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天下皆妖
天下重宝众多，明面上就那两个，但暗地里不为人知的，却不知多少。
有些时候就是这样，一旦地位达到了某种登峰的程度，所拥有的就会渐渐变得透明，被公众之眼渐渐研究个透彻，而如果想要掩藏一些事，必然要在台面上推出个傀儡以混淆视听。
比如，辰城的陈家，众所周知能够屹立在妖境万年不倒的，是那巍峨霸气、深不可测的城墙，据传那是超出逍遥境圣人的手笔，天下之间，无人可破。
而一些真正在大陆顶尖的势力，都知道陈家之所以被称为天下第一大家族，一点都不为过，因为陈家很久之前，出了一个曾称霸大陆一时的天下第一猛人。
尽然，不知多少岁月过去，那位陈家的猛人是否在岁月的齿轮下身死道消，但当初的威名还在，留在真正的老古董心里，让时代后人学会了敬畏。
这些，其实都只是明显上的一部分而已，即便是陈家活了尽三百年的老家伙，依然都无法完全掌握陈家的真正底蕴。
狡兔还有三窟，何况是名震大陆的陈家，那暗中的窟窿，恐怕多了去了。
陈浩然自以为接触到了陈家的核心，但谁知这不是一个窟窿呢？
真窟窿也好，假窟窿也罢，杨戬对此并不关心，他只想守住本心，什么也不去想。
自从他进来之后，就没有看到过出了黑色之外，其他颜色的任何东西。
这里黑不见五指，仿佛真的是幽冥间的窟窿，最后通往黄泉，甚至有一刻他都悲观的想，这是不是陈家的一个月阴谋？把自己阴死在这里，绝对的神不知鬼不觉。
“醒醒！”他大吼一声，茫茫黑夜里只有他的声音在回荡，伴随着阵阵回声，不知消失在何处。
“死意果然可怕，我竟无形之间被影响，差一点就着了道！”
他心中一阵后怕，方才心中出现的悲观情绪只是导火索，一旦被点燃，深陷那种负面情绪，再加上这黑夜里无处不在的死意，那可真的“心死”了。
所幸这里没有任何光源存在，全部是纯粹的黑，否则，他看到那些扭曲的灵魂和丝丝缕缕的黑色触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不知会作何感想。
他好像也察觉到身边的异常，但很聪明的没有去往深处想，甚至是不敢。
自知之明是个优点，关键时刻还能够救命。
他很清楚自己的微末道行，连陈浩然都没有信心闯到最后，他这个一跟手指头都能被碾死的天才根本不用多想，老实的在外围带着就行了。
但关键的问题是，黑窟窿中无岁月，更没有距离感，他心中计算着陈浩然对他所说，最多只能在黄泉窟中走一个时辰的距离。
“差不多了，再往前，恐怕已经超出我的极限。”
他整个人神经紧绷，死死对抗着身边张牙舞爪想要钻进体内的死亡之气，那是一道道黑线，已经把他裹成了黑粽子。
其实并不是黄泉窟太黑，而是他从一开始就被蒙上了双眼。
“不好！看来必须要动用我的绝招了！”
他脸色一变，就是体内的大神也都在严阵以待。
目前境界太弱，这样大跨步的提前体验很有可能扯到蛋，必须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看我的阿Q精神疗法！”
“我是天下间第一美男子！大陆上唯一能够帅到虚空炸裂的美男！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我武功超绝同阶之内天下第一……我是万万年难得一遇的武道天天天才……这片大陆已经会臣服在我脚下，我终有一天会制霸天下……哈哈哈……”
大神在他体内捂着耳朵，对他自恋的声音很嫌弃，没见过这么往自己脸上如此贴金的，它都感到害臊，那已经超出自信的范畴，而是异想天开、白日做梦……额，虽然这不是白天，但还是做梦。
制霸天下？恐怕是智障天下。
“小小死气也能影响我？想当年，我死气沉沉、意志消沉的时候，一点也不比你们弱多少！”
他想到自己前世的一时落魄，把自己关起来，暗无天日，成日用酒精麻醉自己，那段时间他身上没有一丝生气，甚至想过自杀。至于没有最后自杀的原因，其实是因为他害怕自己没有朋友，没有人给他收尸，而他又不想自己尸体发臭，于是就算了……
也算是另类的黑暗极致看到光明了吧，误打误撞捡回一条命，还是从自己手上捡的。
不得不说，人的大脑真是一个神奇的东西，白乎乎的一团，竟然能够生出那么稀奇古怪而又力量强悍的思想。
接受过科学气息熏陶的杨戬开始对死气起了浓厚的兴趣，甚至张开手在空气中抓了两下。
“没有物质形态？但是能够影响感官感应，难道是某种气体？或者是结合某种环境潜意识里对人体造成干扰，进而通过皮肤的细微感应，最后刺激大脑的神经，产生能够引起人心中恐惧的激素？”
“这确实是个值得深入研究的课题，需要深入的探讨，须知世上的物质，也不在乎质子和粒子两种，这死气虽然玄妙，但也能够通过生物神经学来解释……”
“嗯……貌似还有心理学……”
……
就在某人沉浸在探索世界的境界中时，不知岁月流逝，半月时间眨眼即过。
外界已经翻了天，尤其是辰城，快要炸了。
某一天的夜里的某一刻，一道闪电划过无边的夜色，咔嚓一声，在妖境上空爆炸。
紧接着，一声震动天下的一道声音从妖境深处发出。
咔！
好像是天被撕破了，又好像是什么东西被击碎了，无数人从睡梦中惊醒，面带恐惧的望着北方。
虽然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事，但本能的感觉到恐惧，一种来自北方的压迫感席卷整个大陆，尤辰城人为甚！
陈浩然一步之下来到千米高空，遥望着妖境深处，神色凝重，甚至连呼吸都比平日要绵长。
甚至是他，也感受到了一丝恐惧。
他怕的不是个人的安危，而是天下苍生。
妖境的天，破了！
天下皆妖！
“天啊！妖境的结界彻底破碎了，无数的妖兽从林子走出来，来到了大陆上！”
有人惊恐，但最“倒霉”的还是正在妖境中历练的人类，基本上被扫荡个干净，在妖族大军压境的情况下，任何绝顶高手都不堪一击。
“偌大的妖境要是真的没有约束，那天……天下大乱啊！”
无数人开始连夜收拾细软，准备离开辰城。妖境的结界破碎，首当其冲的就是辰城，留在这里，会成为妖族重点攻击的对象，九死难得一生！
“什么！妖境的结界碎了？！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之间发生这样的事？不是说了还得三年五载吗？”
但更多的声音里，是不可置信，哪怕这已经是铁定的现实。他们下意识的反驳，然后去争执，最后沮丧，消沉，直到无可奈何的接受。
这是大部分人的心理过程，但也有少数人早已经料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并没有多大的意外。
“没想到，这一天还是来了。”
陈浩然身边，陈万里神情肃穆，语态认真，他也望着妖境深处那里，脸上露出愁容。
“怎么办？”他转头问向这个妖境都崩了也不怎么色变的大哥。
“天道循环，目前来说，还都是合理的，无需多问，顺其自然。”
陈万里瞪大了眼睛，吼道：“什么？！哪里合理了?！这特么不合理啊！”
陈浩然目光没有转移，淡淡道：“谁说妖族非得受到上天的禁锢？谁说人族不能被妖族所杀？都是生命，死了就没，所以只要是生命都应该是平等的。人死了死，有人哭，难道妖兽死了就没有其他妖兽为之落泪？”
陈万里神情一滞，被问的说不出话来。
“你之所以觉得不合理，妖境之变无非是破坏了以往的平衡罢了，但你可以想想，以往所谓的平衡，真的是平的吗？真的合理吗？”
陈万里依然不吭声，只是眼中多了思索的味道。
妖兽一直被人族视为猎杀的对象，就应该被人类杀死，但换个角度想想，凭什么呢？
会不会上天一直眷顾人类，生怕人类遭受攻击所以才把妖境给封了起来？
那现在妖境回归自由，难不成是上天觉得妖境处于劣势，所以想要平衡？
难不成这一切都是人类自以为是滥造杀孽造成的？
一瞬间，陈万里想了很多，但没有一个确切的结论，不由得恼火问道：“那妖境中的那些厉害家伙出来怎么办？”
陈浩然露出一丝微笑，很满意这个问题，笑道：“他们不会出来的。当下时候，才是最平衡的时候。”
陈万里若有所思。
……
幻神台上，一片喊杀声震天，更有人类修者大军在集结。
“妖境破碎，我们一定要团结起来，共同抵挡妖族，守护我们身后的美好家园！”
“决不能让妖族在人类的土地上肆虐！”
“我们要拿起武器，把妖族赶回妖境！”
无数人热血沸腾，叫嚷着要集结人类修者大军，自发在辰城外面把妖族赶回妖境当中。
“天下大变，正是我们实现自我价值的时刻，我宁愿轰轰烈烈的死，也不愿逃避一切苟且偷生！”
“辰城为我们挡了那么多年的风雨，现在也轮到老子替它挡一回！”
话虽是这么说，但人有时候不仅只是为自己而活，还有家人和亲朋，这是扯不断的羁绊。
“天塌了应该有高个的人顶着，凭什么我们去送死？！”
“是啊，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他们所在城内肯定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了吧，既然那些大人物没有动作，我们干脆也静观其变！”
“对，先等等，目前出来的都是一些智力低下的凶兽而已，真正的大妖却没有见到一个，这确实有奇怪！”
“切！真正的大妖都在妖境深处，这时候即使出来，也得一段时间，我看等到天下大白，辰城肯定会遭到妖族的血腥屠戮！我不跟你们闲扯了，我得赶紧跑路，省的被殃及池鱼！”
“你……懦夫！倾巢之下，焉有完卵？什么叫做殃及？这是你身为人类应该有的担当和责任！”
幻神台上被各种声音吵上了天，此时却忽然有道声音炸开，该下去所有的声浪。
“大……大事不好啦……陈家的万灵之体要披甲上阵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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