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零、心魔（五）

　　眼前迷雾重重，陆芷的脑袋沉得厉害，谩骂和争吵的声音在耳边不断响起。
　　“砰――”
　　有东西碎了一地。
　　陆芷抬起头，她正扒在门后，安静得诡异的客厅里，父母正坐在沙发上，旁边还有一个红衣服的漂亮女人。
　　陆芷隐约记得那个人，十岁的时候，她在小区外面见过。
　　母亲颤着手，将脚边的玻璃杯碎片捡起，男人似乎有些于心不忍，拽住她的手腕，低声开口。
　　“倩倩，你不要这样。”
　　母亲挣开了他，慢慢的坐直身子，神色平静：“你们想喝点什么？”
　　坐在男人旁边的漂亮女人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没有想喝的？”母亲看向那个女人，“你呢？”
　　“倩倩！”男人声厉色茬，“你冷静一点。”
　　“你觉得现在的我还不够冷静吗？”母亲笑着看他，脸色白得吓人。
　　男人哑言。
　　“你是来找我离婚的吗？”母亲又问。
　　男人没有说话。
　　“我怀了他的孩子。”漂亮女人淡淡的开口，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微微凸起的小腹。
　　门内的女孩随着她的话，目光死死盯着女人的手。
　　“倩倩，是我对不起你。”男人声音涩然，还未说完，客厅里突然响起了巴掌声。
　　漂亮女人变了脸色。
　　“陆倩，你干什么？！”她连忙扶住脸歪向一侧的男人，瞪着手停在半空的女人。
　　“你不是对不起我。”母亲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双目赤红的看他，“你是对不起这个家，对不起阿芷。”
　　男人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有些狼狈。
　　“你，你早就知道了？”
　　母亲喘着气，没有说话。
　　“倩倩。”男人唤她。
　　“齐越。”女人突然开口，声音冷静得可怕，“我不会离婚。”
　　男人和女人变了脸色。
　　“可是倩倩，她怀了我的孩子。”
　　“把他打掉不就可以了吗？”母亲笑了起来，“一个还没有成形的胎儿，打掉不就行了？”
　　女人白了脸。
　　“倩倩，你疯了？！”
　　“我没有疯。”母亲冷淡的看着他们，“她自己作为第三者，来破坏一个家庭，本身就是违反伦理道义，我没有把她告上法庭已经算不错的了，现在不过是让她打胎而已，有问题吗？”
　　“我不同意。”男人站了起来，死死地盯着她，“那是我的孩子，我绝对不同意打掉。”
　　“阿芷呢？”母亲看着她，笑得落了泪，“你把阿芷当做什么呢？你把我当做什么呢？”
　　男人白了脸，默然半晌，他突然跪在了地上。
　　“倩倩，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女，我不求你的原谅，可是她现在一个人，肚子里又怀着孩子，我真的狠不下心。”
　　“所以你就能狠下心把我们丢开？”母亲突然吼了出来，嘴唇颤抖着，死死地瞪他，一字一句。
　　“齐越，你好得很，好得很啊。”
　　“齐越，你给我起来！”旁边的女人看不过去，想要将男人拉起来，突然抬头看向对面的人。
　　“陆倩，我承认是我的不对，不该当你们婚姻的第三者，但是我和齐越真心相爱，这个是事实，你也改变不了，不是吗？”
　　母亲气笑了：“你们真心相爱关我什么事？我们夫妻之间，还容不到你这个外人插嘴。”
　　女人面色一变，忍不住上前推她，“陆倩，你别不识好歹。”
　　也不知是她的力气太大还是其他，母亲身形晃了晃，突然抬手狠狠的推了回去。
　　“倩倩――”
　　男人连忙起身制住她的动作，却被甩开。
　　“我很累。”母亲盯着她，声音听不出情绪，“齐越，你知道吗，过去的这几年里，我活得真的很累。”
　　“你或许不知道，有时候看到你和这个女人亲热的时候，我就强迫自己不要在意，因为我始终相信你。”
　　“因为相信你，所以我不会刻意看你的手机，不会问你身上的香水味和头发是谁的，不会查你的行程，不会问你任何事。”
　　“因为我相信你不会背叛这个家。”
　　“当初在一起的时候，明明是你自己口口声声说的，要对我一辈子好。”
　　“齐越，你太让我失望了。”
　　母亲闭上了眼，脸色惨白的指着大门的方向。
　　“你们滚吧，我这里不欢迎垃圾。”
　　“陆倩，你不要太过分了。”男人皱着眉。
　　母亲看着他，表情冷静得可怕：“没听见吗？我叫你们滚。”
　　男人和女人面上青白交替。
　　“陆倩。”男人想去拉她的手。
　　“砰――”的一声，夹杂着女人的尖叫，血色在客厅里弥漫开来，男人捂着血流不止的额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妻子。
　　陆芷坐在屋里，透过狭隘得令人窒息的门缝，看着面无表情的女人举着破碎的酒瓶，鲜红的血一滴一滴的沿着手指间落在地上。
　　女人的尖叫声不断传来，角落里的人死死的抱着自己，身子抑制不住的发抖。
　　世界一片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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