”楚司瞳轻笑一声，“反正在哪等都是等，咱们干脆去停机坪那边吧。”
从挂断电话的那一刻，陈暮星的心其实已经飞过去了。
“第一次见小外甥女，有点紧张。你陪我一起去吹吹风冷静冷静吧。”
他没听到陈暮星回答，脸色立马有些不高兴，“你不会没打算带我去接机吧？”
“当然没有了！”
陈暮星瞬间反驳，说完又觉得有歧义。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当然得要去接机了，你可是她舅舅！”
“那走吧，不过去之前，你得先陪我去趟超市，买一些繁星喜欢的。第一次见面，我可不能空手。”
“好。”
陈暮星还能说什么，当然是顺从这份贴心。更是开心于楚司瞳愿意出门，愿意去超市。
从超市里拎了一堆玩具和零食，两人打车去了沈清砚公司。
“顶楼风很大，我们现在就要上去吗？”
他们脑门一热就跑了过来，站在门口，陈暮星有些不确定了。即便天还没有转凉，但晚上的温度应该也不会很高。
“不然呢？都已经来了。”
“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
我们可以在沈清砚公司找个会议室或者休息室待一段时间，反正离停机坪咫尺之遥，她的急迫感已经没有那么严重。
然而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沈清砚和陈晞一起从大门处走了出来，目不斜视的坐进门口的车子，绝尘而去。
她手里提的购物袋啪的一声掉落在地。
他们为什么会在一起？
陈晞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找沈清砚是想做什么？是不是又想耍什么花招？
他们现在又为什么一起离开？大晚上的要去哪里？
她指甲死死的扣着掌心，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抖。
“姐？”
楚司瞳不安的喊她，“怎么了？”
陈暮星恍然惊醒，“没事。”
她摇了摇头，也摇走心中的焦虑。
沈清砚说过的，说过他会说到做到的！她不应该胡思乱想，应该相信他。他们现在在一起，一定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
“我们走吧。”
他们顺利的来到顶楼，因为风实在有些大，就躲在楼道口处，静静的看着外面亮如白昼的灯光。
楚司瞳感受着身边人的焦虑不安，有些奇怪，他们逛超市的时候陈暮星的情绪明明已经稳定了下来，现在怎么又开始了？
他试着出声说一些别的来转移她的注意力，但收效甚微。
他皱眉想了想，下车的时候陈暮星还没什么异样，唯一有可能的就是，他们下车之后上来之前，塑料袋落地的时候，陈暮星看到了什么。
而这里是沈清砚的公司，能影响她心情至此的，也只有那个男人了。
“你会和他复婚吗？”他突然问。
“在确定繁星是他的女儿，骨髓移植成功之后。你会和他一家三口住在一起吗？”
“不不，司瞳，还有你，我们是四口。我说过了，我永远……”
她沉浸在自己的担忧和焦虑中，听到楚司瞳这么问，只单纯的以为他又在患得患失。
“先不要考虑我。”楚司瞳打断她，“只说你自己。你能原谅他对你做过的那些事？能继续和他在一起吗？或者说，经历了这么多事，你，还爱他吗？而他，能越过陈晞，和你在一起吗？”
陈暮星一时有些哑然。
她还爱沈清砚吗？
无疑是爱的。
沈清砚还爱她吗？
不知道……但肯奋不顾身的救她，总归还是在乎的吧。
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们还能在一起吗？在真相没有到来之前，沈清砚能越过陈晞和她在一起吗？
她不知道……
“我不知道。”她诚实的摇了摇头，“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只要他肯救繁星，只要繁星能健康平安的长大，其他都不重要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
楚司瞳顿了一下，到底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来。
繁星还没回来，她还没有得到救治，压在陈暮星心中的大石还没落地，他何必再往上面增加压力。
“你是想说，我有没有想过，沈清砚会和我抢这个孩子吗？”她苦笑着问。
她不是没有想过，她只是不能去想。
“五年了……”她叹了一口气说，“司瞳，但凡还有一点希望，我又何必毫无尊严的求他。如果步步都要瞻前顾后，我就只能看着她慢慢的耗尽生命。”
“她是我的命，我要她平安健康，也绝不允许任何人将她从我生命中夺走。”
“嗯。”
少年长长的手臂有力的搂住她纤薄的肩膀，给她力量般说：“现在还有我，和你一起守护她。没有人能将她从你生命中抢走。”
陈暮星在这一刻才感觉身旁的少年真的长大了，他的肩膀消瘦却宽阔，带着家人独有的温暖，将她的脆弱全数吸收，反于她源源不断的力量。
他们就这么感受着夏夜的清风，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他们小时候的事情，又慢慢聊起分开后的生活。
平和而安宁。
姐弟之间的感情，在这一夜，从久别重逢后的一个亏欠想极力弥补一个抓紧生怕再被抛弃的紧绷状态，慢慢的回到了小时候的相依为命互相温暖。
陈暮星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在午夜的时候，甚至靠在楚司瞳的肩头睡了过去。
但心中记挂着事情，有所思便有所梦，沈清砚冷着一张脸，指着陈繁星说这根本不是我女儿的噩梦，让她猛然惊醒。
睁眼依旧身在高台，身边的楚司瞳靠在墙上，似乎也睡着了。她摸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走到外面，看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一点，决定再给沈清砚打个电话。
不管陈晞找他的目的是什么又说了什么，现在能让他过来接暮星才是最重要的。
“沈清砚，繁星马上要落地了，你能来接她一下吗？”
“沈清砚，繁星就要到了，她希望能看到你。”
“沈清砚，飞机就要到达了，你能过来一下吗？为免夜长梦多，我们接到她可以直接去做鉴定。”
……
她握着手机放在耳边，在天台上踱着脚步，嘴里念念有词的想着要怎么开口。
结果那边一声娇俏的“喂”，夺走了她所有思考。
电话接通了，却是陈晞的声音。
“喂，说话呀。”
声音有一些沙哑，带着点睡梦中被吵醒的不悦。
陈暮星瞳孔震颤，在盛夏天遍体生寒。
她是看到两人一起离开，却从没有想过，这个时间还会在一起。
她拿着他的电话，还带着刚睡醒的喑哑嗓音……
这一切彰显着什么……
“陈暮星你有病啊？大半夜的打电话。你明知道清砚有伤在身，我们好几天没见了，难免在床上受累，你就不能让他睡个好觉？”
陈晞刻意压低的指责声中，夹杂着怎么掩都掩饰不住的炫耀。
在床上受累？
陈暮星听到这里感觉胸腔都要炸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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