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戏法（六）

　　没有回音。</p>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屋内，以靠窗的木床为中心，半个卧房的空间都是亮堂堂的。</p>

　　许仙仙把那枚凝气丹举到阳光底下，发现它并不是透明的。虽然从表面看就像玻璃珠一样，但中心却有一团白色的絮状物。</p>

　　姜许没有回答她，不知道是不愿意还是不能。</p>

　　突然一个虚影从窗台边冒出来，伸出一个雪白的狐狸头，两面好奇道：“仙仙，这里没有旁人，你在和谁话？”</p>

　　“书里的人，”许仙仙揉了揉两面的耳朵，突然想到一事：“我和你过，我耳朵暂时听不见。可我们之间能交谈是因为契约，我所‘听见’的是你向我识海中传达的话语。那为什么我也能听见顾引的声音？”</p>

　　两面摇摇头：“那人很强，仙仙要心。”</p>

　　又问：“仙仙的书难道是之前在白塔里找到的功法？”</p>

　　许仙仙并不避讳她，坦言道：“那枚玉简里是许家先祖的传承，我将灵识探入之后，发现了许家先祖。”</p>

　　两面犹豫道：“人族功法中，或许有创制者留下的幻影。若是武术，便作演习套路。若为法术，恐是指点心得。”</p>

　　许仙仙想了想：“那按照常理来，她的存在无法脱离玉简。”</p>

　　两面把狐狸嘴往后呲，做出一副为难的表情：“仙仙要不问我点别的？”</p>

　　少女摇摇头，用力在两面的头顶上蹭了蹭：“有别人在的时候你们还是少出来，既然你怕顾引，还是不要和他接触过多。”</p>

　　两面流露出担忧的神色。</p>

　　“放心，我不会有事。”直到两面重新回到锁魂珠中，她才把目光放到手中那枚豌豆大的丹药上来。</p>

　　果然不管怎么看都不似寻常丹药，反而……像是糖果。</p>

　　其实她知道自己害怕的是什么。不是害怕丹药有毒，而是害怕失望，害怕自己的期待落空。</p>

　　为此她可以找一千个一万个理由来欺骗自己，以此来减少期待。</p>

　　但这并不能改变结果。</p>

　　那个她大致预料到聊结果。</p>

　　如果单凭丹药就能堆积出一个才，那各大世家培养出来的骄又算些什么。</p>

　　而既然敢让人炼，怎么还不敢吃。</p>

　　况且……从来不知道一个元婴可以为了毒死凝气而炼一晚上丹的。</p>

　　许仙仙心一横，把丹药放入口郑</p>

　　突然一股寒流从背后袭来，许仙仙的脊背瞬间冷汗涔涔，她再不记得也知道凝气丹不该是这样的。</p>

　　莫非是因为北门的冰灵脉，才致使这凝气丹的灵息中带有寒意？</p>

　　不对，上一次感受到莫名的冰寒之息时，分明不善。但这股寒流并无伤害之意，而是很好地与她体内的气息相通，渗入心脉。</p>

　　这又是闹的什么幺蛾子，许仙仙虽然起了一丝疑惑道，却不敢轻举妄动。</p>

　　仔细体察后发现这股冰寒之息是平白从体内生出，她才松了口气，至少这次没有肚子疼。</p>

　　许仙仙不知道的是，几乎同一时间，在五千二百里外的雪原上，有个披着轻甲的少年在主帅的营帐里席地而坐。</p>

　　被鸠占鹊巢的李潇檀涵养不错，冷言冷语道：“不是已经了你新的营帐，还又给烧了不成。”</p>

　　少年仿佛丝毫没听出他言语中的讽刺：“你这里暖和。”</p>

　　按照军衔，营帐里分的炭火数量和品质都不同。</p>

　　而他，没有军衔。</p>

　　“蒻蒻呢？”李潇檀站着不动。</p>

　　“你放心，除非她主动现形，常人看不见她。”少年不请自来，反而有种客居主上的坦然，见他停住脚步，又添一句道，“你做你的，我做我的，不打扰。”</p>

　　这么一个大活人在，他又不是瞎子，不打扰才怪了。</p>

　　李潇檀向来知道他是个没皮没脸的，也不打算在这上面和他多计较，转身便要出营帐，又回头道：“你把蒻蒻怎么办？”</p>

　　少年摊摊手：“我要的是千年赤心，没有赤心的雪魅活不了多久。既然是你给了她名字，想如何处置都任意。”</p>

　　李潇檀往前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什么，又回头问道：“你的‘活不了多久’是还能活多久？”</p>

　　少年挑了挑眉，似是对于这个简单的问题有些不耐：“百八十年的事，还能是多久。你留着过年吃？那倒是能放。”</p>

　　“这般荒唐话，也只有你得出来。”李潇檀冷声撂下一句，便大步走出营帐。</p>

　　“大将军这是怎么了？”李潇檀走远后，有士兵声议论。</p>

　　“不知道啊，刚才不还好好的。”怎么刚回营帐就又出来，营帐里可比外面这寒地冻的要暖和得多。</p>

　　几个士兵探头探脑，发现他们的大将军径直走进旁边的一个营帐。</p>

　　“这才怪了，”其中一个士兵发问，“主帅的营帐不暖和吗？”</p>

　　回到平康坊南曲的宅院中，许仙仙已经察觉到那股寒流与凝气丹融合为一道。</p>

　　那股寒流从左心向下移动，跟随着血液流淌的方向。从主动脉流向各级分支，寒流中包裹的灵息渐渐分流，在五脏六腑中游走一周，最后再回到右心。</p>

　　这是第一周，疏通血气。</p>

　　紧接着，不知是凝气丹还是许仙仙运功调息的缘故，那股寒流变得更加温和可控。</p>

　　寻常修炼者至少要在凝气六层这道坎上才能内视灵脉经络，而对许仙仙来，这却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领。</p>

　　严格来这并不是内视，因为她自从封印火灵脉之后，就无法再观灵脉全局。</p>

　　但她的确能“感知”，如果刻意感知，她可以从自己的呼吸和体内灵流的流动中，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灵脉经络中的状况。</p>

　　那股带着寒意的灵息从她的心脉流向双手，在手指末端交于手三阳经，指尖微微颤动，像是被某种力量所带动。</p>

　　灵流在指尖盘旋一圈，又向上流动，游走于头部。</p>

　　许仙仙瞬间感觉识海一片清明，像是被雨水冲洗过后的晴空。这种凉凉的灵息如同驱热般在她识海中往返数次，完全解除了夏日的烦躁闷热之意。</p>

　　就像井水一样清凉。</p>

　　而当这股灵流从头走足，再沉淀到腹中时，许仙仙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灵脉像伸出触手般，吸收着这些灵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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