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朝堂定罪
这些罪名全都是罗列的非常清晰的，一条又一条，一桩又一桩的映射在他的眼前。
自己从前还是一个皇子的时候，是如何在经过一片荒野之地画地为宅，又是如何向自己手下的人抽取税负，甚至是自己刚刚登基成为太子的时候，又是如何逼死了自己的发妻。
这上面的许多的东西，一条条一张张的扑列下来，倒真的让人吓花了眼睛，萧涛武只觉得自己双腿发瘫又发软，膝盖上隐匿的隔着一层针一样的疼痛，就连额头上也浸出了一层极为微妙的汗水。
是紧张高度的紧张，连带着自己对这些突然到来的事情的猝不及防，让他整个人都有一些瘫痪，脑子向外去思考事情的时候尽力的想要看清楚，听清楚旁人的说话和神情，可是在那一刻全部都像是被人抹去了颜色一般，既冷漠又空淡。
萧涛武身上的龙袍上相似的这些珍贵的宝石，如今全部都坠在自己的衣角，平时倒不觉得什么，只是这一刻突然觉得有些沉刻在自己的膝盖下方的时候，也有着说不出的痛。
萧涛武抬起着自己的头，看着宝座之上的皇帝，珠冠在摇摇晃晃之间看不见那皇帝的真实表情，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是又因为膝盖过于酸软而跌倒在地上。
步潮生唯恐自己燃烧起来的这一巨火焰还不够庞大，所以走出来向前一步，向皇帝和众位朝臣一一罗列着太子殿下的诸条罪名。
这些罪名一条又一条的放在了皇帝的眼前，也放在了超神的面前，自己从前那些刻意掩盖过的过往，和那些微妙的小心思，一直都滋生在墙角的拐弯处，从来都没有见得到阳光，可是如今却像是突然被暴晒在阳光之下。
这样的阳光细细麻麻地向下砸，砸出了一行又一行的奇思，砸得他心里生疼，萧涛武甚至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突然发出一阵嗡的声音。
无数的朝臣都在这个时候纷纷的亮出了自己的底牌，将自己手里手里执着的那些奏章全部传到皇帝的面前。
这下好了，从前做过的那些事情，如果猛然暴露在太阳之下，无非就是受人一把柄的事情，萧涛武只感觉你就像是被人刻意雕刻了一般，那人用极为精巧又细腻的心思，吸引了自己的注意力，把自己所有的恐惧一层一层的剥开，当真正的刀架到他脖子上的时候，他已经完全没了知觉。
皇帝高高在上的望着这一切，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这个儿子，心里始终是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微妙的感觉。
这是自己的第一个儿子，自己曾经因为这一个儿子的出生而感觉到兴奋，也曾经彻夜难眠地抱着他，为他吃食，教他学习文治武功，如今他已经有了那么那么多的孩子，可是想起自己第一次体会到做一个父亲真正的感觉还是在这个孩子的身上。
皇帝原本就不打算让自己的这位儿子吃什么过分的苦痛，所以象征性的骂了两句。
把所有参太子无德的折子堆放在太子的面前，一沓又一沓的扔下去，直直地砸到他的肩膀上，砸到他的脸上，砸在他的膝盖下，一行又一行的赤红色朱砂也砸进他的眼睛里。
萧霜华原本想要为这件事情而辩驳一二，可是转眼一想到到底是皇家的事情，如果是这个时候站出来，又会让剩下的朝臣该怎么去想呢。
朝臣们恐怕不会觉得是他们兄弟二人和睦友好，反而会觉得自己是在刻意邀功打压太子吧。
萧霜华紧紧的促着自己的眉毛，向着下面看去，看着失魂落魄的太子跪在地上，又看着各位朝臣，像是愤怒而群起攻之的眼睛。
大概是真的愤怒吧，可是还有那么好一些人，肯定是在这其中做了策划的私房子，只觉得自己的心里纳闷儿，往前也有过说太子如何不贤德的奏章递交上来从来都没有断绝，可是这还是如此一次，规模如此庞大，出手如此认真的群臣同时痛骂一位太子。
这就显得有一些特殊了，萧霜华紧紧的皱着自己的眉毛，像一旁的这些朝臣，一个又一个的打量了好几圈儿。
实在是有一些蹊跷，敷衍的小事，如果是被查抄的格外的多了，才会象征性的做一些事情，怎么如今个个都对这位太子殿下有所微词，恨不得要在这个时候捅对方两刀。
国师站在高台之上，站在皇帝的身边像是一个用泥塑城的观音菩萨，一身的洁白羽衣不像是官员的巨大袍袖，微风轻轻一吹能吹起他的衣角，就像是天空中飘泊了半处的云彩。
这朵云彩洁白细腻，一直跟随在皇帝的身边，平日里低眉顺眼，从不与别人为难，笑目赢赢的时候倒让人觉得是一位和蔼可亲的主，可是萧霜华却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与从前看到的截然不同的味道。
给那一朵洁白的云彩镶上了其他颜色的，正是那国师大人眼角旁的胎记，那胎记就像是一片花瓣落在了湖泊的正中央，那是一个黛红色的胎记，颜色是极其娇媚的，连形状也是极其娇欢的，所以远远的望过去的时候，就像是姑娘家刻意放在眼睛旁的胭脂水粉一样，他们把那些胭脂水粉化成一小条又一小条的其他的模样，画成他们想要的各种图案来装饰自己的面容。
萧霜华从他的眼睛里探索到了一丝诡异的神秘，又探索到了一丝了然于胸的模样，可这许多的思绪都加载在一起，到柔成了一种志得意满的感觉。
就像是国师大人，早在事情开端之前就已经看到了故事的结尾一般，仿佛他用自己志得意满的表情向世人宣誓了，这位太子殿下到最后究竟会怎经历怎样的下场。
萧霜华不敢再想，因为他手里也没有握着实打实的证据，可是就在他眼神转换和抬头之间，只看到那股市大人冲着他的方向，缓缓地递过来一个蕴藏着深意的微笑。
萧霜华看着他那股微笑硬生生冷邦邦的向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收到了他的信息，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却猛然发现这般熟悉的眼神应该不是向自己打招呼的。
如果是往自己的方向看过来，却又不是再向自己打招呼，那肯定是因为自己身边的人，萧霜华的心里想着他扭头回过来一看，白千灯就在他的身边站着，整理着自己的衣角。
白千灯最好是从来都没有看到这一切，而眼前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再平淡不过的了。
自己的衣袖上像是沾染了一大团的灰烬，那灰烬就像是一团雾水，紧紧的站在他的袖子上，为了好大的力气都没办法拽出来，只好皱了皱眉头，然后再用上方的大袖子把它给裹起来。
白千灯静静的收拾着这一切，仿佛是在为自己临床梳妆一般，连头都没有抬起来过。
萧霜华从他的身后伸出手来扣住了她的手掌，然后轻轻地向下压，把自己的脑袋向一旁稍微撞了一下，用一个极低的声音轻轻的说了一句话。
“千灯，你可知道为什么突然有那么多的朝臣上书弹劾太子？”
白千灯犹疑了一下，看着皇帝的脸慢慢的向前挪了一小步，浮在他的耳朵边说道：“皇兄昨日和太子一起举行一次大顶上太子手里的线香燃烧之后列成了四分五裂，这种事情是极其不吉利的，在我国国史的修建之中从未发生过，父皇对这些事情宁愿是一直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而底下的这些朝臣也都是极其看重祥瑞。”
“所以这一次都知道了太子殿下手里的香烛损毁的事情，免不得要互相猜测，议论纷纷，甚至有的一直都在说，是因为太子殿下自从开始成为太子之后一直都不敬祖宗礼法，所以才降下的这些灾秧。”
萧霜华听到他的解释之后，冷下了自己的眉毛。
“胡闹！怎么能突然把这所有的事情都归结于这种鬼神之说上！”
白千灯他就知道他会有这个反应，就从他的身后慢慢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话中有话的说道：“其实，嗯，也只能怪太子殿下这些年来做事从来都不知道收敛他逼死了自己的发妻，还在边疆之处圈进了大汉的土地，抽取了灾民们用来赈灾的粮食和赢钱这一桩桩一件件如今被罗列出来到没有一处是冤枉他的”。
萧霜华顺着他的话，想了想又忍不住点了点头。
这些年来太子殿下在朝政之中究竟处于什么样的地位和做法，虽然自己并不是很赞同，但是一向都是心知肚明的。
太子称不上什么贤德的，一位太子这些年也没少做荒唐事，更没少做那些杀害人命的荒唐事，如今也不过是被自己从前做过的那些错事给反射而已，原本是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可是隐隐的就是感觉到了一丝近乎与诡秘的不寻常。
可到底是哪里不寻常呢，四皇子照着自己的脑子里的想法转了好几圈儿，这才想着抬起头再观察一番。
皇帝脸色虽然发黑，可是从来都没有因为别的事情而感觉到无助，现在这个时候却猛然感觉到了一阵无助，像是在为自己一直庇护太子而感觉到忧心。
自己是皇帝，当然可以庇护住自己的儿子，可是太子并不只是自己的儿子，他还是许多朝臣，许多百姓心心念念的这个家国未来的主人，可是如今这个未来的主人在还没有接受皇位的时候，就开始犯下了那么多的错误，让人无法去想象他如果接受了家族之后又该是如何的选择。
萧霜华在自己的脑子里转了好几圈，一时就觉得自己无论怎么做都是不对的，若是这个时候跪下来陪着太子一起承担责任的话，会被人诟病，可是若是他什么事情都不做的话，又有一种这个时候置身于室外的看热闹的感觉。
萧霜华有那么一些迷茫，可还未等他反应过来，身后便传来了一个像是有人拉他衣袖的感觉。
白千灯拽着他的衣袖提示着他向上看，只见皇帝脸上神色勿为名，眼睛微微的眯着一本一本的奏折扔下去的时候，又好气又好笑地看了一眼，被吓得跌坐在位置上的太子。
太子也不知道该这个时候如何反驳，若是将自己从前做过的这些措施全盘推断的话，对方又是有备而来，在这个时候已经将这一条可能性给堵死了。
第1次发机这种事情，从前基本上都是看在所有朝臣眼睛里的，就连自己圈的城外的那些徒弟也都是当时在朝廷中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如今这个时候再来把这些事情给揭开，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也只能数一数那些钉子戳出来的孔洞。
皇帝想了半天，这才终于想了一个不轻又不软的主意，只见他眼睛微微眯着，像是在痛惜自己没有教育好孩子一般十分难过却又十分生气的模样，对着下面的人说道。
“诸位朝臣所说的这些的确都是实事，太子言行失德，的确应该惩罚，就这样吧，念太子如今已经有想要悔改的形式，就将太子关在东宫之处禁足，不许他有什么亲戚交往之人，亦不许他有什么美味果腹之物，只让他老老实实地关在自己的房间里读书做学问。”
皇帝和一旁的国师交换了一个眼神。
“来人啊，把太子殿下给朕拖出去，关到东宫里去，让他好好的冷静冷静想一下昔日的圣贤书究竟是读到哪里去了，没有朕的命令不许放他出来！”
萧涛武听到这句话，只觉得自己身上的链子像是被人刻意捆绑了一般，又像是被人给刻意解开了一般，悬在自己脖颈上最害怕的那把刀终于落了下来。
这样被所有的朝臣一起上书唾骂的太子，又将所有的罪名罗列的十分的清楚和详细，可是这一切筹划的再过于细致也不过只是被轻飘飘地关到了自己的东宫，朝臣们见到皇帝如此处理，不由得感觉到一阵心寒。
有道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这也并不是这么简简单单的抢百姓们地盘的事情闹的太大，更何况连自己的发妻都容不下，还能容下什么别的东西呢。。
他根本就是道德败坏，不配为国家未来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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