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问与答
“我不简单？”
陆玦微微一愣，重复了一句。
“不知明尊前辈是如何看出我不简单的？”陆玦的心中忽然泛起了一丝兴趣。
“你且问问你自己的心，还需要我多说么？”明尊残念摇了摇头，道：“你的存在，便已经显露了一切。”
这下子，陆玦是真的愣住了，他实在不明白，明尊残念的话是什么意思。
神棍忽悠人？
明尊残念依旧坐在草席上，他看向陆玦的目光中包含了一丝隐隐约约的深邃，似乎是将他里里外外全看了个透彻一般：“显然，现在的你，是不清楚的。”
“晚辈愚钝，还请前辈赐教。”陆玦微微坐正，恭恭敬敬地道。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明尊是圣人级别的强者无疑，虽然眼前的这位明尊说到底只不过是一缕真正明尊的残念罢了，但就算是残念，它也是圣人级别的残念，其见识、经验等承袭了作为圣人的明尊本尊，陆玦就算是再逆天，也是远远地比不了。就更不要说因为修为带来的境界上的领悟差距了。
“之前，你在外面的谈论，我皆听到了。”明尊微微一笑，道。
“谈论？前辈指的是晚辈和湘灵说的那些？”陆玦问道。
明尊残念没有出声，而是似乎面带笑意般的点了点头，虽然它的面容并不清晰，但陆玦却如此这般地感觉到了。
陆玦看了，虽然有些意外，不过也不算太过吃惊，他早有怀疑这片空间中还留着什么东西，毕竟，这里可是留下了圣人遗迹的存在，自己在这片异空间的谈话被留在此地的残念听去了，也算不得什么奇怪的事，相反，若是此地残念不能监听异空间中人的谈话，那才是奇怪的事情。
他也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道：“那些其实不过是晚辈昔年从晚辈的至亲和师祖他们那里听来的一些经验之谈，晚辈修为低微得很，对于境界的理解，其实并不是很深刻，一些妄言妄语，倒是让明尊前辈您见笑了。”
他轻轻地说着，不卑不亢。
“其实你说的倒也不假，但你修为境界不到也是真。”明尊残念的声音中似乎带着一丝笑意：“事实上，我能察觉到你不简单，恰恰是和时光之道有关。”
“和时光之道有关？”陆玦听着，略微惊奇。
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在落星山之行中，第二次进入太初古涧时，在浓厚的迷雾中遇见的封阳圣人。
封阳圣人号称他自己可以窥见未来，并得见了自己的未来一角，其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自己不简单，最终会合一位名号为“寄”的存在为敌……
一时之间，他想到了很多。
“前辈，您说的晚辈不简单，难道是您看见了晚辈的未来？”陆玦好奇地问道。
“看见了你的未来？”明尊残念一听，顿时有些茫然地道：“我并没有那样的能力。”
他说着，忽然笑了起来，道：“事实上，莫说是如今的我只是一缕本尊遗留下来的残念，便是我的本尊还没有陨落的时候，也没有这样的能耐去窥探一个人的未来。那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陆玦一听，便越发疑惑了起来，不过，他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他相信明尊的残念一定会解答的。
果不其然，明尊残念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声音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的声音中笑意不再，反而是带上了几缕感伤，似乎是想起了自己的往事一般：“我说你不简单，和时光之道有关，但并非是看见了你的未来。”
陆玦不语，洗耳恭听。
只听得明尊的残念幽幽叹了口气，继续道：“其实，当你踏入此地的时候，此地的规则便隐隐约约地开始扭曲了。”
“当年破了此地的规则，这里的规则便已经开始崩塌，原生天地大道已经发现了此地的规则被隐瞒被修改被欺骗，真正的天地规则已经要覆盖过来，此地离崩塌也就只剩下一个时辰，这固然和我只剩下最后一次传承的机会有关，但更重要的原因还是你破了此地的规则。”
“这……”陆玦听着，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愧疚之色：“晚辈告罪。”
“无妨。”明尊残念似乎并没有想要计较，他只是摆了摆手，道：“本就是已经逝去的人，留在世间总归有彻底消散的一天，不单单是你我如此，说不得天地大道也是这样，这世间从来便没有真正能永恒存在的东西，既然如此，你又何必道歉。这片异空间的坍塌，只不过是应了天地的本意罢了。”
他说着，脸上虽然一片白板，没有什么表情，但陆玦还是从其中读出了唏嘘之色：“天地啊，就是这样，就算是成就圣人之身，又能如何呢，唉……”
明尊的残念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似乎是有着无尽的遗憾，忽然，他兀自笑了起来：“扯远了扯远了，这些年基本上就是闯进来的人，也没有人能看透此地的真实景象，小友你还算是第一人，这么多年没有和人说话，我便是身为一缕残念，也不免变得神神叨叨了许多，小友还请不要见怪。”
“怎么会，明尊前辈平易近人，能和您这样的前辈多多交流，是晚辈的不胜荣幸。”陆玦由衷地说道。
“哈哈，哈哈哈。”明尊残念这一刻，似乎是放下了心中的执念一般，开怀了笑了起来：“小友，你也是一位有趣的人。”
“扯远了。”
明尊残念收敛住了笑容，他轻轻地道：“之前我说你不简单，是和时光之道有关。又说你进来之后，破坏了此地的规则，你可有什么领悟？”
陆玦昔年也是行走在人界的天骄，而且是那种领悟力卓绝的天骄，经过明尊残念的提醒，此刻的他，终于是有些回过了味来：“前辈的意思是，晚辈未来经由时光之道，影响到了现在的我，而晚辈未来一定不简单，因此，晚辈如今进入这里，等同于未来的晚辈进入这里。”
说着，陆玦继续猜测道：“因为未来的晚辈不简单，相对于晚辈现在的状态而言，又是处于无意识的状态，没有收敛住自己的威压，导致影响到了如今这片空间。”
他有条有理地说着，越来越顺溜：“自然而然地，因为这里的空间的构建是因为欺瞒了天地规则而存在，而晚辈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平衡，规则被破，天地大道发现了这里的异常并降下力量对这里进行修复，从而导致了这片空间开始坍塌。”
“而前辈是因为发觉了这种坍塌，从而发现了晚辈的异常，最终断言，晚辈不简单的？”
陆玦一气呵成，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孺子可教。”明尊残念点点头，道：“虽然说得并非很是准确，不过你在这等修为能有这种认识，也能说明你真的不简单。”
陆玦自然知道，明尊的这一次不简单，说的是他怀着什么秘密或传承，不过，这种事不适合拿出来说就是了。于是，他微微一笑，保持了沉默。
“时光之道，博大精深，天地规则，妙不可言。”明尊残念也没理会陆玦的举动，自顾自地道：“我虽没有能看见你的未来，但我看见了未来的你，叠加于你的身上，威能弥漫之下，扰动了此地原本平衡便脆弱的规则，最终让此地的规则被打破。”
明尊残念解释完，便不再说话。
陆玦看着眼前的明尊，也是静静的等着。
时间一息一息的过去，忽然，明尊开口说话了：“小友，你的女友还有小半盏茶的时间，便要接受完传承出来了，你可还有什么话要问？等此地的空间彻底塌陷，我便要从此真正的消失在世间之中了。”
陆玦听着，心中松了口气，他也怕明尊会问一些他难以回答的问题，和圣人交谈须得小心再小心，纵然对方只是圣人的一缕残念也是如此。
他的面容上露出了恭敬之色，道：“明尊前辈，晚辈还真有几个问题要问。”
“但说无妨。”明尊点了点头，道。
“前辈，那晚辈便直接问了。”陆玦微微点了点头，问道：“前辈，这里是沧灵界，您是如何滞留在这一方中千世界的？”
“外面的沧灵界盛传神话传说，前辈您是沧灵界的造物主，不知是否真是如此？”
“前辈，不知道您是哪个年代的人？是因为什么而陨落？”
陆玦一股脑地，将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
“小友你还真是不客气。”明尊残念笑着，打趣道。
“晚辈的问题有些多了，有些还涉及到了前辈的隐私，晚辈的斗胆之问，着实有些孟浪了，前辈还请恕罪。”陆玦当即低下了头，轻声道。
“无妨，这些问题对于我这一个已经陨落的人而言，已经不算什么，也没有什么隐私。”明尊残念摇了摇头，道。
“只是你大抵是要失望了。”明尊残念就在陆玦露出一丝欣喜之色的时候，泼了他一盆冷水道：“事实上，我只是一缕残念而已，本尊那里的记忆，却是没有继承多少。”
“不过，小友你的问题既然问了，那我便挑一些我能回答的告诉你便是。”
陆玦闻言，虽然心中有些微微的遗憾，不过他还是欣喜地道：“多谢明尊前辈慷慨解惑！”
虽然可能并不是自己想要的解答，但是已经聊胜于无了。
“无妨，无妨。”明尊残念连连摆手，道：“就当是我彻底离世前，为这一方天地再做一番贡献吧。”
说完，明尊残念庄重地看向了陆玦，道：“我为何能长期滞留于沧灵界，我并不知晓，或者说，其实我的本尊到底有没有长期驻守于沧灵界内，我也不知道，唯一能肯定的是，他留下我这一丝残念之前，必定进入了沧灵界。”
“至于本尊是如何做到的，这便要依靠小友自己的力量去追寻答案了。”
“晚辈明白。”陆玦点点头，虽然明尊残念的回答等同于没有回答，但是他还是发现了明尊残念的话语中的一丝不同寻常之处。
“前辈，您之前，说的驻守，指的是？”陆玦当即问道。
“驻守啊……”明尊残念闻言，微微一顿，随即轻轻地道：“你的这一问，我也有些茫然，这似乎是我本能之间作出的回答，我不过是一缕残念，具体为何，并不知晓。”
“……”陆玦无话可说。
“等等……”明尊残念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喃喃地道：“这似乎是和你的第二个问题有关。”
“晚辈洗耳恭听。”陆玦再次俯首道。
“外面如今流传我的创世神话么？”明尊不答反问道。
“是的前辈。”陆玦点点头，将自己从外界听来的一些消息，尽数告诉了明尊残念。
“那可能便是和此有关罢。”明尊残念似乎是叹息了一声，他转过了头，也不知道看向了何方：“这沧灵界自然不是我创造的，我虽然贵为圣人，能再建地水火风，但是，也做不到开辟沧灵界这样的世界。”
“为何？”陆玦一听，愣了愣，道：“前辈，难道说沧灵界很特殊？”
“这一部分的答案，刚刚好我从本尊的记忆中继承了一些。”明尊残念道：“沧灵界何止于特殊。”
“这是昔年洪荒大陆破碎之后，最大的四片碎片中的一片凝练而成的一方世界。”
“洪荒大陆？”陆玦闻言，微微一愣道：“晚辈，这是什么地方？难道和登仙界域外的外的莽荒古陆有关？”
莽荒古陆是登仙界域之外的无尽虚无之中，飘荡着的一方大陆，登仙界域的最顶尖的天才，都会来此地历练，至于陆玦有此联想，纯粹是因为莽荒古陆和洪荒大陆的名字相似，便下意识地问了出来。
“莽荒古陆？”明尊残念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洪荒大陆和莽荒古陆是什么关系。”
他顿了顿，道：“其实我连洪荒大陆是什么都不知道，对我来说，只是意识里存在这段记忆而已。”
“至于是什么，还需要你自己去探索。”明尊残念最后道。
“好的。”陆玦点了点头，便听到明尊残念继续道：“沧灵界是洪荒大陆的碎片之一，我能重开地水风火，却没法开辟类似沧灵界这样的特殊界面。”
“我隐约之间有一丝记忆，这沧灵界似乎存在了什么东西，总之你要小心，我的本尊，昔年便可能是在这里防备着它。”
陆玦闻言，微微一惊，这沧灵界还有圣人也要防备的东西？
这一瞬间，他之前一副轻松的心态烟消云散，心里疯狂吐槽，怎么自己似乎又像是要沾染上倒霉事的样子！
看着陆玦警惕心大起的样子，明尊残念安慰道：“不过你安心便是，本尊已经解决了他们，只是以防万一，提醒你一下，可能有什么残余的东西会遗留下来。”
“和本尊的创世神话等，便可能和这事情有关吧，昔年应该是拯救了沧灵界的生灵，多年下来，历史畸变，便有了创世传说。”
说完，他顿了顿，道：“至于本尊生存和活跃的年代，如果所料不差，应该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那个年代……根据我本尊后来的记忆，应该称之为洪荒年代。”
“洪荒年代么……”陆玦喃喃自语：“那前辈，您是因何而陨落的？”
“陨落？”明尊残念闻言，却是忽地缄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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