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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一、叫一声师兄


  陆芷和沈秋进去大殿的时候,里面正在发生争执,二长老独自站在一边,身后是扯着她衣袖不放的少年,怯怯的低下头,神色茫然无措。
  宗主凌愚和几位长老在他们的对面,表情不太好,尤其是凌愚,沉着脸,目光紧紧盯着贺雁秋身后的人。
  周围有一圈结界,将外面的弟子与里面的人隔开,能听到里面的声音。
  “二长老这是何意?”凌愚沉声道,“此人与那个心狠手辣的魔族少主白矜长得一模一样,你却将他带回来,莫非是要引狼入室?”
  陆芷听得心下一紧。
  果然,这些人认得白矜。
  周遭的弟子在听到凌愚话中的那个名字时皆是一惊,魔族少主白矜,杀人如麻,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
  一时间,众人看向二长老的目光中带了异样,他们窃窃私语,甚至有人扬言要除魔卫道。
  陆芷听得心惊肉跳,贺雁秋却是神色未变,放任身后少年细微的动作,纤白的手指拢在广袖中,目光平淡无波的与对面的凌愚和几位长老对视。
  一个眉心点砂的清俊男子走了出来,陆芷记得他,是门内的四长老,好像叫边什么来着……
  沈秋见她一直盯着四长老看,神色纠结,看得他都有些于心不忍了,好言道:“那是四长老边远贤。”
  陆芷恍然大悟。
  他们说话的间隙,边远贤慢慢的开了口。
  “雁秋师姐,我相信你有苦衷,只是这个孩子的容貌与白矜几乎无异,怕是对方的阴谋,雁秋师姐不如再斟酌斟酌?”
  他说着,目光转向站在她后面的少年,后者怯怯的抬头对视,又很快低下去。
  贺雁秋清泠的眸子转向他,只说了一句话。
  “他不是白矜,也不是什么魔族中人,只是一个刚失了亲友的孩子。”
  众人一愣。
  凌愚见她油盐不进,默然片刻,再次道:“二长老,老夫再问一遍,你非要收这个少年为弟子是吗?”
  贺雁秋眸光冷淡的颔首。
  周围一片死寂。
  苍梧宗的十一位长老中,贺雁秋性子最冷淡,但若是较起真来的话,也会是最固执的一个,凌愚知她此行必定下了决心,任何人都不可能劝得动。
  只是这个少年……
  凌愚是见过魔族少主白矜的,并且亲眼见过她杀人,手段毒辣至极,面相妖冶绝色,明明笑着,手底下却沾满了无数的鲜血,像从地狱里挣脱出来的恶鬼,看得人心头发寒。
  贺雁秋说这孩子不是白矜,凌愚仔细看了看,猛然发现他们二人容貌虽然长得一样,但其一举一动间却与小儿无异。
  ……莫非真的是他们多想了不成?
  “白矜?”人群中,沈秋抱着书,饶有兴趣的看着二长老身后的少年,不住的上下打量,“此人便是魔族少主白矜吗?”
  “他不是。”陆芷反驳,“二长老方才不是说了吗?他只是与白矜长得一样,但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
  “那可不一定。”沈秋笑得略有深意,陆芷心头一紧,故作嫌弃的瞪了他一眼。
  “什么一定不一定的,难道人还是真的不成?这里可是苍梧宗,白矜再怎么厉害,也不一定敢单枪匹马的闯进来吧?”
  说到后面的内容时,陆芷的语气中带了些许咄咄逼人的气势,沈秋被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反应过来的拍着胸脯,不满的睨她。
  “我也不过是猜测而已,你如此紧张做什么?你说得这般的了解他,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人家有什么渊源似的。”
  “……”陆芷也察觉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了,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朝他微微一笑。
  “沈师兄莫怪,我这人一向管不住嘴,是非对错就在面前,便也习惯了单刀直入的理儿。”
  “这会儿倒是知道喊师兄了?”沈秋啧啧称奇,突然倾身上前,盯着她的眼睛,指指那个少年。目光揶揄,“何师弟莫非看上他了?”
  陆芷:……嗯?
  掩唇轻咳出声,避免自己破功,陆芷从容道:“师兄多虑了,我还是喜欢漂亮的小姐姐。”
  沈秋目光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呵。
  结界内,也不知凌愚中途做了什么,大手一挥,外面的人就只能看到里面对话的场景,却无法听到他们的声音。
  陆芷脸色微变,忍不住扯住身边人的袖子,沈秋不动声色的想要挣开她,却是徒劳。
  他不得不妥协,神情无奈的看着对方:“我懂一点唇语,或许可以说给你听听。”
  陆芷听得心中一喜,激动之下抬手想将人抱住,后来担心暴露身份,又极为克制的作乖巧模样,微微颔首以示谢意,让得沈秋的目光也不由得看了过去。
  当然,如果不是她时不时的抿唇傻笑,他还真就信了。
  沈秋小时习惯了看人脸色行事,闲来无事的时候便盯着周围来往的人,看着他们说话时的神态和动作,以及辨认人们嘴巴一张一合间说的内容。
  久而久之,他也就能看懂了一些门路,如今却要拿来帮人窃听宗门大事,还真是……荒谬而又可笑。
  “……心魔誓?”陆芷不可置信的喃喃出声,
  “二长老……”沈秋叹了一声,“她答应了。”
  ————————
  地府有三绝。
  判官笔,生死簿,孟婆汤。
  判官笔可勾人世恩怨,生死簿可记轮回因果,孟婆汤可消前尘记忆。
  我看了眼手里已经不知是第几碗了的孟婆汤,沉思片刻,抬头望向倚着栏杆调戏来往俊俏男鬼的美貌女子,吱唔着开了口。
  “孟婆,你这汤是不是掺了水?”
  孟婆是个半老徐娘,一裳红衣,给过往的亡魂赠一碗孟婆汤,便能消除前世记忆,重入轮回。
  说起来,我已不是第一次质疑她的汤了。
  因我每次喝完后,再入来世,仍记得前尘种种,为此没少与她争论,皆被其以各种古怪理由打发了过去。后来孟婆索性没再让我喝她的汤,我也因此没能过去那奈何桥,只每天晃荡在地府各处,不时问着孟婆同一句话。
  “孟婆,你这汤是不是掺了水?”
  彼时孟婆正勾搭着个俊俏的小生,闻言睨了我一眼,随口道:“我也不过是个无名小鬼,被拉来赠汤,里面有没有掺水我不知道,你若再来烦我,便叫你下去这忘川河吃吃苦头。”
  忘川河的水,鬼怪可轻易碰不得,轻者沉溺其中不得上岸,重者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我心下戚戚,匆忙道了声打扰,便赶紧走开,身后传来孟婆的声音,隐约听得几句。
  莫回头,莫回头,尘缘皆斩断,无情方可休。
  地府不似人间,至始至终都是一片昏暗,唯一的光亮来自阎王殿上方的那颗明珠,每至人间的夜半深更时,便会骤然亮起,指引着新来的鬼魂前往忘川河边,喝下孟婆汤,走过奈何桥,步入新的轮回。
  我闲得无趣,坐在彼岸边的枯桠上,看着来往的鬼魂,或哀嚎不断,或漠然无语,或绝望麻木,或不知所措。
  肩上被人拍了拍。
  我吓了一跳,乍然回首正要骂人,却是一怔。
  是个公子。
  一身青衣,长发如墨,眉间带砂,细目长眉,肤若白雪,嘴角含着恰到好处的笑。
  我忍不住感叹,这人长得可真好看。
  就是白得有些不正常。
  “你是谁?”我问他。
  那人朝我拱手,声音也好听分明:“在下崔钰。”
  我这才注意到他腰间别着的古怪墨笔,想着这位公子应是阴律司的那位掌事,也不敢怠慢的赶紧起了身。
  “不知大人前来,所为何事?”
  崔钰笑了笑,指着不远处大殿上方的明珠:“你可知那是何物?”
  “……不知。”我有些无措。
  许是见我一副被吓到的模样,崔钰的神色缓和了些,温声道:“你可愿听我讲一个故事?”
  我迟疑的点了点头。
  南海有鲛人,歌声可迷惑来往的活物。其泪能化明珠,食之叫人忘忧,极为珍贵。为此,不论是人鬼乃至神,都渴望能够拥有一只鲛人。
  鲛人中有位姑娘,二八年纪,爱上了凡间的一个书生,为此不惜与魔物作了交易,以声音和眼泪化作的明珠换取一身凡人的皮囊,只为与书生长相厮守。
  不料那书生考取功名后,与当朝的公主成了亲,姑娘伤心至极,质问书生为何负了自己,书生只说凡人与妖结合,有违天道,便将她弃之如履,从此再未与之来往。
  姑娘由爱生恨,想要报复书生,却在最后一刻放下了手中的刀,没有回头的转身离开。
  再后来,姑娘去了地府,到了奈何桥边,每日给过桥的亡魂赠一碗孟婆汤,让他们能够忘却前尘,重新来过。
  四周一片死寂,我神色恍然,隐约觉着似乎听过这个故事。
  “想来孟婆也是个可怜人。”我不禁叹道。
  崔钰看了我一眼,轻叹一声:“那姑娘将一生的泪都赠予了那个书生,却不曾换来真心相待,说是可悲,却是可怜。”
  书生在世时,一生清廉,入地府后被封了官职,在奈何桥边遇到了那位姑娘。却不想姑娘心里仍旧相信书生不会骗她,只问了一句:
  玉郎,你可爱过我?
  书生摇着头,回道:不曾。
  姑娘听得心如死灰,绝望之际,毅然喝下了自己手中的孟婆汤,转世入了轮回,至此地府再无孟婆此人。
  崔钰停了语气,面上含笑:“你可知,为何自己每次喝下孟婆汤都不能忘却前尘?”
  我摇了摇头,说不知。
  “因为现在的孟婆汤少了一味药。”崔钰低声道,“那味药便是鲛人食之能够忘忧的眼泪,孟婆走后,再无了那孟婆泪,这汤,便叫不得真正的孟婆汤了。”
  “那姑娘如今在何处?”我忍不住问道。
  崔钰看着我,没有说话。
  “那书生如今在何处?”我又问。
  崔钰摇着头,还是没有说话。
  远处有个红衣小鬼在唤他的名字。
  我正要提醒一句,他突然上前几步,与我不过巴掌距离,低声开了口。
  “你许是不知,那姑娘每次过奈何桥时,书生总会站在忘川河的彼岸边,看着她喝下孟婆汤,尔后没有回头的步入轮回道。”
  言语落下,他已经转身,朝着远处走去。
  我突然开口将他唤住。
  “书生可曾喜欢过那个姑娘?”我问道。
  隐约间,我似乎瞧见那修长的身影晃了晃,默然片刻,低声开口。
  “不曾。”
  直待他的身影消失在远处,我心中恍然,一时不知该去往哪里。
  旁边有个小鬼走过,见了我的模样,神色惊讶的朝着身边的鬼怪指道:
  “快看,这姑娘的眼泪变成珠子了。”
  我低下头,这才发现面上落下的泪凝成了一颗颗明珠,砸在地上,亮得惊人。
  我脚下一软,捂着脸跌在了地上,怎么也抹不尽面上的泪。
  为何,要哭呢?
  我不明白。
  奈何桥边的孟婆又唱起了往日的歌谣。
  莫回头,莫回头,尘缘皆斩断,无情方可休。
  红衣小鬼回头看了眼远处跪坐在地上哭泣的女子,神色不解。
  “大人既然放不下,又为何不愿承认心中的喜欢呢?”
  青衣男子执着墨笔的指一顿,默然片刻,失笑道:“我生前与她人妖殊途,本就无缘,若死后还要强求,只怕难得两全,既然如此,各自相安也非是不可。”
  “可大人您为她断了仙缘,最终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府,又值得吗?”
  男子将手中的墨笔别在腰间,回头看着远处的女子,温润的眸中掠过些许柔色。
  “为何不值得呢?”
  为我所爱,尽我所能。
  自是值得。
  ——————
  我是年初时进府的。
  因为受人所托,我进了府中为奴,被安排到槿苑,那里住着一位少爷,排行第五,身边只有一只青鸟作伴,性子捉摸不定。
  听府里的婢子说,十年前大娘子离了人世,入土的那天夜里,尚且七岁的小少爷发了高烧,醒来后不哭不笑,也不说话。
  大家都道少爷被那场大病折磨,成了一个傻子,变得刁钻古怪,若是发起疯来,还会杀人。府中的奴才都不愿去伺候,加之大人那边纳了新人,无暇看顾,久而久之,这位少爷便被人遗忘在了槿苑里。
  我去到槿苑时,里面不见一人,正是深秋之际,满地落叶枯黄,没到脚背,那位年轻的公子正坐在窗边的软榻上逗弄青鸟,面白如雪,淡眉细目,像笼了雾的山头,叫人看不真切。
  我便在槿苑住了下来。
  少爷喜静,加之苑中不常有人过来,平日里就叫我把软榻搬到外边的槐树下,身旁放着青鸟笼子,一躺便是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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